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渡 第74章 青丝变白发

封尘嘴上说着宿敌，然而在他心里那人却是可以让他悖逆天道，横扫幽冥的特别存在。

闻言，卿陌染的面色愈发沉了，封尘身体尚未恢复，若强行动用灵力必遭反噬，更何况那荒古魔神与他又是宿敌，那封尘此去岂不是凶险万分？

卿陌染因忧心封尘，眉宇间竟是浮现出几分凝重，然则，他却万万不知封尘的灵力已几乎殆尽根本动用不了灵力。

然而，他已顾不得多想，此时此刻那黑色污浊犹如漩涡一样将他与封尘团团围住，竟是浓稠得散不去分毫，唯有封尘的一袭白衣那黑暗中散发着水蓝色的光芒，然，这光芒竟是似能隔绝浊气的侵袭。

“待你将我送入渊底，便即刻离去！”

封尘竟是以神识传话卿陌染。

卿陌染犹疑的瞬间就已朝着渊底递进了千米的距离：“诺言即出势毕信守承诺，我答应过他将你安然送回，怎会弃你不顾？！”

封尘笑了，他唇角仍微微翘着，可那笑容竟不似以往那般绚烂。

卿陌染并不知道那笑容背后所掺杂的诸多情绪，自然也就不知那情绪中有对他感激，更有无法言明的愧责。

封尘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此番作为必将给卿陌染留下无穷后患，若今日他还有一线生机，必会与那人言明一切，可他若就此化于虚无，那人定会与卿陌染不死不休！

封尘思绪尚未收复，卿陌染手中便化出了一道光芒璀璨夺目的剑刃，朝着那渊底的数万浊灵而去，转瞬之间那赤耳的嘶鸣之音彻响北冥渊底。

然则，那数万浊灵也非寻常之物，竟是在卿陌染攻击过后迅猛反扑，释放的浊气也愈发狂暴肆虐，使其整个北冥渊底仿佛都被污浊的雾霭所包裹，一片漆黑。

封尘面上的神情愈加凝重，他周身萦绕的水蓝异芒也是越来越弱。

隐约之中，卿陌染竟是在那异芒之中看到了丝丝缕缕的血红。

这是......封尘受伤了吗？

不待卿陌染继续细想，那数万浊灵犹如身处炼狱翻涌不休，哀嚎不止。

最终浊气消弭，整个渊底尽收眼底，然，在那寒潭面前卿陌染惊疑的却不是那水色如墨，而是封尘的满头白发。

“怎会这样？！”

封尘抿着唇似在浅笑，然则，下一秒一抹血红的鲜艳顺着他的嘴角流淌而出。

那颜色刺痛了卿陌染的眼，他想要上前查探封尘的状况，然而封尘却摆手制止了他："无事。"

卿陌染见他如此，心中愈发担忧："你......动用了灵力？！"

封尘只道：“浅试了一下而已。”

卿陌染第一次有了压制不住的怒意：“你明知那样做会伤害自己，为何还要如此？！"

封尘惨白着脸，却仍旧笑着，语气轻缓：“不过是青丝变了白发，何必介怀。”

封尘这话说得好似那满头白发的人并不是他，这让卿陌染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只觉胸腔堵塞的难受，自己说好的护他“安然”，如今不过半日便已失了言。

卿陌染是万万也想不到封尘的满头白发并非启用灵力所致的反噬，而是因精血损耗过度导致的亏虚。

这一路上浊灵之力太过强大，无非是不想封尘抵达渊底，从而阻挠噬魂破封而出，封尘自然不会如它们所愿，于是从二人进入北冥渊开始，便以精血压制着浊灵，因太过虚弱所以他才一直闭着眼。

“封尘，好久不见！”

寒潭之上一抹魂影赫然而立，看似有形有质，实则虚无缥缈。

卿陌染心中震撼，了然之间便知这是封尘口中的荒古魔神，可不知为何他却能从那抹魂影中感受到一种熟悉的气息，有那么一瞬他竟看清了那魂影之下的脸。

这是一张绝世容颜，纵使他的带着邪佞的味道，仍能让人为之沉沦，尤其那似笑非笑中睥睨天下的傲然神姿更是令人着迷，可偏生，那眼睛里藏了万年风雪叫人不敢直视，仿佛那双眼眸就如同地狱的门扉深邃幽寒。

封尘抹掉唇角血渍，本就毫无血色脸比起先前更是多了几分憔悴。

他望向那魂影，那眼底没有一点惧意，相反，还夹杂着几许释然："好久不见！"

那魂影微怔，旋即哈哈大笑，只不过那笑中尽是悲凉：“百世轮转，你还想要杀我吗？！”

这质问惊涛骇浪使其封尘愣愣回不过神，他似在回忆什么，良久才脱口而出："从未！"

"哈哈哈......从未？"

邪魂夙樆仿佛听到了极其好笑的事，他仰天长啸，那笑声之凄厉简直令人胆颤：“你以为现在的你还能杀得了我吗？！”

话音将落，邪魂夙樆便陡然化作一道残影朝着封尘而去。

然而，就在那邪魂残影快要接近封尘的瞬间，卿陌染手陡然化出七尺长剑生生挡下了那攻势，他已青丝变白发，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人伤他分毫。

卿陌染道：“我不管你是谁，可你休想伤他！”

邪魂夙樆冷嗤："凭你也阻得了我？！"

听闻这满满的嘲讽之言卿陌染眉梢轻蹙，心中亦有几分愤懑，自己的确不是他的对手，但也绝对不允许他伤到封尘，哪怕他与清羽拥有同样的容颜。

此刻，卿陌染一柄长剑犹如活过来一般，朝着邪魂夙樆挥舞而去。

只不过那剑势虽凌厉，却无法对邪魂起到一丁点涟漪，只听得那邪魂夙樆再次鄙夷："蝼蚁！"

卿陌染面上的愤懑之意愈盛，他咬紧牙关，浑厚的灵力在周身萦绕，那股威压愈发迫人，可邪魂夙樆乃是魔神之躯，又岂会畏惧区区灵术。

卿陌染与邪魂缠斗其间，封尘却发现封印魔兽噬魂的寒潭出奇的平静。

就在封尘觉得此事非比寻常之时，一抹狂狷之力至潭底席卷而来。

魔兽噬魂因无法破出封印已经变得十分狂躁，因戾气而徒增数倍的庞然之躯搅得寒潭激荡不休，那滔天巨浪拍打着山石使得整个北冥渊轰鸣不止。

封尘感受到了危机，本能的运起灵气于双臂之上抵御侵袭，只可惜这一切终究是无用的。

他已身无灵力如何抵御强敌，只一瞬间那强横的冲击之力便将他掀翻在地，而后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牢牢束缚于寒潭之上。

一种难言的痛苦从他的四肢百骸传遍全身，直到五脏六腑都像是要碎裂一般封尘才痛呼出声。

“……啊……”

或许是这一声嘶吼太过惨烈，竟是让那两个缠斗不休的人双双停止了动作。

然则，只这瞬息之间那魔兽噬魂再度发起了攻击。

卿陌染不知此时夙樆是何反应，总之他已先行一步奔向了封尘。

“封尘！你封我三万余载，今日你便拿命来尝！”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