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谁呀?”
“林润。mengyuanshucheng”
吱呀——
厚重的大门被缓缓推开,墙沿悬着的灯随轻风摇晃。
一张满是沟壑的沧桑脸庞出现在林润眼前。
又是一个老人。
林润不禁打了个寒颤,面对老人上下审视的目光强持镇定:“我找阿布多拉爵士。”
老人蠕动了一下干瘪的唇瓣,露出黄油油的牙齿:“找少爷?可有通行之物?”
“有的。”
包裹着狗皮的燧发枪递到了老人面前,老人黄豆般大小的眼睛微微一眯,浑浊的目光中闪烁过一缕精芒。
“稍等片刻。”
接过林润递来的银枪,老人隐藏在宽大袖袍下瘦弱的手臂将厚重的大门再次关闭。
“力气真大”林润看着淹没在门缝后的身影,咂了咂嘴。
这个年头,连个看门的大爷都深藏不露,简直不给他这种年轻人活路
静静等待了数分钟,紧紧闭合的大门再次发出了今人牙酸的响声。
熟悉的老脸再次出现在林润的瞳中,这一次,林润倒是没有再打冷颤了。
“少爷有请。”
老人伸手朝内一引,林润挑眉扫视了一下别墅之中的景象,然后抬腿迈入。
穿过幽静的花园,行走过细石铺铸的地面,林润来到了这栋别墅的大厅之前。
年轻俊郎的阿布多拉似乎早就已经等候在阶梯之上,当他看到林润的容貌清晰出现在眼前之后,不由大喜。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容易死!”阿布多拉仰天长笑一声,走下玉石雕砌的台阶,如同久别重逢的老友一般,也不嫌弃林润这肮脏的模样,张开双臂就将没来得及反应的林润拥入了怀中。
“好兄弟!”
阿布多拉重重拍打了林润背部几下,引得林润情不自禁发出了几声咳嗽之音。
“爵士,你如果再这样箍着我,恐怕我会断气。”林润翻了翻白眼,只觉肺部的有些挤压。
“哈哈,你还是这么爱开玩笑,来,咱们进去说!”
阿布多拉松开了林润,然后拉着他的手向大厅走去。
林润皱紧了眉毛,有些恶心的低头看了看阿布多拉白皙柔嫩的手掌,鸡皮疙瘩恰到好处的浮出皮肤。
落座在奢侈的皮质沙发之上,林润整个身子都陷入其中。
“呼”
他长长呼了口气,一天的亡命时光,已经让他身心俱疲。如今到了相对安全的地方,紧绷着的神级归于平静,睡意,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看着林润微颤着即将闭合的眼皮,一直跟在阿布多拉身旁的老人皱了皱眉——虽然他并没有眉毛。
他张口欲将无礼的林润唤醒,阿布多拉却轻轻抬手,阻止了老人的打扰。
“让他休息一下吧。”阿布多拉勾了勾嘴唇,上下打量了一眼林润,眼中浮现出若有所思之色。
——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林润被一只形状渗人、模样狰狞可怖的诡异,吞入了血盆大口之中。
躺在诡异柔软的舌苔之上,他隐约能够看见那无数闪烁着寒光、尖锐无比的獠牙。
诡异阴笑的嗓音在口腔之中萦绕,震得林润浑浑噩噩。
嗬嗬——
阴诡的奸笑在耳际环绕,躺在皮质沙发之上的林润身子猛地抽搐了一下,满头大汗的睁开了双眼。
“这是哪儿?”
他艰难的转动了一下眼球,迷茫的打量起这金碧辉煌的大厅。
身前的椅子上,一个容貌俊俏的年轻男士,正冲着他微笑。
“你醒了。”
林润沉默,然后轻轻颔首,扣在沙发之上的手指骨显得有些苍白。
“东西,不在你身上。对吗?”阿布多拉温和地摇晃手中的高脚杯,深红色的液体在其中旋转。
“我把它放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啪嗒
阿布多拉打了一个响指,饶有兴致地翘着二郎腿看着林润。
“提出你的要求,只要是我能够做到的。”
看到阿布多拉胸有成竹的说出这句话,林润眼中闪过希冀。
“帮我把通缉令撤掉,让那些该死的警员不要再追捕我!”
