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古典架空 > 饮牛津—风中之眼 > 第1章 飘零久

饮牛津—风中之眼 第1章 飘零久

作者:桃良想 分类:古典架空 更新时间:2024-01-12 11:24:50 来源:文学城

剑气与云气埋入龙鳞腹地,一点颜彩绵延成广袤的大唐国土。

江南水道因了雨季而活发,水里混杂了浮光人影,把勾栏瓦舍的碎语揉入漪波。那些年,三个人的名字随流水滋润田间作物、盛进粗瓷粥碗、倾入高士茶杯。其一是中条山的人瑞张果,仙寿恒昌,武后曾诏其入京求长生之术,以张果佯死作罢,对得道升仙的渴慕令百姓神往;其二是明石散人,以悦离神功问鼎天下,在武林史大书一笔;最后的一人出身卑贱,并无服人的技艺,却为天下女子妒恨、为天下男子恋慕。

虚衔江南第一美人,实则名唤燕九岭。

吴楚钟灵毓秀,定于一个燕九岭恩宠优渥,她十四岁已在江浙一带臭名昭著的金羁派崭露头角。金羁派鱼龙混杂,上至富埒官吏、下至篾片掮客,吸收了乞丐、游侠、方士、盗贼、屡考不中的秀才等新鲜血液,谈笑间唯恐天下不乱。搞占卜测字的郑斯袭用曹子建的名句“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取如此派名,且选定派门吉祥物红顶公鸡。日后派中成员无论讨饭干架抑或行窃偷猎,必先祭出红顶公鸡,哪怕身手不便,哪怕被黄鼠狼发现。一时间虽然派中成员的得手率大幅降低,金羁派声名却远播,且以越州为中心掀起一阵江南鸡贵的浪潮。

金羁派虽多三教九流,但无人不把派门荣誉视于生死之上,处于生死关头除外。美人燕九岭在骗婚三十余起,揽收彩礼五百万余两后被六韦花山庄的湛立威擒获,未动一刑一杖就供出幕后主使,把金羁派教主送至寒秋阴鸷的铡刀下。

湛立威有心将误入歧途的燕九岭收作姬妾,她却私自偷出一匹汗血马,载着六韦花山庄的珍玩器物,连日逃回金羁派。此举坐实了蛇蝎美人的传闻,湛立威也颜面尽失,金羁派却拜燕九岭为圣女。

那一年,同是武林声名最振的帮派饮牛津遴选新教主的一年。新老交接大会上,不速之客燕九岭率领一众虾兵蟹将到那里吃吃喝喝,致使应邀前来的豪杰反倒只赶上几口白水。新教主许寄北二十又六,着一身湖蓝织锦半臂,不愠不怒地看着她,淡淡一笑,端起金樽敬了敬,“阁下贵干?”

燕九岭舔舔手指上酱牛肘的汁水,头一昂,绣花胡帽的流苏恰好扫过鬓角,“贵派来祝许教主千秋万代!”

许寄北面不改色,“多谢。”

席间许寄北似有意还无地经过燕九岭,听得她对戴太阳巾的一人说道:“你吃点值钱的,那芝麻饼遍地都是!”许寄北暗暗勾起唇角,瞧准空隙骤地往她蛮腰上狠掐一把。场中无人武功胜过许寄北,他想掩盖的小动作就无人能勘破。燕九岭叫出声时,他已在十步外,应酬从益州赶来的分舵舵主。

燕九岭环顾一周,最后满腹狐疑地盯住芝麻饼道士,“你干嘛掐我?”

“不是我诶。”那人原有些呆傻,此刻更是哭笑不得。

“还装?吃不死你!”燕九岭抄起那碟芝麻饼,统统掖进道士嘴里,那人面色憋红,直翻白眼,燕九岭却快活地笑起来。

江南第一美人正如日光下倦懒的猫儿,皮毛浓密水滑,圆圆肉肉的掌踏出时会放肆地翘起尾巴。这股得意劲儿偏激起男人的征服欲念,许寄北也想荡平那不谨慎的骄傲。第二天,金羁派新门主郑斯便收到许寄北的短笺,只说把燕九岭送过来。他用的的的确确是“送过来”三字。郑斯皱了皱白面团子上的两道细眉毛,又不太敢向武林第一教派的使者发作,硬生生拧出勉强的笑容道:“燕九岭好歹是我派圣女,许教主的口气也未免太张狂些。这怎么也得送点礼金啊!”

