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经纪人,你要我给你解释?我不过就是一个小公关,我做错了什么!也不能因为这些年景誉那混蛋没搞什么花边新闻,我工作不忙,出事了就往我头上怪罪吧!”
慕黎难得的情绪有点崩溃,等到他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对谁大呼小叫,突然对自己的粗神经肃然起敬。
对面另一端的人顿了顿,不知道是不是慕黎的错觉,他感觉听到了对方的叹息,那种声音他只在隔壁王大爷看着自家不成器的子孙时听过同款。
齐郁揉了揉眉头:“你是景誉的公关负责,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的公关做到哪里去了?”
声音是一贯的冰冷,却因为无奈,听上去与其说是指责,倒不如说是在解释。
“哦对不起。”慕黎立马认错,“我也是刚知道这件事,正打算回公司想办法处理。”
经过齐郁的打岔,慕黎倒不慌了,穿好外套戴好围巾拿了钥匙才出了房门,临挂电话前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景誉的账号不是一直你在管吗?他这么发你也不说点什么啊。”
齐郁刚想说点什么,再看那头电话已然被掐断。
氤氲着烟雾的办公室里齐郁神情不虞,另一部手机不断响起提示“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
柏宁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制作布景,对星网上发生的一切毫无所觉。
用木块、金属、布料等材料还原景誉曾参演的各个影视剧场景,目标是试图将这些场景融合到一张地图上。
现成的场景直接仿照剧作中的图像就好,一些特别的建筑早有粉丝细致地规划了地图甚至制作了建模。
难点是如何将这些场景地图自然地衔接到一处,又要控制大小不能使规模太过离谱。
趁着有灵感想到了几处衔接,柏宁打算提前将他们完成,大小已经规划好,就是细节的制作和小道具处理比较繁琐。
管家准备了小吃进屋的时候,柏宁还模糊间有点印象,趁着构思过程吃了些。等到后面忙上头,什么时候睡着的他已经不太记得了。
只是醒来时人已经在床上,换好了睡衣,被子也严严实实盖在身上。
床上暖乎乎的,加热设置的灯光已经暗下。
柏宁问角落里的管家:“我什么时候睡着的?”
见到他清醒,管家连忙端来了脸盆。柏宁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去卫生间洗漱。
管家:“凌晨三点四十。”
“这么晚?”
柏宁有些惊讶,早年一些原因导致他的生物钟不太规律,后来被景誉强制带着改正,就再没晚于十一点睡觉了。他原以为就是专注投入,最多也就一两点。
“景先生走的时候给您按摩了肩膀和手,但是您还是需要多活动,久坐对身体不好。”管家一板一眼地开口,“景先生让我转告柏先生一句话。”
“嗯?”
“‘认真的样子我很喜欢,但熬夜对身体不好,下不为例。’”
柏宁脸上一红。
他习惯随手取用工具,制作时的边角料也就丢到一边。现在边角料都被收拾好,工具也被放在它们原本的位置。景誉在卧室里搭建了一个工作台,做好的模型被放了上去,连带着工具和材料都被整齐地整理好了。
管家:“是景先生放的,他说您习惯这样拿取。”
桌面干净整洁、道具有条理,用不上的东西被收拾好,废弃的材料被丢掉,看上去清爽。柏宁坐在工具台前感受了一下,的确是按照自己顺手的位置摆放,贴心细致到找不出一丝错处。
舒服地坐在软板凳上,手侧甚至清理出了一个小桌台,摆上了零食与饮料。
柏宁突然理解交流会几人的感叹了:如果景誉真像他在剧里扮演的角色一样优秀,那该多让人向往。
事实是,比之影视剧中扮演的纸片角色,景誉本人更加细致体贴,完美而全能。
眼见柏宁对工作台爱不释手的样子,管家忙上前一步:“柏先生,先用餐再工作。”
柏宁点了点头,从软椅上起身,视线一扫在看到模型旁的笔记本时一滞。
熟悉的少女心笔记本里记载着有关景誉的各种信息和参演名单。
管家:“景先生在您怀里找到的笔记本,景先生和我都没有打开翻阅里面的内容,柏先生可以放心。”
“这是柏先生的秘密吗?”
管家询问的声音唤回柏宁的理智,他扫过一侧的全身镜,镜子里的年轻男人脸上绯红,不自觉咬唇的小动作与躲闪的眼神,明晃晃地写着我很在意。
柏宁故作镇定:“嗯,算是秘密吧。”
“那我为柏先生保密,不告诉景先生。如果景先生要翻看,我也会帮您阻止的。”小机器人自告奋勇。
阻拦近乎是欲盖弥彰,但听着管家认真的保证,柏宁还是没拒绝:“那就辛苦你了。”
管家点点头,看着噙着温柔笑意的柏先生,心情难得有些雀跃。
“我去为您准备用餐!”
