.......很多事情做不了?
简辰没太懂闻倦是什么意思, 只是被迫和男人对视时,对方强势的气息不容拒绝,让他有些不适应地偏过头去。
背脊后倾, 身体紧靠着桌角,简辰撑在化妆桌上的手不自觉地扣紧桌角,垂眸低声解释道:“也没吊多久,腰不会坏的......”
对方似乎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都疼成这样了还嘴硬, 嗯?”
算着时间已经快过去十分钟,简辰有些着急了, 只能大着胆子抬眸看闻倦:“哥,这件事咱们回去说行不行,到时候都听你的。”
“都听我的?”闻倦危险地眯了眯眼, “我要你收工后乖乖去看医生, 能做到么。”
忙不迭地点点头, 简辰正想开口说好, 就见闻倦直起身子,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知道你要强,”男人收起眼里那点漫不经心的笑意, 低声道:
“但还是希望你能少吃点苦。”
两人回到片场时, 最后一场戏的布景刚搭好,大家在知道简辰和闻倦是旧相识时, 对他们总黏在一起的事也见怪不怪了, 见两人一同过来, 也只笑着打了声招呼。
余光瞥见威亚老师的手被细钢丝勒的通红, 简辰有些抱歉道:“不好意思了,让老师们辛苦这么久。”
“害都习惯了,这印子晚上就消了, ”威亚老师也是头一回被关心,连忙摆手说没事,
“倒是小简老师你,今天晚上回去一定要好好休息,不然明天要腰痛的。”
仔细调整威亚松紧,简辰笑着点点头,朝汪弘拍了个手势,示意自己准备好了。
有了上个镜头的反复打磨,简辰这回吸取了经验,不到半个小时就完成了最后一场戏,听导演大喊收工的时候,还不可置信地又确认了一遍。
“怎么,还没吊够呢。”
收工后,汪弘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平和下来,叫助理去把他的包拿来,拿出一剂软膏递给简辰:“记得擦药。”
短短一小时就收获两次关心,简辰不由得心中一暖,说了句“谢谢”正要抬手接过,身边沉默许久的闻倦就代他拿过。
见男人垂眸看着膏体背后的文字,简辰禁不住有些好奇道:“这个软膏有什么问题吗?”
“活血化淤的药有刺激性,”闻倦用膏体尾巴轻轻敲了下简辰头顶,声音有一丝无奈,“用了不怕过敏进医院?”
闻倦一提醒简辰才想起来,体质较弱的原因,小时候他常常莫名其妙就会出现过敏现象,成年后才逐渐恢复正常,大学毕业到现在也就过敏过一次。
只不过那次来势汹汹,急性荨麻疹导致的呼吸困难,幸好及时送去医院,才没吃太多苦头。
印象里他也就这一次因为过敏住院,还是在两人分别的九年里,简辰疑惑道:“哥你怎么知道,我因为过敏进过医院啊。”
拿着软膏的手一顿,闻倦淡淡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我叫了随行医护,等下你直接去我房间卸妆。”
没注意话题被轻易带过,简辰听话地点点头说好。
或许是第一次长时间吊威亚,腰上淤青的面积比他想象的还要多,不仅是护具勒紧的那一圈,简辰腰的下半侧好几处位置,甚至能清晰看见皮下淡淡的血痕。
“汪导给的药成分挺温和的,过敏体质也能用,”理疗老师拿起医药箱,站起身朝简辰道,“如果不是必须拍的戏,这两天最好别吊威亚了,皮肤反复磨破容易留疤。”
将理疗师送走后,闻倦在沙发旁坐下,看着满脸写着“我错了别骂我”的简辰,叹了口气:
“趴下,衣服//撩//起来。”
“......其实我能自己来的。”
总觉得趴下脱/衣服的动作有些一言难尽,简辰弱弱地小声反抗一句,结果话音未落,就见男人默不作声地皱了下眉。
于是他只好在沙发上趴下,上身斜靠在沙发侧面扶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抓着后腰处的衣角,慢吞吞地将宽松的衬衫撩/起/来。
简辰本身就白,从未经过太阳照射的后腰更是白的晃眼;细瘦的腰腹肌肉紧致,线条流畅地笔直深入遮拦的白衬。
雪瓷般白皙的腰后方,有好几道勒出来的跳跳血痕和大团淤青,凌乱地散布各处,乍一看不像是细铁丝捆出来的,反倒像进行某种剧烈运动时,不可抗力而留下的痕迹。
闻倦眼皮倏地一跳。
见对方盯着自己迟迟不动,简辰以为自己会错意,慌乱中就要放下衣服起身。
闻倦的手重新附上来:“......别动。”
尽管屋内空调开的很高,但少过一层薄薄的衣物遮盖,裸/露在空气中的后背依旧能感受到凉气在肌肤上游走。
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中,闻倦在手上挤了些近乎透明的药膏,声音很低:
“会有点疼,你忍着点。”
