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魂不散 第76章 第 76 章

回头时，却又见孟婆神眼神迷离，咳嗽了一声，——使眼色不令他发签之意。即时退堂。孟婆神随他转入后堂。崔府君问：“婆婆有旨，必有高见？”曰：“老爷一向明察秋毫，秉公执法，难道竟忘了自己的本家？”崔府君思忖半日，不明就里，于是问：“婆婆此话，从何而起？”说：“大概你是真的忘掉了，眼见得这崔积厚就是老爷的本家。想来老爷日理万机，也有顾不到的地方。”崔府君未及答言，忽见门子进来报：“王老爷来拜。”崔府君忙忙出去了，示意孟婆神先不要走。时功不大，原回进来。孟婆神接着，细细探究：“老爷有所不知：这个崔积厚乃是王阴阳的内侄，想这阴阳官居高位，神通广大，富甲一方，就是在阎罗王那里也是红人啊。说起来和你虽是平级，可人家家里头的钱，比上你我的就多的多了，你想一下，人家就连撒尿的夜壶都是和田玉做成的！”

崔府君听了一怔，双手抱拳，举过头顶，说：“佛祖开光，三界震动，牛鬼蛇神，遁了原形。想你我都是地府办事的神，更应该一是一、二是二，鞠躬尽瘁，先公后私。”孟婆神道：“老爷说的何尝不是正理？然而在现实社会里就行不通。你不想，孤掌难鸣，独木难支！仅凭你我，就想力挽狂澜，逆水行舟？殊不知大部分却暗潮涌动，顺流而下了。奈何？”崔府君道：“你且说我与他怎么就成了本家？想吾崔钰乃是冀州鼓城县人氏，历朝历代，都是书香门第，纯酿厚施。至今一千多年，子孙心向圣贤，略无参差。还没有一个像他这样的暴发户。由此来看，吾与云州地区的崔家又有何瓜葛？”孟婆神听了一笑：“一个崔字掰不开。细细想来，五百年前你们就是一家人了！”问：“此话怎讲？”说：“洪武大移民时，有一支就是你身后的派系，想是家道中落，所以领了凭照川资，也到云州府来了。”

崔府君听了，低头沉思，“如此说来，倒也有理；且和王老爷说的又是一回事，正好就要开脱！只是还有一件事掣肘：如今我身居要职，专门就要办徇私枉法之徒，明正法典，为三界出力。你说我怎么能为此乱了法度？”一时还拿不定主意了，于是又问：“照你老的意思，本官该怎么办才好？”孟婆神想一想：“想老爷历经千年，受过人间多少香火钱，办过多少疑难案件，何其明快！如今怎么反倒粘滞起来了？”说：“千古一理：再好的神医，挨到自己身上就不会用药了！又要考虑苦，还要思想痛。千丝万缕，想来就是心里的那盘小九九在胡跳乱动。”说完偷笑。孟婆神听了附耳低言：“明日开庭，只需虚张声势，发签拿人，意思就要主持公道，为民做主，雷厉风行，非要捉到凶手不可。实则背后我再暗嘱崔家，多多赔钱。想来李家穷急了的人，十八辈子也没有见过那么多的钱，如今见了钱，哪里还有个眼睛睁不开的道理？你放心，人世上就没有用钱摆不平的事情！到时候我再问他是否需要调节？既然受了钱，李家自然就会答应。到那时，老爷只需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给他来一出雷声大，雨点子小的戏法，还有什么不妥当吗？”

崔府君听了捋一捋胡子，先点头，随后又摇头：“不妥、不妥！还要再考虑个万全之策，方能压服口声。想想你我千年的清誉，难道就要毁在这个小畜生的手里？”孟婆神又一笑：“这有何难？不过就是笔头子一动的事情。只要你知我知，谁也不说，就成了千古谜案。虽然天知地知，然而天地不会说话，谁又能知道事实的真相？本来，按身前的业障判，李五两口子该托人道；崔积厚该投畜生道。不过还有个乾坤大挪移的妙法：事毕到了奈何桥，我亲自儿监视李五两口子喝下**汤，忘了身前事，然后把他们推到畜生道，让他们继续当牛做马，永世不得翻生。至于崔积厚呢，既然是你的种种子变下的儿儿子，原把他安排到人道，让他托生到云州地方富贵人家继续享乐去吧！”崔府君听了再不言语。计议已定，各自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