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以几乎看了一夜的旧事新闻和大事历史记录。
自那次战争后,虫族占领了阿鲁迪克星,Hzp-311星不符合虫族的生存环境,他们原先是要把那颗星球洗劫变成一颗荒星的,但人类后援军及时赶到,将那颗星球的虫族赶尽杀绝。
天眼虫母被杀,虫族元气大伤,没有选择继续攻打,人类即使占领了那颗小星球,并将大量武器移至那里,但虫族似乎因为那颗星球生态无利于他们生存,没有进行攻打,人类也没有进行大规模攻打。
这两颗星球之间后来爆发过一次大型战争,以人类失败为结局,虫族差点通过跃迁来到人类大本营,后来虫族主力迁徙走,继续拓张,这块星球逐渐荒废,人类回到那颗小星球上,远程探测到阿鲁迪克星地下几乎全空,资源剩余量稀少,此时人类对虫族的观察也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阶段,专家认为虫族在进化后已经变异到第三阶段,成为超虫类群,擅攻不擅守。
至于人类驻扎的地方上,内战也发生过无数次,短短百年光人类自己打仗就毁灭了三颗星球。
他还了解到他目前处在的基站是类世纪开始前,母星地球上的亚洲,现在的和主联盟主导的新开发基站,而全人类基站目前有六千七百所,规模各不相同,用处也不一样,人类之间的势力也是交错复杂,但近几年还算和平,自己曾经从前从事的高塔已经独立为一个单独的组织,一个包容宇宙各处来的进化者单位,散落在宇宙各个角落,是人类的主要对外兵器,当然,各势力的哨兵与向导也会为各自的势力所效力。
他在早铃打前就下床出去,早起的人不少,都在洗漱。
皮鞋在地面上走动的声音引来不少人的视线。
他无奈只能一步一步慢慢走,他冲了把脸漱了漱口,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了。
圣邸为了让学员们能适应宇宙中的光亮,整个圣邸区域被专门隔出来168时刻才会换一次日光状态,比如现在,饶以只能用手表上的手电光照路。
他看着助教发来的课表,直接去找自己的教室了。
今天一共三节大课,第一节军事战略学,第二节精神理论,第三节训练学。
他统共浏览了一遍自己所有的课程,大部分还是那些老的,实践课多了一些。
他早早就坐到教室里一直看着助教传过来的教材。
军事理论书很多年都没看过了,教材改来改去根本的还是那些东西。
陆陆续续有人进来了,他把浮屏关闭,看着人群三三两两把自己周围的空位坐满。
上课铃打响。
教室里依然有人在各干各的事。
上课五分钟后……
一个洋洋洒洒的身影出现在教室门口,那人毫不在意迟到,直径走上讲台。
“……”
饶以打开课表,看了眼课程下面的名字。
李凭。
谭漳还有个名字?
“你们李老师还是没回来,这周继续我代课。”谭漳将自己浮屏上内容投到教室大屏上,“来,随机叫个人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下面突然有点小躁动。
“我去,怎么突然点人?”
“之前上这课不是在放电影吗?”
“现代战略的总体观与客体观,这确定是个问题,不是个概念?”
“教材里怎么搜不到?”
“搜到正确答案他能出问题问你?”