使者薄凉道:“教主让我转告你,他不是比湛立威更温柔的人。”言下之意,得罪许寄北,最好的结局还要看看初代门主。

“我没差呀,”燕九岭梳着双鬟垂髻,十六破幅褶的水红裙拖出华丽的尾翎,“把我送过去好了,越州呆腻了,看扬州很不错呢。”

郑斯眨眨白面团上芝麻大的两粒眼睛,忽而沉声道:“容我想想。”

“你不会舍不得我骗婚的进项吧?”燕九岭抚唇轻笑,毫不知耻地说:“那招用滥了,钓不上大鱼了。”

郑斯还是摇摇头,对使者说:“请回吧。圣女关系举派荣誉,我不能草草作主。”

使者“嗤”了一声,拱手握拳,“好自为之。”

燕九岭也好不欢喜,形诸于色,“你为什么不答应?”

郑斯受惯她颐指气使的态度,凡事迁就,这次他也平心静气地说:“我派人送你北上如何?”饮牛津的势力在汉水以北并不昌盛。

“你为什么不答应?”燕九岭一字一顿地问。

“就当我舍不得骗婚的进项吧。”郑斯轻描淡写,起身躲开燕九岭凌人的锋芒。

门主意如此,金羁派上下都要为保全圣女而战。最先,饮牛津通过红顶公鸡的标识辨认金羁门人,男则立斩刀下,女则欺侮蹂躏,许多恰巧买鸡的无辜百姓亦蒙受灾害。金羁派懂得变通,改为在衣袖内侧绣一只红顶公鸡,不知怎么也被饮牛津知晓。从此街头屡见贫民的残破骸骨,不忍卒视,距尸骨不远必有半截斩掉的袖袍,刺绣公鸡猩红的头冠上鲜血尚温。这样胆战心惊的日子过不多久,八成门众开始呼天抢地,他们中有人连圣女的样貌都不清楚,就这样被赶尽杀绝着实冤枉。

时维九月,烟水寒潭雁影,培植梧桐木的道上间歇响起叶片碎裂声。一个叫宇成的小乞丐说帮派再胡闹下去他就退出,他小小的身躯尽量蜷缩在从旧雨伞扯下的油布里,说完了话在大人的静默中数了数讨来的铜板。

突然正对着宇成的老乞丐向他指了指西面角楼,“看那儿。”

宇成如惊弓之鸟,“饮牛津又打来了?”他和其他人一样向老乞丐手指的地方望去。

绮霞堆叠的角楼,云翳和翘立的飞檐彼此苍凉渲染,镂出绚烂的暖光,而高楼上的人被一盏阴影覆盖,背后的霞岚如实描绘出她的体态和精致胡帽。众目属意,但她没有发觉。

“为这样的女人,打一辈子仗也值得。”老乞丐说。

“什么江南第一美人?”宇成接道,“她是大唐第一美人。”

金羁派重地设在乡野,由派内乡绅捐赠了几个钱搭出草坯房。秋天未尽时,这片房子烧为灰烬,里面的人也没有了。脑满肠肥的郑斯被铁刷子筛掉一层皮肉后仍不交出燕九岭,铁骨铮铮地说:“我和先任门主看着她长大,不能让她落到虎口去。”

许寄北哑然失笑,“我是老虎?”

郑斯艰难地摇头,“你是一颗虎牙,饮牛津才是老虎。”

“你既知道饮牛津是百兽之王,怎么还不自量力呢?”

