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力·序章 第6章 第五章

夜风真的很舒服。

霍择随意牵着莫倾轩的手，偶尔任他停在一处小摊前，挑选一些看的上眼的小玩意。

于是莫倾轩拿着风车回头时便正好看到霍择闭着眼迎风，很是轻松的模样。

莫倾轩伸出的手在空中停了一瞬，又很轻地收回。

他眨眼静静地看着霍择，看风吹起他额前微浮的碎发，看烟火气照在他脸上映成的光晕。

其实莫倾轩很希望这一刻时光能过得再漫长些。

长到……能让这一幕鲜明地映在脑海里。

怎么回想都不褪色的那种。

可现实永不可能这样。

下一秒霍择睫毛轻颤，唇角带笑地对上他的眼。

好吧。

莫倾轩认命地笑笑，也可以不急着这一时。

毕竟他都答应了。

他们要过的，是以后。

“怎么？”霍择笑意一下就荡开了，“想到什么了笑得这么狡黠？”

本来是一句调侃的话，可到了莫倾轩耳里却不太一样了。

霍择见莫倾轩一瞬间压下本就没翘多少的唇角，恢复到那副古板模样。

“……”霍择感觉嘴角都抽了两下，只得无奈敲下他的头，“真无趣。”

莫倾轩没回答，只是举起手里的风车，眼睛清明地看着他，像是无声的抗议。

霍择挑眉接过风车，细转着打量。

霍择看了一会儿，就当莫倾轩以为他不会有什么评价时他却把风车又自己塞回手里。

“还行，”霍择看莫倾轩愣了一瞬，又伸手拍拍他握着风车的手，“做工不错，这些小贩手里出来的都不差。”

“哦。”莫倾轩低头又看了眼风车，转头问推车的主人结账。

等莫倾轩买完风车，回头却没见着霍择 。

“你是找刚刚那个小伙儿吧？”老板笑呵呵地看他，又往右边的摊位指了指，“你看，在那儿呢。”

莫倾轩顺着老板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真看见霍择正挑选着什么。

“谢谢。”莫倾轩道，抬脚就要往那边走。

“哎呦，多大个事儿，”老板摆摆手，也是随他去了。

“在看什么？”莫倾轩走近他，低头看他手里正摆弄的物件。

霍择回头朝他一笑，举了举手里的小木人，“你说呢？”

说完霍择就把小木人递给他，“多看看，你不是最喜欢这种没大用的东西么？”

“……”莫倾轩接过小木人，不想搭理霍择。

“好看吗？”

“不丑。”

“行。”霍择回头付了钱，“那留着，你拿回去等哪天闲了自己动手改也行。”

“嗯。”

“行了，乖乖，笑一笑呗。”霍择收了零钱，抬手摸摸莫倾轩毛茸茸的脑袋，“你说你每天垮着个脸，多不好啊。”

“……”莫倾轩看着他，眼里一副难言。

正当霍择以为他会无视的时候，莫倾轩却看着他，说“没有。”

这话说的有那么几分认真，以至于霍择都愣了一下。

但他很快就笑了，捧着莫倾轩的脸笑个不停。

等莫倾轩被他笑得有些懊恼的时候他又收手了。

细碎的夜灯照在霍择眼底，好生清亮。

“你说没有就没有吧。”霍择说，脸上还是一副笑相。

“嗯。”

莫倾轩撇过头，闷声应了。

到家的时候已经不早了，莫倾轩手里攒了大大小小一箩筐的东西，安静地站在门口等霍择掏钥匙。

霍择开完锁了回头一看，又没忍住笑了。

“又笑什么？”

“哎呦，你说这大瓷娃娃攒一堆小家伙，也不知道谁玩起来更没劲。”

“大瓷娃娃”：……

莫倾轩直接无视了他的嘲笑，侧头进屋。

家里一直都有地方任他放些收藏品……

好吧，美其名曰收藏，其实都是些不知道哪搞来的小玩意，大大小小的一大堆，买来只能看到那种。

“你放着我来收。”霍择抬手开灯，在灯亮的一瞬间轻掩了下莫倾轩的眼。

那一瞬眼皮被贴的很是暖和，尽管就那么一秒。

莫倾轩垂眼应声，放下东西试图忽略那轻微的触感。

可惜很失败，霍择看他蹲下来，没忍住上手又薅了他一把头发。

莫倾轩：……

莫倾轩忍着霍择的手乱揉了会儿，还是忍不住抬头看他。

霍择见他抬头反倒是笑了，又抓了两下就抽了手。

“你去洗澡，放着我收。”霍择又说。

莫倾轩起身，看了他一眼就转身上了楼。

刚回来的时候他就看过了，他的房间还是跟之前没什么样，甚至连床上用品都是干净的，还留着被太阳晒过的蓬松感。

莫倾轩在门口淡淡扫了眼隔壁霍择禁闭的房门，推门进了屋。

洗完出来的时候霍择已经收好了，刚好在楼梯口和满头水珠的莫倾轩撞上。

“都在书房，要去看吗？”霍择冲他笑笑。

“懒。”莫倾轩眼神略了过去，侧身往楼梯上走。

“还是不想吹头发？”霍择捻了捻莫倾轩路过时滴在他手上的水珠。

“麻烦。”莫倾轩继续上楼，走到一半又转头，“上面锁了吗？”