饶以看见他脸上那带着不还好意的笑容,两人目光对接上。
“……”
“那就请我们的新学员回答一下吧!”他在自己的手表上操作着。
所有人都通过大屏看着他的操作,在一大堆名字中直奔‘饶以’二字。
在他点下去的同时,饶以的手表非常明显的“滴滴”声。
谭漳拭目以待地看着他。
饶以慢慢站起来,他还是穿着昨天那件衣服
底下一片安静,饶以非常突出的站在层层向上的教室最高一层座位上,有同学回过头看他。
战略是由制定、评估、执行、修正的一个冲突化政治进程,如果简单论述总体与客体之间的关系,可以从敌我总体的理念冲突、矛盾,映射实际,体现为地域和军力强度等各种因素,从自身军事战略对外界做出的功效到接收到来自外界的反馈做成的个体局部调整……
这是饶以第一反应的回答。
他说:“不会。”
此言一出,教室里更是安静地半点声音没有。
所有人目光移到讲台上的人身上。
“这位同学,我们课堂上没有‘不会’二字,总得说点什么吧?”他嘴角上的弧度是根本没打算藏。
“还能说什么,总体和个体,你想让我当堂写出一篇论文来?”饶以说话毫不客气。
谭漳眉尾挑起,他笑吟吟地看着饶以:“那就请你在课上写一篇吧,下课交给我。”
去你妈的上课写一篇。
饶以不等他抬起的手往下挥那一下,自己直接坐下。
谭漳笑笑,点开电影开始放。
众学生吊着的心终于落地了。
饶以点开浮屏放大,开始在编辑页输入自己的“论文”。
他时不时抬眼看向谭漳,谭漳会感受到他的目光抬头看向他,朝他微微一笑。
“……”饶以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回敬。
听了一节课古老的经典电影,他还真把那篇所谓的“论文”写完传给谭漳了。
一下课饶以就要率先出门,他是一分钟也不想看见这个人。
“饶以。”谭漳的声音被扩音器放大,“你留一下,我对你论文有一些指导性意见。”
饶以是一刻不想多留。
五百万加三。
他的手表上突然收到这么一条提醒。
“……”我操你大爷。
他停住步子,转身看着下面的人。
人流在他们之间穿梭。
“过来一下。”谭漳还是笑着,他双手插兜,饶以没有看出一点故意找麻烦的样子。
看他没动,谭漳又招了下手:“来。”
“……”饶以觉得自己是因为死过一次脾气好了,忍住了一脚踹上去的冲动。
他一节一节走下楼梯。
“哈哈哈哈哈,好玩吗?”谭漳走过来一把搂住他的肩膀。
“你有什么指导性意见。”
“诶呀你说你那个题目名叫《谭漳教学论文》的文章吗?”谭漳笑得弯了下腰,“那必须要纠正你的错误认知。”
他把浮屏放大,指着文章第一段说:“‘谭漳,一个有钱没处使,有时间没事干的教授,关于军事战略学科的备课,用以电影的方式进行教学’诶这个,我很喜欢啊,很到位,但是下面这句‘缺乏引导性’我很不满意,我不是在课前提出疑问了吗,你们要通过电影来领悟其中含义。”
“……”饶以说,“你这教授怎么来的?”
“考的呗。”
“……”饶以感觉自己在和神经病说话,“我看这考试也没什么参考性,没别的事我要去上下一节课了。”
“行,走。”他就着搂着他胳膊的姿势直接往外走。
饶以一把推开他:“我去上课。”
“是啊上课。”
饶以皱了眉,他要去翻课表。
“别看了,全是我的课。”
“……”饶以无言以对,他冷漠地看着谭漳。
“别这眼神,剩下老师都去总部开会了,最近陆续回来了两个,我现在带你们初级的全部课。”
饶以瞬间觉得眼前黑了一下。
“你……你打算所有课都放电影?”
“嗯啊。”
他理所当然的表情让饶以已经放弃沟通了。
谭漳还要搂着他走,饶以指节一弯,敲在谭漳的手背上:“你知不知道古时候你这样的,会被叫什么?”
“什么?”
“师生恋。你会失去你的工作的。”
“不知道,我觉得我搂搂我学生没什么。”
“你教我什么了我就是你学生?”
“我站上面,你坐下面,我就是你老师,你就是我学生,而且刚刚你自己也说了,咱们这是师生……”
饶以直接一拳对着他的嘴就上去了。
“啪”
饶以的拳被谭漳稳稳接住。
“你这样……”
饶以不迟疑半秒,抬起另一只胳膊就怼上他侧腹。
谭漳是真被这紧跟着的一下怼到了,虽然不疼,但两人分开了点距离。
饶以大步走了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另一个教室。
这回后排已经没座位了,饶以不得已坐到了前面。
他看到谭漳走上讲台,连上投屏,接着就是一段照片陪着讲解声音的视频。
“……”
这声音还是谭漳自己的声音。
那篇文章确实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他一整天的课都在扩音器传来的声音里度过,他觉得这课他不来也没事。
最后一节课下课谭漳叫住饶以。
饶以已经忍无可忍他说:“我只是欠你钱,不代表我现在就可以被你使唤来使唤去。”
谭漳正要说什么,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躁动。
谭漳的话被截在空中,他走出门去查看那阵躁动。
“停下!”
一个男生横冲直撞地在楼道里跑着,他像是平衡力失控了一样撞着墙飞奔,被他撞过的地方留下极其明显的凹陷。
“啊————”有人尖叫起来,“是狂化,这是认过精神体了,不要靠近!”
