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哥,检查报告出来了...”
助理一边说一边推开病房的门,却在看到眼前的情景时,话音戛然而止。
病房里的两人一躺一坐,清醒着的那个人似乎因为太长的等待有些无聊,正伸出手放在昏睡的那人额前,修长的手指在那人额前的碎发间轻微地打着转。
他五官深邃,配上他满脸兴致勃勃的样子,仿佛并不是在帮人挡阳光,反而像是...
“咳,江哥。”
助理轻咳一声将脑海中离谱的猜测晃走,他一边伸手递过检查报告,一边忙不迭地说道:“您看结果吧,我来帮您挡阳光...”
“嗯...什么挡阳光?”江寓声闻声回过头,神色有些疑惑。
助理愣了愣,他指了指床上因为失去了遮挡而被阳光刺得皱起了眉的人:“您不是在给他挡...”
“我干嘛要给一个碰瓷我的人挡阳光。”江寓声似笑非笑地抱起双臂。
“我是在‘撸猫’。”
江寓声一边说一边回过头,再次将手放到了昏睡的那人眼前。
手指尖触到的发丝很软,轻轻捻搓有一种沙沙的声音。江寓声的手掌迎着阳光张开合拢,又露出了方才兴趣盎然的表情:“你看他的样子...多像大白。”
——大白是江寓声家养的一只黑猫,高冷而傲娇。
助理嘴角抽了抽,床上的人脸色苍白,五官精致,几分病弱没有给他的颜值减分,反而平添了一丝脆弱。
因为阳光再次被挡住,他的神色再次沦为平静,甚至微微往被子里缩了缩,偏过头只露出侧脸。
似乎是因为江寓声刚才的话语,助理竟真的从刚才的一番举动间,看出了猫儿般沉默的餍足。
助理遮掩般地咳嗽了一声,他收回目光想要继续说什么,却见床上的人仿佛梦到了什么般,气息一乱,几秒后骤然呛咳了起来。
“哎,哎,这怎么...”助理手忙脚乱地走上前,他慌乱地想要按床边的呼叫铃,却见床上昏睡不醒的那人突然睁眼,半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
四目相对。
半躺在病床上的那人眯了眯眼,捂着胸口喘息不定。
“...你干什么?”
江寓声眨了眨眼,他余光瞥了一眼检查报告上姓名栏里“岁妄”两个字,慢慢悠悠地收回手。
窗外的阳光没了遮拦,一瞬间全部倾泻过来。岁妄皱起眉,被阳光刺得半眯起了眼。
——更像猫了。
江寓声撸猫的DNA又动了动,他缩回身后的手指颤了一下,开口却是一本正经:“帮岁老师你挡阳光。”
岁妄抬头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他掀开被子直接想要坐起身,身子却突然一晃,又再次跌坐了回去。
“别乱动了,医生说你...因为低血糖才会突然晕倒,”检查报告还在旁边的桌面上摆着,江寓声压根没来得及翻看。他无视一旁助理焦急的神色,信口胡诌了一个最常见的晕倒原因。
“你不好好输完这瓶液一会儿又晕了。”
但坐在病床边上的人压根没信他说的任何话。
“你不是说,我是碰瓷吗?”
岁妄抬起眼望向神色不变的江寓声,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碰瓷的不要钱想要走,你怎么反而不答应了...咳咳咳...”
江寓声还没来得及讶异岁妄在昏迷中怎么还能听见声音,便看见坐在病床旁的人脸色一瞬苍白了下来,紧接着猛然捂住胸口开始不住呛咳起来。
江寓声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他轻叹了口气,后退一步站到了旁边的桌子面前。
叮——
脸上突然传来微凉的触感,岁妄蹙着眉抬头,只见面前逆着光的人似乎轻轻笑了笑,又将手中的玻璃杯在他脸上碰了碰。
“行了,先别说话了,喝点水。”
岁妄的喉咙疼得仿佛要烧起来,他沉默地接过水杯,犹豫了一下却只是拿在手里。
“怎么不喝?怕我给你下毒啊。”江寓声将水壶放回桌前,他转身望着岁妄的神色失笑,将手掌摊开晃了晃道,“放心,指缝里没□□药。”
岁妄攥着水杯的指节有些发白,他垂了垂眸,终于还是低下头,小口小口地抿了起来。
“你还真的担心啊。”江寓声见岁妄真是在他那句话后才开始喝水,语气间终于多了些许诧异。
岁妄不着痕迹地摇摇头,他将喝完水的杯子攥在手心,环顾了一圈周围,抬眼望向江寓声。
“你把我送到医院的?”