“没吧。”霍择想了想，三个月没回家了，他也没什么印象，“不知道家政那边有没有锁，你去看看。”

莫倾轩嗯了一声，他在家时就喜欢跑到楼顶看看夜景吹吹风，直到每根发丝都被蒸地蓬松。

霍择没说什么，但多少都有点想不到。

在外边过了这么多年，还留着这点不方便的习惯呢。

多稀奇。

他们这条街还不是赤路曼谷最热闹的地方，大多都还是居民，所以这条街的长灯每晚十一点就熄了。

霍择上楼的时候街边小商小贩少了不少，但还是不乏热闹。

“这都是踩着最后一个点来砍价的了。”霍择走进莫倾轩，在他耳边说着，“可以改天去瞧瞧。”

“不缺这点钱吧？”莫倾轩勾勾唇角，漏了个浅淡的笑。

霍择听完也笑了，轻笑时呼出的气息扫在莫倾轩耳后，暖暖的，有些痒。

莫倾轩抬手摸向脖子，又忽的被霍择抓住。

“这个伤口什么时候能好？”霍择指尖抵在伤口下 。

莫倾轩侧眼看了下，就那么小一点，“很快。”

霍择嗯了声，又看了会，最后摸了一下才松开他。

“怎么了？”莫倾轩收回手，指腹摩挲那片地方问到。

“心疼啊心疼。”霍择索性将手肘搭上阳台扶手，“我家宝贝儿受伤喽。”

“……”

讲真，他自己是真不在乎，顶多就是不小心扯着了会有点感觉。

微乎其微，能算什么。

“别鞭策我了。”霍择看他垂着眼，轻飘飘地说，“知道你又在琢磨，关心一下啦，给我个关心的机会撒。”

“……”

“行了哟，不逗你了。”霍择又转头看着街景，“生日准备怎么带我去玩啊？”

“你猜。”莫倾轩一脸正色道。

“……”霍择不觉好笑，“学贼了。”

“嗯。”莫倾轩不可置否。

“纯玩吗？”

“不全是。”

“行 。”霍择笑了，自觉不再套话。

他相信莫倾轩已经独当一面到能筹备好所有事了。

“你继续看吧。”霍择起身伸了个懒腰，转身要下楼，“我去书房整理报纸了。”

“嗯。”

看报也算是霍择的一大爱好，上能观人生百态，下能消磨时间。

三个月下来报纸也不少了，整理整理，再过会儿就该困了。

霍择自认还是很懂自己的作息的，更别说连轴转下来每天都感觉混在鬼门关。

刚刚洗澡时还看到那乌黑的眼圈呢，真是有损英俊。

家政那边已经把报纸拿进屋里了，倒是不用再下楼跑一趟。

霍择看着一沓纸，有点子头疼。

前几天还在疯狂赶这些玩意呢，这下看到还有点晕。

“要帮忙吗？”

身后传来莫倾轩的声音。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的。

“好啊。”霍择挑眉笑了。

不帮白不帮呢。

莫倾轩也没多说什么，走近桌子就开始分类。

家里一直都有从哪拿放哪去的习惯，找起来很方便，看着也整齐些。

霍择看着莫倾轩熟练的动作不禁有些发笑。

还可以，好歹好习惯都还留着。

“没看到宠物类的。”莫倾轩重新把报纸锂了一遍，皱着眉说。

“嗯。”霍择拿起水杯抿了口水，“没定了。”

“为什么？”莫倾轩回头看他，眼神有些不解，更多还是不满。

霍择垂眼吹了吹杯里的温水，看着那一圈圈涟漪，笑了。

他本来就对那些猫猫狗狗的没什么兴趣，y要不是眼前某个家伙想养他也不会定这些东西做研究。

可惜还没等养成呢，某个人就跑了。

“就是，觉得没必要了。”霍择又抿了口水，“没时间看那些东西。”

莫倾轩脸上渐渐淡了下来，恢复那副冷冰冰的模样，也不说什么。

霍择看着他把所有报纸都放好了，把残渣扫了扫，板着个脸就要出书房。

合着又不乐意了呗。

霍择喝完最后一口水，在他路过时把被子递给他，“帮我放回去。”