和上次不经意地意外触碰不同,指腹蹭过伤处时,无法忍受的尖锐刺痛过电般流过全身。【真的只是上药,求审核大大放过(卑微.jpg)】
身体轻颤,简辰没忍住痛哼一声,软糯糯的尾音调子上扬着,根根如竹的手指猛地攥紧,在奶白的布艺沙上留下一道挠痕,手背青筋爆起。
“星星。”
身后传来的男声格外沙哑,男人没接着上药:“沙发抓坏了,要赔钱的。”
“......对不起,”微微蜷缩些身子,简辰将头深深埋进沙发抱枕里,嗓音里带了点含糊的哭腔,
“你接着弄吧,我不抓了。”
说着还特意将手收起攥成拳,再疼的时候也只是紧紧攥住,伴着一声低低的呜咽,在虚空中无力的轻抖一下。
紧咬地后牙根隐隐发痛,简辰一抖闻倦就没法上药,最后两人都折腾出一身汗。
也不知究竟在折磨谁。
“行了,休息会儿吧。”
煎熬十几分钟后,闻倦长舒口气放下药膏,将青年的下衣摆放下来后,长臂一伸拿过沙发上的薄毯,盖在简辰身上。
“哥你要去哪。”
简辰幼兽般圆滚滚的眸湿漉漉的,黑长卷翘的睫毛末梢沾着水汽,像是有些害怕自己被单独丢下来,整个人看着可怜兮兮的。
脚步一顿,闻倦折回去摸了把青年柔软的头,低声哄道:“洗个澡,马上就回来。”
“.....这么着急洗澡么。”
“嗯”了一声,闻倦感受着身体下方微妙的变化,轻轻挑眉,淡定道:“没办法。”
“精力旺盛。”
-
“怎么是你开的门?”安娜和几名助理到大包小包地出现在房门前,看着门里的简辰,怔愣一下,“闻倦呢?”
简辰连忙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回答道:“哥在洗澡,马上就出来——”
话没说完,走在最后的小胖那边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狗叫声;简辰惊喜地侧身去看,发现盒子里的小乖闻出了他的气味,正疯狂摇着尾巴,呼哧呼哧的吐着舌头。
小乖刚被放出来就直奔简辰而来,不断抬起两只前爪在简辰的裤子上挠着,还时不时蹦起来,模样一看就是要简辰抱抱。
比记忆中的重量要重太多,简辰忍着痛弯腰抱起小乖,手臂一沉忍不住道:“小乖,你胖了好多。”
毛发水亮的小狗猛地一愣,立刻不满地嗷呜一声,狗眼瞪的溜圆。
“来了,”闻倦擦着头发从房间出来,朝安娜懒懒打了声招呼,垂眸看了眼简辰,“‘小乖’是你给他起的名字?”
“挺好,”看着小胖狗一个劲往简辰怀里凑,闻倦无声地笑了下,勾唇道:
“名字随你,性格随我。”
\"......也不必这么说自己,\"几个助理离开后,安娜从包里拿出一沓纸,放在闻倦面前,“这是齐琅的待播剧,大部分都准备停播了。”
自退圈声明发布后,各大营销号、甚至不少官方账号都纷纷下场谴责,齐琅也被彻底打上“劣迹艺人”的标签。
仅仅一晚上的时间,所有主演电视剧全部下架,代言广告全部被撤,几个品牌方为了舆论热度,在换掉齐琅后,甚至转头就来找简辰洽谈商务。
“大部分停播,”随手翻了翻文档,闻倦背靠软椅,冷冷道,“也就是还有能播的。”
“剩下几部剧里齐琅只是配角,”安娜皱了皱眉,“闻倦,没必要一棒子打死,万一那些资本合起伙来对付你——”
“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向来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淡淡瞥了眼安娜,闻倦依旧面无表情,眼神却是冷冽:“还有,什么时候连你都被资本束缚的缩头缩脚了。”
听了太多娱乐圈的尔虞我诈,一旁陪小乖玩的简辰默默倾听,满脑子都是闻倦到被资本反扑的模样,忍不住打断道:
“要不就算了吧,万一那些资本想要雪藏你,咱们得不偿失。”
争论不休的两人闻言一愣,安娜朝简辰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反倒是闻倦听完后,很轻地啧了一声。
“雪藏也不怕,”手撑着脑袋,男人勾人的桃花眼别有深意地看着简辰:
“反正还有你养我。”
“可以的,”思量片刻,简辰很慢地点了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耳垂,小声道,“......我还挺有钱的。”
这部剧之前,简辰一年连剧都拍不了多少,哪里来的钱;安娜目光复杂地看着认真回答地简辰,心里暗骂一句闻倦不做人,好心道:“别听闻言胡说,你哪里养的起他。”
“我真的挺有钱的,”简辰解释道,“这两年林思安火了之后,赚了不少钱。”
看着对面两人陡然变难看的脸色,简辰见安娜先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闻倦,十分小声地问道:“你.....都在花林思安赚的钱吗?”