曲直使周采官在郑斯手足、腰腹、脊背等五处分别施以立钉、杖刑、剔骨的酷刑,最后才将一柄钝剑锁进他的喉咙。金羁派无可劫掠,饮牛津干巴巴地喊打喊杀,过过嘴瘾。剩下一个燕九岭,许寄北把她绑回扬州。

燕九岭二脚猫的身手,连饮牛津的弟子资格都拿不到,但背后教主坐镇,也位列至五护法的炎上使,同侪周采官在越州修罗场便有过一面之缘,是个温吞的青年;润下使游心玄来自浪穹诏,温婉如水,讲话几乎听不懂;从革使许寄端,连许寄北都礼让三分,在燕九岭出现前,她才是饮牛津心照不宣的第一夫人。

饮牛津每年都会从各地搜罗根骨奇佳的孩子,有的是士族乡绅慕名寄养,有的是孤儿。饮牛津开派百年,十二位教主中有四位是孤儿。孤儿统一入籍赐名,第十二代排到“寄”字,才有在位教主和从革使名姓上的相合。

许寄端邀请燕九岭,敬过一杯酒就是下毒的,面上如一母同胞,脚底下频使绊子。许寄北每次出现得仅晚半步,不疾不徐地寒暄两句,再把燕九岭带走。白云苍狗,等许寄端的招数用尽已是翌年六月。

先天元年的六月,幽州大都督孙俭袭奚和契丹两族。邻国与饮牛津往来频繁,契丹特别来使请许寄北从中运作,套取唐军情报。许寄北为免趟这一滩浑水,携燕九岭北上东都洛阳赏牡丹。他位极巅峰的一生全因此行而黯淡。

两株天各一方的藤蔓,迢遥而来,柔嫩的芽角相触后竟缠绕成密不透风的绿墙。许寄北自然想不到洛阳一队奇形怪状的人中,有一株和燕九岭绾合的藤蔓。终其一生,他都咬定燕九岭是被慕之沂诱拐的,根本不去想前者被他在凉州抓获时凄哀下跪的缘由。

慕之沂相貌平平、武功平平,或许有那一队怪人在侧才衬得他出奇正常。那支队伍里为首的是一个身体佝偻的银发老者,拄一根盘龙拐杖,健步如飞;旁的赤脸壮汉,身长八尺,头发胡须尽是殷红色;与慕之沂年若相仿的黄衫男子鹰鼻鹞眼,面□□诈,似是疑心很重;唯一的女子戴着唐初年时兴的幂篱,全身遮掩在宝蓝布帛后。小孩子围着他们蹦蹦跳跳,最后送出几枚铜钱,鼓励艺坛奇葩再接再厉。慕之沂被许寄北关进扬州后,许多同样古怪的人如雨后春笋冒出来,结派为“摘金钩”,上门讨要慕之沂。

驼背老人说,许教主不如成全他们吧。

许寄北抚摸拇指上的金甲玉谍,坐在漆金台座上倨傲无匹。

驼背老人就说,那我的徒弟你总该还回来吧。

从革使甘愿吃亏一点。水红连枝花样绣罗襦绽开般绚烂,她伸着手指插道:“把两个祸害一并送走!”

许寄北第一次雷霆大作,顺过许寄端握在手里耀武扬威的软鞭劈头抽了她十几下,罗襦破成条条块块,人宛如掉进血池里。周采官和游心玄将她拖下去禁闭了整个月。等她重见天日,燕九岭仍被拘在饮牛津,慕之沂早已由驼背老人赎回,远离江南。蹊跷的是,自那许寄北敛了不驯的性情,转而应承与许寄端的婚事,没再提“燕九岭”三个字。

那是与驼背老人交手一战,五十招刚过,他败了。

从饮牛津关关试炼中脱颖而出,并非缺乏对手,但从未有人陷他于如此惨烈的败局。那一日流光溢彩的剑花如骤然盛放的烟火,许寄北恁的使出浑身解数也毫无办法,眼看驼背老人的盘龙拐头捶向自己前胸,停在咫尺的毫厘。他只好叫弟子牵出狱中的慕之沂,以免输得更无气骨,驼背老人的要求他都默然应许,仿佛没发生任何纷扰。