江寓声没有说话,旁边的已经看懵了的助理终于回过神来,忙不迭地回答道:“是啊是啊,是我们江哥把岁编剧你送到医院的。”
助理的话音未落,病床旁的两个人同时回头。
“你是编剧?”江寓声声音带着讶然。
“你是...谁?”岁妄眯起眼,神色有些迟疑。
...
病房里的空气凝固了几秒。
岁妄脑海中的眩晕依旧没有停止,他见江寓声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也并不在意,自顾自地撑着旁边的床挡起身,再次试图离开。
江寓声忍不住又轻叹了一口气。
他上前一步想要伸手按住病床旁不安分的人,但只刚抬起手,便见面前的岁妄直接变了脸色。
原本虚弱得连站都站不起来的人此时满眼冷冽地盯着江寓声伸过来的手,神情间满是防备。
江寓声动作顿了顿,他不着痕迹地将手转了个弯,做出一个握手的姿势。
“抱歉,忘记了上次剧本围读岁老师不在,应该补一个自我介绍,是我的错。”江寓声温声说道,“岁老师您好,我是电影《这个凶手我演过》中饰演广禹的江寓声,请多指教。”
岁妄盯着面前的人,缓缓眨了眨眼。
江寓声的五官很立体,他的眼睛似乎并不是纯然的黑,而是带着一抹蓝色,仿佛整个星辰都藏身其中。
岁妄不着痕迹地将视线移开,没有去握他的手,但却垂下眼回答了江寓声之前的那个问题道:“我是编剧顾问,不是编剧。”
他身体不好,平常在剧组除了需要他的时候会出去帮忙以外,其他时候基本都在房间里昏睡。
今天因为一些事情让他不得不赶往片场,没想到便直接发生了一些意外。
他原本想强撑地走回房间,但没想到中途到底还是支撑不住,最终晕倒在了江寓声的面前...怀里。
——但他并不打算和江寓声解释这些,毕竟以后他们大概也不会再有交集了。
可惜江寓声却似乎对他很有兴趣,他悠悠然地将面前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靠在桌边轻轻地敲了敲。
“那岁老师主要负责的,是哪一部分的剧本资料呢?”
岁妄整理输液器的手顿了一下,“...犯罪心理学。”
江寓声的神色这回终于多了一份讶然,但还没等他继续问下去,便看见岁妄不知何时已经将旁边的输液瓶拿了下来。
他随手瞥了一眼瓶子上贴着的标签,江寓声看到,岁妄的嘴角微微勾了一下,露出了一个略显嘲讽的笑容。
下一秒,江寓声便看着岁妄一脸平静地夹闭了输液管,再直接拔掉了手上的输液针。
——太熟练了。
江寓声皱了皱眉,岁妄的这一系列动作实在太熟练了,仿佛...重复过很多遍。
“你...”
血珠从岁妄的手背上倏然滚落,江寓声终于慢慢收敛了笑意。
他皱了皱眉走上前,却见岁妄又后退了一步,再次和他直接拉开了距离。
“葡萄糖对我没什么用,我不是低血糖。”岁妄犹豫了一下,到底低下头抿住手背。
他殷红的舌尖在手背上一闪而过,瞬间将血珠舔掉。
——恍若...一只满身戒备的猫咪,在四下无人时才敢偷偷舔舐自己的伤口。
江寓声没有再说话,他垂着手安静地站在原地,望着岁妄迅速转过身,有些踉跄地向病房门口走去。
“我会自己去找护士办出院,你...谢谢。”岁妄扶着门框喘了口气,又想到了什么般,迟疑着回头低声道。
阳光晃晃悠悠落到岁妄的眼眸中,将他眼底的澄澈照的一清二楚。
江寓声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岁妄的瞳色虽是纯黑的,但却比旁人的都要浅,更近似那种朦胧的深灰。
江寓声的脸上再次挂起了温和的笑意,他望着岁妄微微点头,却在人转过身时突然开口道:“岁老师还没告诉我你的全名。”
岁妄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将视线转到旁边的检查报告上。
“名字是真实了解一个人的开始,我想要听岁老师亲口跟我说。”江寓声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扣了扣,语气虽温和,但他似笑非笑的样子却隐隐透露出一股压迫感。
岁妄扶着门框的手紧了紧。
他呼吸似乎又隐隐急促了起来,胸口的起伏逐渐扩大。江寓声看到,面前的人微微弯下了腰,隐在碎发间的眼眸划过一抹痛楚。
“...岁妄。‘所念皆虚妄’的那个‘妄’。”
江寓声盯着面前脸色苍白而冷漠的人,微微眯了眯眼。
·
直到病房的门发出“啪嗒”一声轻响,江寓声才将视线从房门处移了开来。
他嘴角的笑意微微收敛,信手拿过旁边桌子上岁妄的检查结果,直接翻看了起来。
助理也凑到旁边,帮江寓声提炼着检查报告的信息:“...医生没有查出具体的晕倒的具体原因,只说岁先生本身身体就不好,有可能是其他疾病导致,需要进一步检查。但是我觉得...”