“是啊,林思安签在我的手下,”总觉得对面两道眼神怪怪的,简辰疑惑道,“他赚钱我可以拿分成啊,有什么不对么。”
当初林思安跟公司解约时,简辰虽然以他的名义建了工作室,但林思安的合同一直在他手里,这两年林思安大火稳居一线后,简辰银行卡的位数也飞速增长。
听完两人的分成比后,安娜随意预估下林思安一年的创收,心中暗暗一惊。
余光瞥见闻倦阴晴难辩的脸,安娜暗中咬牙,下定决定试探道:“你当初把所有钱拿来投资林思安,是因为确定他能火吗?”
“当时没想这些,只是觉得他坚持这么久了,单单因为钱放弃就太可惜了。”
简辰笑了笑,不以为意道:“况且他是我朋友嘛,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放弃梦想。”
一直沉默的闻倦突然捞起脚边的小乖,塞进简辰怀里:“你先带它去阳台玩会。”
“就临门一脚的事了,你怎么不让我接着问呢!”等简辰抱着狗离开后,安娜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闻倦:“况且你听简辰刚才的语气,很明显林思安就不是他恋人啊!”
“再等等。”
隔着玻璃门能看见简辰抱着狗,在白色长椅上坐下,闻倦静静望了一会,脸上全然不见刚刚漫不经心的笑意。
想着男人面前平日里杀伐果断、无所畏惧的行事作风,安娜看着眼前低垂着眸、不知在想什么的闻倦,心里突然一阵感叹。
像闻倦这样的人,估计是真的珍视在意到了极点,才连试探都不敢轻易尝试吧。
心里正无比嘘唏着,旁边的闻倦忽地很轻地嘶了一声:“这部剧之后的工作还能推掉吗?”
安娜:“......???”
“不如我‘雪藏’我自己吧,”闻倦抬头看着安娜,脸上哪有什么患得患失,
“反正我家小朋友都准备养我了。”
忍着怒火闭了闭眼,安娜只觉得刚才那份关心全都喂了狗,后牙磨的发出轻响:
“闻倦,真的拜托你,做个人吧。”
-
“杰哥,直播真的不用准备些什么吗。”
片场内,简辰看着自己微博上的直播公告,忧心忡忡道:“不然光和弹幕聊天,我觉得我撑不住一个小时。”
“没事,你随便说就好,剧组的日常都行,”何杰安慰道,“反正是两百万粉丝福利,没人会计较的。”
挂断电话后,简辰仍旧对待会的直播毫无把握,愁的连收工了都不自觉地连连叹气。
收拾好化妆箱,卷卷在一旁好心提醒:“简辰哥,其实你聊点粉丝感兴趣的就行。”
简辰哪里知道粉丝对什么感兴趣:“......比如?”
“比如你和倦哥的日常啊!”小姑娘飞快瞄了眼不远处的闻倦,又立即压低声音,“就你们私下的互动和趣事。”
卷卷大大的眼睛控制不住地发光:“我们不挑,真的。”
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简辰心不在焉地乘剧组大巴回了酒店,进房间后,第一件事就给闻倦发微信说他今晚不去说吃饭,然后从包里翻出汪弘给他的软膏,对着镜子上了药。
自从他三天前在闻倦房间哼/哼/唧/唧地上过药之后,简辰无论如何都不肯再让别人帮忙,自食其力到今天,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特意从宣发组借了简单的直播设备,简辰连饭都忘了吃,架好机器后,提前十五分钟打开直播间,开始人生第一场直播。
进去发现几百人已经在直播间等候,看见简辰入镜,纷纷开始刷屏:
【超话慕名而来】
【不是粉丝,但能让我倦哥从大魔王化身‘人间磕/药机’,真的好奇这个小哥哥究竟什么样】
【哇皮肤这么好吗,本姐姐i了i了】
看着直播间涌入的人数成倍增长,简辰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一条条快速滑过的弹幕,认真回答道:
“是素颜吗?——对,刚回酒店卸完妆。”
“今天超话签到了吗?——还没呢。”
“倦哥怎么不来?”简辰看着满屏都在问闻倦,解释道,“他可能不会来直播——”
门铃突然响起,简辰说了句“稍等”就起身开门,看见门外是闻倦后,不由得微微一愣。
男人提着两袋子饭菜倚在门口,手腕还挂着小乖的牵绳,懒懒道:“小朋友准备站着和我聊天?”
