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楼密室正如羽风猜测的,布置成了一个山洞的样子,四周布满了嶙峋的山石,八个火把造型的电灯围绕着整个环形的大厅,提供了部分光源,却不十分明亮,只能照亮以铁栏杆区分出的,环形走廊的部分,大厅中心的尸体离得太远,只能看出个大概。
尸体应该是个女尸,腹部插在石笋上,双腿与头颅向下无力垂着,整个人呈一个倒C型半悬在空中。
“得过去看看才行, ”羽风扒着栏杆看了一圈,道:“大家分头找找?”
“小羽,我和……”衡文泽抢先开口,话说到一半却被羽风一把搂住了他的肩膀。
“刚才还不够丢人吗?”羽风贴着衡文泽耳边,笑眯眯地小声说道:“要做个安静地孩子哦。”
衡文泽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警惕地看着他,羽风却拍了拍他的肩膀,自顾自走开了。
“来吧小唐,咱俩去对面看看。”羽风满脸笑容地说道。
唐迪打了个寒颤:“你笑容好恐怖哦。”
“瞎说什么呢。”羽风慈祥地扣住唐迪的臂弯,不由分说将他拖走了。
“对了,你身份是什么?”羽风一手搭在唐迪肩上,一手甩着祭祀袍上的吊坠,问道。
“刚才思雨姐介绍身份的时候你没注意吗?”唐迪不习惯穿古装,拽着袍襟走得小心翼翼,随口道:“我是卜筮、徐梦娇是舞乐师。”
“刚才走神了。”羽风不好意思地用手摸了摸鼻子,韩思雨说话的时候他正在和叶鸿林眉来眼去,不小心听漏了:“那钟月生呢?他什么身份?”
“他啊……他是我搭档,负责记录我的占卜示词。”唐迪不太开心地说道。钟月生这人眼高于顶,知道自己的身份被安排成唐迪的手下后干脆白了他两眼,自己去一边呆着了。
“又不是我安排的,还找我撒气,烦死了。”唐迪鼓着脸道:“还不如让梦娇来当呢。”
“别想了。”羽风伸手顺了顺毛,岔开话题道:“你不觉得这个身份安排挺有意思的吗?”
“啊?”
“巫祝是人类原始时期的二元信仰的产物,因为是原始宗教,所以承担的职责非常负责,几乎囊括了一个部落里的所有工作。”羽风停下来,观察着铁栅栏上的痕迹,道:“巫祝的职能大概分了几种,观星、卜筮、记录、祭舞、医疗。”
唐迪一顿,接着反应过来,除了衡文泽这个护卫以外,剩下的六个人,羽风和林卓两位日月祭祀大概共同承担了观星的职责,其余四人,则各分担了一项巫祝的工作。
“换句话说,这一期里除了衡文泽,所有人都是巫祝、而且职能还分得特别细。”羽风总觉得这些栏杆有问题,举着手一根一根摸过去。
“这能说明什么?”唐迪有样学样,也开始摸栏杆。
“说明这个部落的文明非常发达,虽然巫祝代表的二元信仰在现在看来很原始,但在当时,巫祝能预知天象、可以治病会记录,这其实是文明的进步。特别是还能把巫祝的职能分配的这么戏,说明这个部落最起码很富有,不愁吃穿,才能闲着没事搞这么多花样,对吧。”羽风的手在摸到其中一根铁栏杆的时候停了一下,接着屈指,轻扣了几下。
栏杆发出砰砰的声音,似乎是空的。
“你说这根栏杆是不是伸缩的?”羽风转头问唐迪,接着用手握住铁管用力按下,那铁条竟然真的是中空的,受力后缩到了最底下,空出了一个小臂那么宽的位置。
“这么窄的位置,你能进去吗?”唐迪凑上去,把脑袋在空出来的位置上比划了比划,觉得有点困难。
“我不行,但你可以试试啊。”羽风看着唐迪在栏杆前探头探脑的样子,一时玩心大起,伸手轻轻按住唐迪的脑袋把他往空隙里推。
“诶,你别欺负我!”唐迪挣扎着逃开,赶紧理了理自己被弄乱的发型,抱怨道:“我发现你这期放肆很多啊。”
羽风一愣,突然意识到自从看到叶鸿林,自己就好像是个有家长在身边撑腰的小朋友一样,又嘚瑟又嚣张。
羽风:……
这一定是错觉。
羽风使劲摇了摇头,把这个奇怪的念头赶了出去,又去检查栏杆。旁边的铁栅栏同样是伸缩的,只不过羽风发现的第一根是从上往下伸缩,两边的则是从下往上收缩的,须得有人扶着才能稳住,唐迪叫了其他嘉宾过来,他和羽风一人一边伸手按着栏杆,让其他人先进去。两人最后用手撑着栏杆,转动身子钻进了笼子里。
笼子里面的路不太好走,石壁上的光照不到深处,地上又遍布石笋,走起来磕磕绊绊的。
“这附近就没个光源什么的?”唐迪又被绊了一跤,幸好羽风及时扶住了他,才没摔倒。
“矫情。”钟月生经过,小声扔下一句话,一马当先往尸体的方向去了。
然而周遭实在太黑了,凑到近前也只能看到尸体大概的样子。
“这不对,这样根本没办法看清楚,怎么接着往下查?”林卓先觉出不对,沉声道:“你们进来之前有没有找到什么东西?”