许寄端乐得陪许寄北做个无忧无虑的待嫁新娘,但夜里她悄悄找到软柿子似的从革使,嘱托他“把燕九岭送去泉州,越快越好。”泉州也在饮牛津的势力范围内,并非她宅心留燕九岭一命,有上回的教训,她不敢再造次。

往日的第一胡闹美人,妆面也不理地枯坐着,素白绣襦多时不换洗,对着冷落庭院萧萧的死气。她现在倒学会了郑斯教导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模样。燕九岭咽不下几口饭便呕吐不止,不及清理又栽头昏睡过去。周采官在饮牛津修行过岐黄术法,虽然不用看诊也能明白还是诊了脉才开药,烹煎到好火候再给她喂下。秘密出行不能有帮手,所以周采官身兼车驭、药师、总管和丫鬟数职,任劳任怨地做好每件事。偶尔他注视那张令天下男人心旌摇荡的脸不自觉地伸出手,即刻闪电般缩回袖中。

他一直清醒自律。所以即使生性绵软仍能屹立于饮牛津仅一人之下的地位。

到了泉州,燕九岭即将临盆。周采官只好到驿站给许寄北寄出一封信,说是丁母忧,请求守孝三年。这是他从父亲官场上学到的话。他的母亲确已过世,但不知十年前的母忧能不能补丁。

暮山紫,来年四月。燕九岭所居的石壁居冷气蚀骨。她把棉絮缝成小袄裹在婴儿身上,将孩子柔若无骨的小手贴上自己精致无双的脸。周采官日出要穿出山岳到草市备置物什,日落回到石壁居。临近的山泉映得石穴入口一壁清透水蓝,漪波微微,他绕过宁静的水幕壁画看到美人抱拥着嗷嗷待哺的婴孩,奇异的错觉与幻梦摄住他,让他想堕入这安逸规律的作息,让他想沉溺在夫郎与父亲的戏份里。

“你不回去吗?”

良辰美景如迅落的潮水退开海岸,神思从三年幻觉中拉回现实,周采官一震,“我的确该走了,”顿一顿,对燕九岭道,“孩子也要走,不能由你抚养。”

燕九岭望着怀中襁褓,忽然间泪落成行。

孩子由周采官交给饮牛津在泉州的分舵,作为弟子培养。回扬州前,他得知这孩子赖以标识的名字,匆匆赶回石壁居告诉燕九岭。她困在水蓝囚牢,浅绫裙皑皑似白雪,摇摆着她日渐清减的身子。

声音略带疲惫传入耳际:“他叫许慕臻。”

作为饮牛津年幼的候选者许慕臻存活,这种生存必须毫不犹豫喝下分量差一点就回天乏术的毒药,必须忍受肮脏的环境和非人的训练,必须为争抢活下来的权利而不择手段。转眼间这孩子也青衫磊落,浸淫杀戮多年而眉宇氤氲在冷漠与深邃中,他转过风姿卓越的面孔,抬起修长手指,夹住飘落的桃花。

身旁的小胖墩羡慕极了,却相反发出一声满不在乎的嗤声,而许慕臻最瞧不上的也是小胖墩。此人不管听到多不起眼的吃食,都能发出满山动物开餐会的吼声,若是弃养的孤儿,许慕臻还能稍稍原谅,可对方偏偏有名有姓,唤作薛敢,父亲据说是天府蜀中的富户,隔三差五贿赂讲师,在严苛的饮牛津养得大腹便便。

一个女孩望着许慕臻失神,不等他人察觉很快移开眼神。她就生在泉州的珍珠村,父亲江仲逊是一位饱读诗书的秀才,给独生女儿取名为采萍。

大部分时间,许慕臻都与暂化名高向的男孩度过。高向说他的名字本是四个字,而这归根结底是因为他的家在茫茫无尽的东海,海的这一边难以理解他的真名······许慕臻回复他,“我给你起个名,高低不平。”

高向的家族研习周易占卜,作为被寄予厚望的传人,他曾试着拿蓍草为许慕臻卜算,大惊:“蓍立!奇瑞非常也,不可言!”这时候江采萍也好奇地让高向算算,高向慌张布好蓍草,又大惊:“蓍立!奇瑞非常也,不可言!”

