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的触碰,那人鼻尖上的寒霜化成晶莹水滴在半空中缓慢旋转,后而“嗒”的一声掉落,清脆的声音在空中回响,随之眼前人化成了一道虚影消失不见,清羽也随之陷入了沉眠。
一柱香前,九霄殿内轻歌曼舞,鼓乐齐鸣,却因突如其来的魔音令人几欲昏厥,众人纷纷捂住耳朵,却依旧阻挡不住那魔音穿耳,直至余音落下,整个九霄殿才恢复平静。
“古琴无忧!!”
人群之中一个白发老叟缓步走出,声音苍劲浑厚,双眸炯炯有神,透露着狡黠的光芒。
诸神哗然。
“古琴无忧?”
“这……这怎么可能?”
“莫非那双子仍存活于世?”
“当时双子神形俱毀法器也随之不见,怎么可能突然出现?”
老叟不言,他缓缓走到殿之外,仰望着上方的九霄,沉思良久,终于抬手敲向了那沉寂了万载的古钟,他便是廉贞星君,炫音的父亲。
古钟乃上古遗留神器,又称天鼓,唯有大事所不能响,自神帝掌管六界以来也只响过这么两次,然而两次鼓鸣,双子皆是难逃厄运。
九天神帝面色晦暗,现如今廉贞星君再次敲响天鼓难不成还想让自己仅剩的儿子也弃他而去。
“廉贞星君今日敲响这天鼓意欲何为啊?!!”
九霄之上,那声音虽然悠远缥缈,却清晰无比的传入每一个仙人的耳中,众神皆是脸色一变。
闻言,廉贞星君神情自若,宛若他才是那众生的主宰,不卑不亢道:“帝尊此言差矣,天鼓鸣,气运变,许是有新的转机。”
“转机?”神帝轻嗤:“六界升平三万载,廉贞星君还想要什么转机?!”
这话一语双关,诸神噤若寒蝉。
三万年前,妖魔两族进犯神族,一时间天地晦暗,生灵涂炭。
神帝祁铭派三十六诸天神将镇压妖魔两族,却不料诸天神将全军覆没,损失惨重。
神帝大怒,却也无计可施,只能将三十六诸天神将全部葬入瑶池仙山。
然,双子誓死捍卫天庭尊严,要与妖魔两族抗衡到底。
神帝感念二子忠义,赐二人神器"神帝剑"与“神帝令”诛杀邪魔。
长子澜汐手持神帝令号令诸神围剿邪魔大军,次子清羽手持神帝剑击杀三万妖魔。
魔族之首殇璃似要改天换地,于是放出凶兽噬魂,一时间,尸山血海,煞气弥漫。
噬魂兽以血气为食,血气越重,它的实力就越强,兽体也会随之增长,直到遮天蔽日吞噬万物,远比一般的凶兽更加恐怖。
神威不容撼动,澜汐以身为引,将自己的清源之血注入虚空之中削减血气,噬魂兽仰天怒吼,喷射出无数火柱,将澜汐包裹其中。
清羽手持神帝剑重重劈向噬魂兽,一条巨大的紫色光柱冲天而起,化作无数道剑气四散飞射,将天地笼罩其中。
噬魂兽不死不灭,澜汐只得以血肉化身血甲,向着虚空中的冲噬魂兽冲去,噬魂兽发出痛苦的嘶吼,九颗头颅齐齐向上翻转。
清羽趁此与诸天神将斩出九十八道剑气,剑气组成一个巨大的剑阵,将噬魂兽团团包裹,剑阵之内,无数道剑气疯狂舞动,噬魂兽轰隆隆倒地。
巨大的熔浆火海将整个空间都烧毁了,空气中的水汽全部蒸发,大地干涸,裂缝犹如蛛网遍布九洲。
澜汐站立虚空,身影高大无比,犹如一座山岳般巍峨屹立,眼神中闪烁着凌厉的波光,仿佛有一道蓝色的光芒自他眸子射,照亮四方。
片刻,干裂的土地又变得湿润起来,原本枯萎的花草树木竟然开始复苏,被摧毁的山峰、河流,重新变成了山丘与湖泊,天空也渐渐恢复了光泽,万物萌芽生机勃勃。
那些死亡与绝望的画面已经彻底消失,至此,北冥渊多出一个黑如墨寒如冰的深潭,那里封印着凶兽噬魂。
双子捍卫了神族威严,一战封神,接受神帝旨意,成为最强战尊。
岂料想,一月后受魔气所侵的清羽屠戮神族三百一十九万神兵天将,也因此坐实了他妖星转世的罪名。
廉贞星君联合诸神,以清羽邪魔入体为由要将其押往灭灵台。
众神皆知“灭灵台”毁神,灭仙,诛魔,除妖,可毁世间万灵,但凡在此消陨的灵,不入轮回,不得转生,就此消于无形。
最终澜汐冲上灭灵台与清羽一同消逝。
双子同生同灭,九霄大殿之上,神帝俯视众神,这一桩桩一幕幕浮现眼前,怎能不让神帝震怒。
廉贞星君神情淡漠,不疾不徐的开口:"帝尊问责本座无话可说,但本座想知道帝尊要如何治我的罪啊?"
此话一出,在场诸神皆是大吃一惊,这廉贞星君好生狂妄,竟敢如此直言挑衅神帝,而且还用如此理所当然的语气,这分明是挑明了要和神帝对立。
“廉贞星君,三万年不见越发威严了,现如今这大殿之上怕是没有谁能入得了你的眼了?!”
温润的嗓音响彻整个大殿,随之而来的是寒霜蔓延整个天宫,仙神瑟瑟之时只见一男子宛如青纱幻影出现在大殿中央,他净白若雪,飘逸出尘,眸光流转间,带起丝丝魅惑之态。
廉贞星君瞳孔猛地收缩了一圈,这男子他实在太过熟悉,熟悉到让他心悸。
他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消逝了万载的长子澜汐。
大殿再次哗然,战尊竟然还活着。
“殿下……殿下真的是你吗?!”
大殿外,一个八尺门将跪倒在地,眼中满是期待和不可置信,他便是澜汐的副将梓七。
看清来人,梓七泪洒当场,神情复杂。
澜汐心中酸涩,曾经与他共患难除邪魔,战功赫赫的兄弟,现如今却落得个守门的下场,这般凌辱他如何能忍。
澜汐搀起梓七,眼中闪过一丝冷厉,迈步朝着殿首走去。
大殿之上,九天神帝早已泪湿满衫,帝后亦是神色复杂,久久不能言语。
澜汐斜睨了他们一眼,那一眼看不出任何波澜,然,神帝却知道,他这是责怪自己当初未能护他们兄弟安然。
澜汐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端起杯中琼浆浅啜一口,那动作优雅,举止从容,然,冷声道:“今日这封神大典封的是什么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