“……”莫倾轩匆匆撇了他一眼，还是抬手接了杯子，

挺好的，就是感觉那一眼有点瞪人的意味。

霍择等他出了门才慢吞吞往下走，最后靠在楼梯口那不动了，就等着莫倾轩下来。

所以莫倾轩一下楼就看到霍择半垄着眼，浑身没骨头似的半倚在楼梯扶手上，走廊常亮的暖光灯将他的眉眼渡地温和又……撩人。

睡衣在他身上光泽又旖旎，像故事里慵懒的王子。

莫倾轩一时开不了口，不知道该不该把刚刚那点不满透露出来……

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有多斤斤计较，有多……偏执。

不想。

可霍择抬眼了，微微仰着头，在一片柔光里冲他笑。

他喜欢看他笑。

很喜欢。

尽管笑容不属于我，但这一瞬，这一瞬的温柔只独一份。

只属于我。

莫倾轩很轻地眨了眼，慢慢走到他身边。

霍择伸手虚拢着莫倾轩的袖子，往前抱住了他。

莫倾轩身体有一瞬的僵硬，最后低头靠在他肩头。

像猫。

霍择无声地笑笑，又抬手揉揉他的脑袋，指尖在柔软的发丝里摩挲。

莫倾轩匀称的气息在颈边徘徊。

他们交换了一个漫长的拥抱。

霍择最后用力搂住他，又随即放开，“行了，去睡觉。”

“……嗯。”莫倾轩依旧埋在他肩窝，闷闷地应了声。

过了好一会儿才抬头。

“去睡。”霍择牵起莫倾轩的手，又捏了捏指尖。

净是一些哄人的小动作。

“不要。”莫倾轩看着他，眼底闪了闪。

霍择直觉要出什么事儿。

“你陪我睡。”莫倾轩一脸正义。

“……”

果然。

“你多大了”霍择哭笑不得，“不要。”

“一岁。”莫倾轩脸不红心不跳，“不行。”

“……”

最后还是睡一块了。

霍择躺在床上跟窗外的月亮激情对视。

所以怎么就脑子抽抽了同意了。

霍择想不明白。

其实也不是反感或者别的。

就是……

霍择翻了个身对着莫倾轩，看着他朦胧的睡颜。

就是很久没跟人住了。

不太习惯。

还是自己名义上的儿子。

霍择暗自叹了口气，倒是想到莫倾轩小时候的事儿了。

那会儿才刚把莫倾轩捡回来，小屁孩身上还留着大大小小的伤口，还硬要出院。

也不是硬要吧，就是眼巴巴地盯着自己。

当时还要出任务呢，好不容易抽个时间来医院看看他，在那坐着呆着陪他聊聊天喂喂水果的时候他爱搭不理，起身要走了反倒是不乐意了，脸色沉沉的。

霍择当时接了个电话，要赶着去现场，匆匆忙忙起身跑出去了才发现钥匙落病房里了

再扭头冲回去的时候就看到莫倾轩满脸不乐意地看着门口。

愣是给霍择整的苦笑不得，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具体的霍择也不太记得了，就记得他安慰了几句后拿了钥匙往外走时，被忽的牵住了衣角。

讲真，当时肯定挺错愕的。

毕竟一回头就看到那个往日里冷冷清清的小孩子红了眼，瘪着个嘴盯着自己。

论谁都不好受。

但霍择还是狠了心，蹲下来跟他讲保证很快就回来，一定会回来看他。

当时莫倾轩怎么说来着？

霍择眨眨眼看着这会儿熟睡的莫倾轩，平静的月光洒在他脸上 明明暗暗，好不真切。

哦，想起来了。

霍择又闭上眼。

当时莫倾轩明明快哭了还要忍着，听他说完一堆保证的话后，很弱地说了个“一定。”

然后就松手了。

说来也是当时太过心急，看他松手了就直接跑了，也没在管着。

后面那就是霍择混账了，忙完那个事儿后就倒在家里睡了，一觉醒来才想起来还有个可怜虫再医院里等着自己呢。

可惜再想去也没时间了，忙忙碌碌了一个多月才有时间去看看他。

那时候的莫倾轩伤都养好了，还是那么静静地看着闯进门的霍择。

其实后面霍择也想过很多次。

毕竟莫倾轩那么冷清的小孩，怎么那会儿那么脆弱。

不过在病房里的莫倾轩还是不怎么搭理人，就听着护士跟霍择说出院的事儿。

其实当时霍择不是很愿意。

准确的说，是很为难。

不好意思啊，懒懒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第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