阿布多拉看到林润激动得有些发红的污浊脸蛋,轻笑道:“在你正做着美梦的时候,我就已经帮你从警署的通缉名单上除名了。”
“真的?!”
林润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兴奋得来回走动。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能帮我把通缉令解除!”
阿布多拉饮下一口红酒,期待道:“现在,你能告诉我,你将那尊神像藏在了哪里吧?”
林润深深吸了一口气,微微颤抖的双手扶在了沙发之上,然后再次坐了下来。
“我还有一个要求。”
“说。”
“给我一百加仑,并且帮我准备离开这座城市的船只。”
阿布多拉挑了挑眉,诧异道:“你要离开麦格林勒?”
林润重重的点头:“没错,我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鬼地方!”
阿布多拉沉默了数秒,在林润紧张的注视之下展颜一笑:“可以,只要今晚你带我拿到神像,我立马就能给你安排船只,离开麦格林勒。”
“行!”林润点头,他不是没有怀疑阿布多拉是否会在得到神像以后杀他灭口。可是事到如今,他身上仅仅只有从鱼贩那里拿来的二十枚便士,根本就没有办法乘坐船只离开这儿。
他只能选择相信阿布多拉,不是吗?
“那就出发吧。”阿布多拉长身而起,身上裁剪精细的西服上的纽扣,在灯光下闪烁着银光。
“对了,拿上你的燧发枪。”
看着林润迫不及待站立起来、准备朝大厅外走去的身子,阿布多拉喊住了他,并朝着实木茶几上摆放着的被黑狗皮包裹的银枪努了努嘴。
林润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把自己保命的东西给落下。
将燧发枪握在手中,黑狗皮那粗糙的磨砂感在掌心显得那般温暖,林润将其别入大衣口袋之中。
二人并肩走出大厅,气氛显得有些轻松。林润在即将远离这座给他带来无尽恐怖回忆的城市之际,甚至有心情与阿布多拉说笑起来。
咚咚咚——
行走到距离别墅的大门约有数百米远之地,突兀响起的沉重敲门声让二人停顿了下来。
说笑之音被黑夜吞噬,走在前方引路的老人回头看了一眼阿布多拉。
“去吧,看看是谁这么晚了还找上门来。”阿布多拉不在意的笑了一声,示意老者前去开门。
吱呀——
黑夜之下,沉重的大门如同野兽缓缓张开的大口——却是不知,在门两方的谁,才是将被吞噬之人。
一袭黑袍,头戴圆顶冒的魁梧中年男人,正嘴角擒着微笑,静默站立于兽口唇边。
林润好奇的上下打量了一眼这个男人:他身高约有一米九,长得雄壮无比。双手都带着纯黑色的手套,一只手拄着同样黝黑的拐杖,那杖头还嵌有一颗黑橙宝石。
另一只手则保持着敲击大门的姿势,而当大门打开以后,他的手又优雅放在大腿外侧。
略布有细密皱纹的方型脸上,留着粗狂的浓密胡须,从上嘴唇一直蔓延到下颌。
他的眼睛犹如黑夜之中的萤火,淡绿色的瞳仁正散发出饶有兴致的色彩。
林润在打量他,他也在打量着林润。
林润有些莫名奇妙的看了一眼这个男人,然后回头用询问的目光看向阿布多拉。
只见原本还淡然无比的阿布多拉,此时脸色突兀地阴沉了下来,嘴角的笑容也随着园中刮起的冷风消逝。
林润有些讶然,他没有想到一向表现得自信无比的阿布多拉爵士,居然会在见到这个人以后,变得如此紧张。
没错,就是紧张。
林润敏锐的观察到,阿布多拉的左手,正在微微颤抖。
双方默然对视片刻,最终阿布多拉还是挤出了一缕僵硬的笑容。
“我当是谁这么晚了还来敲门,原来是麦肯爵士大驾光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