助理张了张口,一句“大概率是真病不是碰瓷”还没说出口,便看见江寓声似笑非笑地望了过来。
江寓声的长相很有攻击性,但他平时嘴角总啜着的一抹笑意中和了这种感觉,所以并不明显。
可一旦笑意收敛,压迫感便瞬间扑面而来。
“你们都说不是碰瓷啊...”江寓声转头望着空空如也的病床,低低地笑了笑,“那他怎么偏偏那一天就出现在了片场呢?”
助理话语一噎,赶忙飞速地转移了话题。
“话说这个人也真是奇怪,怎么感觉什么也不知道啊,是活在远古时代吗,”
助理深吸了一口气,吐槽道,“直接撞江哥怀里也不说声抱歉;住院费治疗费都是我们帮他交的,说谢谢也模模糊糊的说不清;就算是编剧顾问,也不应该不知道江哥是谁...”
“小刘。”一旁原本安静翻阅检查报告的江寓声突然开口,助理一愣,瞬间惊出了一声冷汗。
明明江寓声的声音依旧温和,但跟随他多年的助理瞬间明白,这是江寓声生气了的样子。
“背后不论人长短,”江寓声抬头看了刘助理一眼,嘴角的笑意浅了几分,“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江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有点奇怪...”
江寓声将检查报告翻过一页,心中也明白刘助理没有说完的话。
他们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遇到的哪个不是人精,未见已是亲如故,像岁妄这种极力隐藏自己的,确实很是少见。
“也有可能...他并不是娱乐圈的人。”
江寓声低头望着手中的纸张,突然想到了之前岁妄含糊间说的那句“犯罪心理学”。
“小刘,帮我去问一下...等一下。”江寓声话说到一半突然噤声,他拿起了一旁桌子上自己喝过水的水杯,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你真担心我给你下毒啊。
——岁妄的指尖攥的发白,盯着他看了许久。
“他不是因为我那句玩笑话才放心喝的水...”江寓声仿佛明白了什么般,低声喃喃道,“他是看到我喝了之后,才真正相信...”
——我没有下毒。
助理一脸茫然地看着江寓声放下水杯,快步向外走了出去。
“江哥,那我要去问谁...”
“没事,我自己去吧,你去问人家一定不说。”江寓声脚步一顿,回头间又恢复了熟悉的笑意,“毕竟是精准碰瓷到我“怀里”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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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温润君子·内腹黑醋精 皇子攻x外没心没肺·内一心向死 国师受】
国师季池微,行事随心所欲;眸下一点泪痣,端得是无尽风流。
他平生所好,除了醉卧美人膝,便是临窗远眺长安。
哦,还有本职工作,推算国运。
——只不过……
季池微扇子一合,打了个哈欠:“算命啊,明天吧。今天好累。”
坊间传言,国师季池微是百年来,最有可能真正窥探天命之人。
可惜让他出手,比登天还难。
三皇子容谨听到这个传闻温声笑了笑。
他看着自己旁边坐没坐样的人:“师兄真的不爱给人算命吗?”
“啊?”季池微迷迷糊糊地坐起身,看着自家师弟下意识算了一卦,“今夜星坠如雨,不宜居家,恐有血光之灾。”
容谨微笑:“说人话。”
季池微笑眯眯地凑近钟谨:“今晚有流星雨,师弟不如陪我去看看?”
容谨:……
传言颇为有误。
说好从不轻易推算天命的季池微,在面对自家小师弟时,恨不得走两步就给他卜一卦。
·
容谨身为最不受宠的皇子,自幼便被送往镇国寺,成为高僧的关门弟子。
他远眺长安,誓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十几年后回京,容谨身边多了个总是笑眯眯的病美人国师——季池微。
季池微帮容谨一步步夺回政权,容谨却心惊胆战地发现,自家师兄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直到最后一卦卜算完成,季池微撑在桌子前闷咳一声,鲜血自指缝滴落。
——窥探天机折损寿元,万事因果,轮回不破。
“师弟不是想要天下吗?”
“我命不要了,都给师弟。”
“师弟你......别难过。”
【想写一个看起来吊儿郎当,对一切都慢不经心,实际上身体很差的团宠受OvO】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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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撸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