饶以跟了出来。
狂化。
按理来说,圣邸的所有人都不能算是正式被高塔录用的人,无论是哨兵还是向导,都是严禁私下交易的,进行两类学习的人甚至在入职之前不能相见。
这里的人大多都是以后上战场一线的,在经历高塔的选择后,会出现很多情况,一个向导带领多个哨兵的,一个哨兵灵活度高可接受不同向导的指挥,或者像他曾经那个队伍,多个向导之间相互辅助,相互制约,相互调整,多角度引领,形成一个“多功能大脑”引导哨兵在前线上做出灵活多变的调整,这是巨大的难度,他的军队当年是唯一协调好这种关系的。
当然,还有一种极其特别的情况,精神体相认,双向的确认,更多人称其为精神爱恋。
这种说感性是灵魂层次上的确认,但在他眼里,这是种极其危险的选择,托付自己的精神体让别人也有机会对其进行完全的掌握,无异于也失去了对自己的掌控权。对于向导来说,如果在极端情况下没有将哨兵的灵魂救回,自己的精神体也会一起被摧毁,对于哨兵来说,如果被向导的精神体完全掌控,会失去自己的思想,彻底沦为工具。虽说精神体互认是一种从身到心的托付,能将力量和精神力挥发到极致中的极致,但这往往伴随着不可预知的风险,他的军队里没有一例这样的人,过度的专一会缺乏集体性,一个小差错,也让他的军队分裂。
狂化,就是哨兵在失去了向导时精神崩塌的体现,这就是相认的致命弊端。
这也是为什么,高塔不允许还是学员时就进行相认选择,会出现各种意外情况,尤其对于评级超过S的人,一旦出现狂化,那和一场灾难没什么区别,不过,高塔尊重选择,会对进行相认的哨兵和向导进行更精细的匹配决断。
至少他当年真的被问过是否要进行匹配的检查,录入数据,或许是因为他自己曾过于强大,他不能理解有些人仅用高塔和战场就确认了自己的终身伴侣,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大概自己和自己成为灵魂伴侣,他不愿意将自己的灵魂托付出去,仅仅是为了“爱恋”,所以他拒绝了进行匹配。
那人疯狂地在走道里四处破坏。
饶以突然感受到一股奇怪的迟钝感,他立刻调用自己的精神力。
精神力包裹周围的同时,他清楚地看见了在范围内所有人的精神回路,正在狂化的人全身上下一片混沌黑寂。
旁边的人,周围其他人的身上都没有一点颜色,反观这人……
简直和一个上万瓦的灯泡一样。
但他能看清那淡淡金色的回路,勾勒出一个模糊的形状,他没有分辨出那是什么。
饶以的第六感忽然发作,他猛得收起精神力。
在精神力回归的一瞬间,他和谭漳对视上了。
“……”
紧接着那狂化的人“咚”地砸到地上不动弹了。
饶以与谭漳对视着,他看到谭漳的面上没有那种平时笑着的表情了,他心里紧张了一刻,接着他赶紧眉头一皱,往外一指:“还不去救人吗?”
谭漳的目光留在他身上几秒,出去查看那晕过去的人。
饶以在那没藏起来的几秒中看到了他真正的一面。
出了这么个岔子,让这一整个下午都人心惶惶的。
助教让所有人都待在宿舍,但饶以没有听,他根本就没回宿舍,直接出了圣邸。
这里的事终归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他有更需要想命吧的事要查,百年前那场战争,还有……他得想办法把那个骨头弄回来,虽然现在弄回来了没地方放,但一直让谭漳拿着,指不定到时候又出什么麻烦事。
昨夜读的报告里没有关于那场战争太详细的描述,他需要上一趟旧事管理局,这地方是从前储存各种信息事件的地方,从人类进入类纪元后,各种大事机甲数据都会储存在里面,他现在没有权限进入核心区,但基础区是曾经每个人都可以去查询的,里面的数据可以供人学习参考,当年很有价值,他查了一下,这个基站就有一个中型的。
叫车花钱的话谭漳那边一定会知道,他决定走着去。
这一走就是三个时刻点,再过两个时刻圣邸就要进入门禁了,反正他今晚也没打算回去住。
但站到管理局门口他才发现一件事,进去要刷信息证,这个查阅记录会被传到圣邸的。
饶以站在门口有些无奈,他开始考虑要不要用精神力了。
但使用精神力也是会被探测仪探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