在管家的自告奋勇下,柏宁多尝试了几种新菜谱,本想解决完用餐就去工作,硬是被管家拉去消食。
“景先生是这么嘱咐的。”
柏宁拿它没办法,只得跟着它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心思早已飞到模型上。
只有白天景誉不在的时候,他才好意思处理核心场景的布景,不然晚上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对方进来看见,直接将惊喜暴露得一干二净。
这个打算在开年送出的新年礼物。
突然响起的铃声将柏宁从枯燥无趣的“走路行为”中解救出来。
柏宁立即看向管家,得到了许可。
“喂,请问你是?”
“柏先生您好,我是《异世》的宣发负责人,因为一些原因《异世》打算提前上市。不用担心,内部审核我们早已完成,不是临时发布,都有作好万全准备。”
“这次打电话给您是注意到合同上,您提到不希望自己出面。但是我们老板说《异世》可能会成为一个新的时代,在这样重要的场合,也需要您的见证。希望您能够再考虑一下研究人员的署名问题,如果您担心,我们可以将您的名字署在隐晦的地方。”
柏宁没想到对方会因为这种原因打来电话,不自觉捏紧了手机:“我只是提供了一部分技术……”
“在给您打电话前,我已经征询过我们公司技术研发人员们的意见和看法,大家都认为有必要写上您的名字。您虽然只提供了一部分技术,但是《异世》如果没有您提供的这部分人工智能化技术,就只会是一款普通的网络游戏,算不上真正的全息。”
“我们老板也说,风景与角色共同营造的真实感,才是《异世》的核心。有您很大一部分功劳。”
柏宁被对面一系列褒奖的话夸得脸红。自己投入的心血自己心里清楚,为了看到《异世》的真实感,他期待了很久,最后的调试环节他没有参与已经是咬牙狠心放手了。
署名……说不心动是假的。
见他态度似乎要软化,对面立马乘胜追击:“如果您同意署名,之前的合同作废,我们希望与您签订一份新的合同,邀请您成为《异世》的调试专员。我们会为您提供所有添加智能系统角色名单,您可以拥有接触这些智能角色的优先权,以及修改它们数据的权利。”
“……如果比较隐晦的话,署名……应该可以。”
对面似乎传来了一声如释重负的叹息:“当然可以,只要您同意署名。合同签署的时间改日其他负责人会再找您洽谈。”
对面顿了顿:“不知道柏先生是否方便说说为什么不愿意署名呢?”
“您所掌握的技术等级已经高于我们公司研发部门的能力,放眼星际也是能与星网存在媲美的技术。如果是担心**方面的问题,我们可以保证,在《异世》上市后,任何负面影响,我们都会在第一时间出面为您解决。”
“也不是担心这个。我有我的私人考虑,抱歉。署名可以使用代称吗?如果是代称就不必为我单独更改了,和其他技术研究人员在一起就好。”
“代称……”
“可以的。那就使用代称作为署名,与其他技术人员放在一起,不隐晦处理,您看怎么样?”
柏宁听着对面突然笃定加快的语速,怔怔地答应下来:“啊,可以。”
“好。祝您生活愉快,这里就先不打扰了。”
没等柏宁反应过来,通讯被嘟的挂断。
不等他回神,又一道铃声响起。
管家歪着脑袋看来,它没有表情,但是卡壳般的机械音已经足够表现出它的疑惑:“柏先生又有电话了?”
平常只有老板和景誉偶尔发来讯息的柏宁听着新拨入的陌生铃声,疑惑中接起。
在通讯连接的一瞬,管家慌乱地看向自家的小主人。
柏先生平日里温温柔柔的,白皙精致的脸上很容易染上浅绯的红晕,因此景先生对逗弄柏先生,引得他羞恼乐此不疲。
平时会不自觉撒娇和依赖景先生与它的柏先生看着漂亮软乎招人喜欢,实际上性格很坚韧,至少管家从来没见过他低落的模样。
哪怕柏先生没有景先生那般样样全能,真正遇到困难也往往会立即放手去做,想办法克服。
管家很喜欢被柏先生依赖,更喜欢柏先生认真应对的模样。
但现在的柏先生很不对劲。他的脸色比平时还要苍白几分,眼睛里也没有管家喜欢的漂亮星星。
管家考虑了一瞬,拨通了景先生的通话。
紧急通讯,一旦响起,就是提醒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