简辰弯腰抱起小乖,赶紧侧过身让人进来。
“哥你怎么过来了。”
看着闻倦自顾自把餐盒里的外卖一个个打开、再挨个摆好放在桌上,简辰放开小乖让它去玩,躲到镜头外和闻倦小声道,“我现在要直播,可能没法和你一起吃饭。”
闻倦将筷子递过去,眼神凉凉瞥了眼弹幕:“直播不能吃饭?”
弹幕立即开始刷:
【妈妈有个男人凶我】
【能能能!哥您说啥是啥】
【哥咱有话好好说,你那眼神太吓人了】
“他们说能吃,”收回眼神,闻倦见简辰还犹豫着,直接将筷子塞进他手里,不容置疑道,“赶紧吃饭,晚了再胃疼。”
除了提醒人按时吃饭,他这回特意赶来,也是以防齐琅和宋青的大批脑残粉跑过来闹,到时候留简辰一个人下不来台。
果不其然,开播没多久后,不少顶着乱码的ID纷纷涌入,在直播间里刷着污言秽语。
挑挑眉冷笑一声,闻倦叫简辰专心吃饭别看屏幕,看着屏幕里飘过的弹幕,毫无感情地一条条回复:
“主播长得也太难看了吧。——眼睛不要就捐给别人。”
“糊咖旁边的人谁啊,语气这么冲。——你爸爸。”
“准备脱粉了,闻倦你最近真的越来越膨胀了,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慢走不送。”
旁边默默吃饭的简辰抬眸看了眼闻倦,小小声道:“哥你别生气。”
于是上一秒还在直播间听闻倦和黑子对喷的观众,下一秒就惊悚地听见一道堪称温柔的“好”字。
【雾草刚才是倦哥在说话吗,那道让我耳朵怀孕的声音是倦哥??!!】
【从倦哥关注cp超话那天开始,我就该料到今天这个场面】
【倦哥真的宠,小辰真的软呜呜呜呜我的cp好甜】
吃过饭后简辰坐直身体,双手放在腿上开始认真回答问题,他天生偏幼态的长相本就找人爱怜,说话时调子又绵软悠长,小鹿般清澈见底的杏眼更让人看了心头一软。
最可爱的是,不管弹幕问了什么问题,简辰只要看到就会回答;哪怕是问和闻倦相关的,他都会红着耳尖地耐心解释。
蹲直播有不少是闻倦十年老粉,发现小弟弟不仅性子软,还很爱脸红后,立刻化身为自带圣光的“妈妈粉”。
直播最开始还一直刷让闻倦多说话,从中段开始,观众就忙着调戏简辰,将闻倦一个人丢在一边。
百般无聊中,闻倦看着专心致志和弹幕互动的简辰,抿唇微微一挑眉,垂眸去看脚边不亦乐乎咬着他裤腿的小乖,黑眸幽幽一闪。
轻松将小乖报上沙发,闻倦和它对视片刻,摸着它的狗头淡淡一笑,将手指放在小乖的尖齿下。
然后毫无感情地嘶了一声。
果不其然,上一刻还在目不斜视看屏幕的简辰马上回过头,就见闻倦面色平静地抬起完好无损的手,脸不红心不跳地胡说八道:
“它咬我。”
一动不动如小乖:“......嗷呜???”
简辰立即皱紧眉头,谴责地看了眼小乖,然后紧皱眉头急忙问道:“很疼吗,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男人唇角一勾,眼底划过淡淡笑意,“星星给我吹一口,就不疼了。”
直播间有不少观众亲眼看见闻倦自己把手放进小乖嘴里,纷纷跳出来替小乖喊冤:
【辰崽你别信他,是那个老男人自己把手放进去的!】
【倦哥原来这么狗的吗?贼喊捉贼玩的也太溜了叭hhhhh】
【哦淦,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倦哥是禁欲寡言的高冷男神,终究是错付了】
【骚不过骚不过】
面对简辰投来的疑惑眼神,闻倦丝毫不慌张地缓缓开口:“他们眼神不好。”
男人从容不迫地靠着软枕,风轻云淡地轻叹一声:“而且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自己把手放到狗嘴里、然后再嫁祸给狗的呢?”
“这不是比狗还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