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渡 第58章 神女之子

倾凰不想连累封尘便与神帝说了实话，高高在上的神女为籍籍无名的狼妖诞下胎灵，这对神族来说是奇耻大辱，于是神帝怒火中烧，当即重创南州牧，随后还要灭杀妖灵。

神女倾凰以血肉化身为牢，只为幼子博得一线生机，哪怕那孩子将终生被囚不得踏出那一方天地，她也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他就此死去。

神帝见妹妹倾凰为了保住妖灵性命不惜毁了自己更为气恼，当即就要将那一方天地毁去，却不想南州牧以命相搏，只求放那母子一命。

神帝哪里会听，只想着也将他一并杀了，以泄心头怨气。

封尘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南州牧虽是妖灵，但也从未有过害人之心，所以他再次为其求情。

至此，神帝将所有的不满都投放在了封尘的身上，他答应放过南州牧，不过须得封尘代其受过。

自己宠溺疼爱的妹妹诞下了妖灵，又不惜以真元之躯为那妖灵铸就一方求生之地，他如何能够不恨。

最终，南州牧躲过一劫，封尘被其流放荒地。

南州牧回到苍梧山后，这才发现此时的梧桐渡霜雪遍布，再无半片桐花，就连那唯一株的菩提树也消失殆尽。

南州牧只知神帝饶他一命，却不知灵主封尘为此付出的代价，更不知神帝封了那孩子的元灵，最终还将他视为残害倾凰的罪魁祸首，至此，“狼”被神族亦为“邪煞”，视为不详。

南州牧为了救出倾凰，历时四万年才夺下妖皇之位，最终联合魔族进犯天界，卿慕颜这才带那孩子逃出生天，最终落难苍梧山，也就是现在的极地之巅。

得知身世卿陌染泣不成声，卿慕颜竟是他的生身母亲，为了逃出生天她修为尽毁，以至于她忘了自己，忘了牧儿，也忘了舍命护下的儿子。

卿陌染如何敢想那高高在上的神女会是自己的生母，更不敢想那个鄙弃他的妖皇是自己的亲父。

乾坤镜内，卿陌染除了得知了自己的身世，还看到了七万年前煞灵同现，天地变色，神帝将刚刚诞下的双子生生分离。

直到百年之后，小清羽误入汐梧宫，见到了小澜汐，这才有了二人出生后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见面。

至此，俏皮的小清羽常常偷偷跑去找小澜汐，两个小奶娃娃常常坐在树下一说就是半天。

小清羽说，他的羽清宫里除了两个侍奉的童子，便也只有怪石嶙峋的山石土丘，就连庇荫的树木都没有。

小澜汐虽也不曾外出过，甚至他只有一个侍奉的仙童，但他的汐梧宫有奇花异草，有庇荫的梧桐树，甚至还有宝器乾坤镜，它可以通过乾坤镜知道外边的世界是怎样的繁华，他可以看到风霜雨雪，也可以看到鸟兽鱼虫，这样比起来小清羽确实有些可怜，于是小澜汐将自己的乾坤镜给了他，教他使用仙诀，看里边的山川变化。

直到有一日小清羽不知因何出现在那一方天地，那里的小兽便拥有了自己的名字，此后又收到了平生以来的第一份礼物，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也对外界有了向往。

再后来，卿陌染看到灭灵台上澜汐清羽相互对峙。

“哥哥，你当真要杀了我？”

清羽胸口抵在锋利的剑芒之下，字字泣血。

“是！只有亲手杀了你，我才能够安心！”

澜汐握住剑柄的手青筋暴起，比起那利剑扎在身上的痛楚，他说出的话语才是更加诛心。

卿陌染分明看着清羽嘴角轻扬，可偏偏泪水滚滚而落。

下一秒卿陌染惊呼出声：“不要……”

清羽猛然将澜汐拥进怀里，他抱得那样紧，那样迫切，哪怕利剑贯穿他的胸膛，也无半点迟疑。

许是波动太大，卿陌染竟是脱离了乾坤镜回到了现实。

“你在那乾坤镜中都看到了什么？”

一个声音响起，再次惊得卿陌染一身冷汗。

当他看清来人面貌，脱口而出：“你当真伤了羽儿？”

澜汐一滞，竟是被这一句话激得神魂震荡，险些有点站不稳：“……我……”

“你当真伤了羽儿！！！”

强横的灵流喷薄而出，澜汐被重重击倒在地，看着那惨白的脸上映着赤目的嫣红，卿陌染才知自己伤了他。

“为何不躲？”

“这一掌是我应得的。”

澜汐早知卿陌染心系清羽，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就知道，没想到数万年后再见，他依旧如此。

卿陌染万万没有想到澜汐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竟有点茫然无措。

“……你的真的伤了他吗？”

卿陌染再次问了同样的话，只不过语气柔和了很多，或许他心里明白，这人如何会舍得伤害清羽，可那骇人画面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是！”

澜汐掷地有声的给了他答案，卿陌染却是一个踉跄跌坐在榻上。

原来一句真话远比任何利器都要伤人，卿陌染的心好似也被穿透了一样，疼得他不能呼吸。

他几次三番问着同一个问题，便想着能听到不一样的答案，哪怕澜汐撒谎骗他，他也会信，可偏偏那人没有说谎。

“所以……你还看到了什么？”

澜汐抹掉唇角血渍，勉力站直身体。

“没有了。”

卿陌染只在唇齿间挤出这三个字，便没了下文。

澜汐心情稍霁，还好自己的身份没有就此暴露。

卿陌染不知他心里所想，自顾自的说着：“乾坤镜神迹有损，我也只看到了一些零星片段，所以如何才能修复它？”

澜汐本就清冷的眸子此刻尽是风雪：“你想要知道什么？”

卿陌染对上他的冷眸一字一句道：“我要知道当年的真相。”

“我伤羽儿的真相？”

“是！”

澜汐笑了，那笑容不知是嘲讽还是自嘲“真相对你来说有什么重要？”

“当然重要，我不相信你真的伤了羽儿。”

“可我确实是伤了他。”

“理由？”

“什么？”澜汐愣怔。

卿陌染无比郑重道：“伤他的理由是什么？”

片刻后澜汐才道：“我若说没有理由呢？”

“那我便修复乾坤镜，届时自会寻得答案。”

两人对视良久，澜汐借着月色御风而去。

今日澜汐来寻卿陌染本意是想帮助倾凰恢复灵身，可现下他却犹豫了，因为一旦倾凰恢复灵身那乾坤镜便再现神迹，那么他的身份就将暴露。

澜汐走后卿陌染则是赶往月华宫跪在卿慕颜床前失声痛哭。

卿慕颜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一时竟也有些心惊。

她拉起卿陌染将他护进怀里，不曾问他发生什么，只是一边轻抚他的背脊，一边柔声安抚：“染儿不哭，母亲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