衡文泽不自然地动了一下。
羽风一直格外关注这位仁兄,此时见他不太对劲,站在他伸手直戳了当地说道:“衡老师是不是拿着什么东西?”
衡文泽身体僵住了。片刻后意识到大家都在看他,不情不愿地拿出了一盏手掌大小,造型古朴的烛台。
“只有一个烛台,没有蜡烛和火种,我想等找全了再给大家看的。”衡文泽挤出一个营业微笑,挽尊道。
羽风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找到道具不拿出来,是等着偷出去卖钱吗?
不过羽风怕衡文泽缠上他,不想直接从衡文泽手里拿过烛台,便没说话,倒是钟月生黑着脸劈手从衡文泽手里拿过了烛台。
刚才那段路不好走,嘉宾们大多抱团走在一起,虽然黑但互相搀扶着总不会摔了,只有钟月生人缘不好,只能一个人走,看不清路,屡次被石笋绊到,此时看衡文泽有灯却不拿出来,顿时火了。
“是个烛台。”钟月生上下翻转着看了半天:“盛蜡烛的圆盘外面有个凹槽,应该是要往这里放东西才行。”
“放烛台的石壁我找过了,什么都没有。”衡文泽赶紧表示自己没有再藏东西。
“那大家再出去找找?”徐梦娇提议道,众人点点头,准备再原路返回。
“烛台上有没有提示?”羽风却觉得不对,出声问道。
钟月生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又将烛台在手中转了一圈,道:“柄上有一行字,‘扶木载乌,华照四方’,没了。”
羽风心中一动,接着追问道:“还有什么?给我看看?”
钟月生看羽风的样子,约莫知道羽风可能猜到点什么,愈发不愿意给羽风这个出风头的机会,两人僵持着,何洛水看两人焦灼的气氛,打圆场从钟月生手中接过烛台,道:“烛台手柄上刻着一棵树,枝干延伸到上面的碗壁上,大概一、二……”
何洛水接着微弱的壁灯光芒数了数,道:“枝干上一共栖着九只鸟,另外还有一根空枝,上面空着一个圆圆的凹槽。”
羽风会意,他看了眼烛台,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袍襟上的缀着的金乌珠链,伸手将链子扯了下来,一个一个仔细看去,发现其中一枚像是个纽扣电池,只是上面和其他珠子一样画着金乌,便看不大出来。
他将那枚电池取了下来,递给何洛水让她安在烛台的凹槽处,灯盏上的仿真的火焰灯泡上登时亮出了暖黄色的光。
“我是日之祭祀,给点光很正常吧。”羽风见众人都看他,开了句玩笑,接着解释道:“传说扶桑树上栖息十只金乌,扶木载乌,烛台上画的是扶桑树和金乌。”
“厉害厉害。”众人鼓起掌,钟月生却不自在地拿过烛台,径自去看尸体,衡文泽则左右为难,他不想留在这里看羽风秀智商,又惦记着和羽风同框的友好镜头,一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你们过来看吧,这尸体挺有意思的。”倒是钟月生不耐烦出声,解了衡文泽的难题。
羽风探头探脑地去看这具有意思的尸体。
一盏暖黄色的灯光下,照出了一具面覆白纱的女尸,女尸双手交叠放于肩头,交叉着环抱着自己,身上则是一袭华丽的祭祀袍,黑底绣金线,绣的是一片浩瀚的星图。
羽风看着那裙摆恍了下神,抬头叫林卓:“卓姐,你的衣服上绣的是什么?”
林卓:……
“蟾蜍……”林卓显然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
“我身上的是金乌,代表太阳,你衣服上的蟾蜍是月亮的象征,”羽风指给林卓看:“死者衣服上绣的花纹更直接,是星图。日、月、星辰,一共有三名祭祀,死者是星之祭祀。”
羽风话音未落,一个女人的低沉笑声却突然响了起来。
“啊——”几人顿时吓得够呛,徐梦娇更是吓得魂都要飞了,扑在林卓身上一连声的尖叫。
与此同时,钟月生手里的灯连同石壁上的壁灯突然熄灭,一阵女声吟唱的诡异音乐在四周响起,引得众人又是一阵惊声尖叫,片刻后灯光重新陆续亮起,女尸脸上的白纱却不见了。
尸体的脸被什么东西挠得血肉模糊,已经看不清面容,头发却束得很整齐。
“头发一点没乱,脸上的伤应该是死后才弄上去的吧。”何洛水率先定下神来,双手抱臂,低头观察死者,道:“死的是星辰祭祀吗?有没有可能是她杀了人,再用尸体冒充自己?”
“不大可能。”羽风也凑过去看死者:“你看她额头虽然被划花了,但是还能看到有图腾,我和卓姐都有,这个是成为祭祀后的刺青,轻易去不掉的。”
钟月生:“那不是掩盖身份的话,为什么要划破死者的脸?”
“巫祝在施法的时候,会带着面具或者脸上覆一块布,”羽风捡起地上的白纱,若有所思,道:“会不会死者当时正在进行驱鬼的意识,却被恶鬼逃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