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魂不散 第146章 第146章

看关家里再没有人，病婆娘又睡得死，张老进来，悄悄把地下的头发菜一股脑儿卷上，偷偷儿出去了。走到半路上，心里的那个喜悦啊，怎么也装不住，想：“还是古人总结的好：好事天天有，只怕人老了。你看我出了门，前后没有半日子，白白得了十几块大洋的好东西。这要是搁到这些穷鬼的身上，叫他们挣这几个钱儿，实话就难了！啊，也不是我今个吹牛：苦死苦活不说，还不得花一年的功夫？”又想：“天爷下纱帽，还得把脖子伸出去！好些人是怕动弹！其实，能把自己说服，只要是出去了，老天爷就不可能亏负你！”看看爬上了一座独木桥，心思想走了半天了，先歇一口气。谁知吴家老汉子寻踪追迹，也到跟前了，扯直嗓子喊：“站住！把我们的头发菜还给我！”就见病婆娘哭眼抹泪，跟后子也撵上来了。

开始还有些怕的意思，后来一想，早把主意拿好了，问他：“你叫谁站住？”老汉子的上气接不上下气，说：“把我们的头发菜还给我！”问：“哪个是你们的头发菜？”说：“这一包子荒菜，不是我们的，难道还是你们的？”说：“老小伙，你把话往好里说！这个明明是我的东西，还硬要说是你们的！你有啥证据？”说：“别的不说，包菜的这块子红布，就是我的女人包了陪房的□□子。”说：“嘿，你这个人把话王还说下了！说的个话也离谱得很：人世上的东西多了，就你们有这个颜色的包袱子哩？别人家里都没有？你说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让开，我还没时间和你废话！”

老汉子一听，当时就气哑喑了，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是一个劲地念叨：“把我们的东西还给我！”张贯看这个老不死的还不罢休，眼睛立起来呵斥：“你说是你们的，也对！拿你的鼻子粘一下，看能不能粘住：如果能粘住，就是你们的，你拿上去；但要是粘不住，早早儿给老子滚开。老子还没有时间同你们废话！”老汉子抢上前来，笨嘴拙舌的，多的话还不会说，就知道把包袱子紧紧撕住的。老婆子也跑过来，爬下就把张老的腿抱住了，反正就是不让他走，“把我们的头发菜还给！这个还是我们老两口子起早摸黑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才抓下的！为了抓这几斤菜，你以为容易吗？老婆子都吐开血了！如今我们还指望这些菜，摘干净卖掉了抓药哩！”喝问他：“你到底松不松手？”说不松。就又问他：“你说是你们的，难道这个菜上刻给你的名字了？”说没有。

“既然没有，你就给老子滚的远远的！狗日的，再不松手，看我不一纸诉状，把你们送到衙门里！”说：“我们的布单子上有原先做下的记号！”一听这个老不死的实话有证据，再没有多想，早一个嘴巴搧上去了，老汉子的脚底下不稳当，应声栽倒，掉到桥底下去了。随即抬腿，又是一脚，可怜病婆娘年老体衰，也栽下去了。看两个老侁都摔了个半死，张贯啐了一口，骂了一句：“好狗不挡路！”东西提上，随即下桥，扬长而去。顷刻之间，乌云翻滚，风云突变，雷声大做，指头弹大的雨点子，夹杂着指头弹大的冷蛋子，劈头盖脸打下来了。过了桥，路两旁满是垂杨柳，张贯心思想：先避一避雨再走。

也才站到树底下，就见劈空一道闪电，晴天里一个霹雳。斜三横四，又是几道闷雷滚过，半天里“刷”一下划亮了，就像是一把抡圆的大砍刀，自空而下，明晃晃砍下来了。清清楚楚看见，自己被劈成了两半个，张老大叫一声“救命！”心思想这下就活不下了。结果吓醒来，回头时，老婆子正坐在他的身边里做针线。看窗子外面，早已经麻麻亮了。看他醒来，老婆子把手里的活放下，翻起来下炕，给老爷子倒些水去了，问他：“老爷，一晚上了，你大喊大叫的，梦见什么了？”张老听了直摇头：“哎呀，昨晚上的睡梦不好！赶紧，赶紧找神仙，给我圆一下！了不得，了不得，真真的吓死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