许慕臻不禁冷哂:“你不是只会这一句卜辞吧?”

高向心里打鼓,却很无辜地擦汗:“我说的是真的。”

天地可鉴,他们只是一群乳臭未干的小孩,这一抓一个准的“奇瑞非常”让许慕臻自幼坚信高向的卜算全是胡扯。那时,他只相信自己的异处,而江采萍的“奇瑞”让他的“奇瑞”不稀奇了。

和高向交好的因由,也许许慕臻不愿承认——有别于承接祖荫的薛敢江采萍,高向的家人消失个三五年才会在高向都忘记的时候冒出来,送一小包切鲙聊表亲情。两人用树杈穿过烤熟,撒些椒盐吃,但不足以果腹。许慕臻踢起脚边一粒石子,出手准确地抓牢,抛向五十步开外的一只杏花鸡,整套动作一气呵成,仅够高向抬个头反应一下,许慕臻已抱鸡而返。彼时许慕臻的实力有目共睹,无人不认为他能从泉州佼佼而出,杀将扬州混个差使,脱离低贱的弟子籍。

他们把鸡骨头垛成一堆便向后躺倒,青天白云从地角曼延到天顶,温柔地倾覆过来,通常高向都在此刻感慨万千。

“我喜欢采萍。”忽地掠过一道白光,每棵微小的草叶带上颤抖的雷电,天阴沉下来。

许慕臻早瞧出他看江采萍的眼神望穿秋水,但一念又起,他不得不弹起来说:“要下雨。”

两人大步流星地跑回弟子寮,许慕臻脸不红气不喘,若无其事地看着高向弓着身子咳嗽。

“古人说······‘钟鼓乐之’‘琴瑟友之’,你看我是不是弹琴唱曲送小手帕······”

“随你。”

高向见他倏然之间拒人百里,心下顿时轰然二声,“难道你也喜欢采萍?”

许慕臻白过去一眼。

“那你干嘛不高兴?”

“我在想试炼。”

饮牛津广收孩童,教以识字、格斗的基本功课,修行六年参加第一次试炼,修行到十五六岁参加第二次试炼,划分各支学习专门技艺。黄老专于内功,越女精于剑法,三玄推算周易星象,神砂钻习毒物机毂,仙倡晓解百兽之灵,神农妙回杏林之春,伏羲奏高山流水之雅,万舞灼渌波芙蕖之姿。但若想进入饮牛津的权力中心,其实只有两个选择——黄老,越女。无数目光凝聚其上,譬如刀剑锋刃交错的火光。

许寄北夫妇均出自黄老,许慕臻见过一次。

那是柳絮漫天着床的早春,人头攒动,多得像黑压压的古木,中间让出一条路。许寄北和他其貌不扬的夫人穿过这唯一的聚光小径。半大孩子不瞬目地望着手握饮牛津生杀大权的教主,尽管对方全然不知有对自己如此钦佩的孩子,飘絮如纷纷大雪,折叠出轻微的风声褶皱。许慕臻没说“大丈夫当应如此”,也没说“彼可取而代之”,他只是别开眼,拳头攥得很紧。

他记得许寄北就是弃儿,孤胆绝杀,登上王者宝座。对抛弃自己者最好的报复,莫过于此。

“采萍想去万舞,”高向沉吟,“我要是学伏羲就可以为她奏乐。”

许慕臻哑然失笑,“扮作伶人油头粉面那样,别怪我瞧不起你。”

高向居然很认真地点头,“我也瞧不起。而且师旷高渐离都瞎了,我疑心这是乐师的宿命。”

所谓宿命,以命为凭,拼一轮回到归处才能勘破。在起点,无人可破。

感谢阅读,签约走流程中,目前有10w存稿,我可能会断更但是不会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飘零久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