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语气,怎么像捉/奸一样?
时颜冤枉得说不出话来。
第三次了,每一次偶遇,好像都逃不过“嫖”这个刺激的字眼。
要说前两次还不算实锤,这下两人却是直接在男公关会所碰上了,真是由不得她不想歪。
总不能,他也是来消费的吧。那更恐怖了。
就在这时,时颜身后的门忽然被打开。
周先生快步走了出来,发现她就站在门口,立即刹住脚步,“时小姐,我刚忘了和你说,女洗手间要再往里进一个门,屏风后边,怕你找不到……”
时颜无力地挥了挥手,“谢谢,你先进去吧。”
她语气充斥着浓浓的无奈,好像还有点心如死灰的意思。
周先生往对面看了眼,看见个俊美但是面色有些阴沉的男人,心道莫非是遇上男朋友了?这可真是修罗大发了,赶紧识趣地撤退。
包厢门关上,晏礼收回视线,淡淡评价道,“长得不怎么样。”
他语调中含着轻微的嘲弄,明明是在说周先生,可这股情绪,却似乎是对着她的。
时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居然语气不佳地顶回去一句,“是没你帅。”
“嗯?原来你知道,”晏礼也不生气,朝她走过来,眼皮漫不经心地垂着,“那你怎么找他,不找我,因为他便宜?”
“……”时颜终于听不下去了,“晏礼!”
自从遇到他开始,一次次对话造成的负/面感觉,惊讶、揣测、失望、没来由的愤怒,终于在又一次看见他吊儿郎当时统统爆发。
时颜紧抿双唇,指甲嵌入掌心,“你能不能不要这样?”
明明可以更优秀、更加耀眼的人,为什么偏偏要自甘堕落?
她看到晏礼的脚步停下来了,就那样站在原地看着她。
可能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吧?
但是有些话如果不趁着这个时候讲出来,以时颜的性格,可能一辈子都没法讲了。
时颜深吸一口气,“你可能没有认出来,我们其实是校友,你高中在盛外念的,对不对?我也在。”
晏礼“嗯”了声,“然后呢?”
他似乎并没有多意外。
意识到这点,时颜微微发怔,过了几秒,思绪才落回现实。
“我们班很多女生都很崇拜你,很多人想为你考上最好的大学。”她深吸一口气,感觉脉搏在一点点加快,声音也在不受控制地发颤,“所以,哪怕你一时遇到什么不顺,也别忘记,自己曾经是很多人心上的光。”
你不能亲手毁了它的。
走廊里不知从哪个方向,吹进来一股风。冰冷的,略带湿润的寒风,走廊的温度寸寸降低。
良久,没人说话。
时颜的心快速跳了一阵,终于慢慢冷静下来。
她刚才都胡说八道了些什么?完了完了,情绪一时上头,脑袋发热,居然当起了教育家。
她有什么立场啊……
时颜怂得很快,视线都不敢抬,反手打开包厢门想撤,“那,我先走了。”
门刚开一条缝,就被人用力拽着重新关上。
“砰”地一声。
时颜吓了一跳,猛地抬头。
晏礼一只手还搭在她身侧,紧扣着门把手。男人的身影笼罩过来,莫名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他视线低垂,眼眸中有她看不懂的情绪,不是生气,但也绝对不是悔悟。
时颜下意识挣扎,“让我出去。”
“她们很崇拜我,你呢?”他纹丝不动,低低发问。
时颜愣了下。
这种时候,哪怕时机不对,也不该否认。
她像是看见了希望,抿了抿唇,“我当然也是,所以你能不能……”
没等她说完,晏礼便盯着她道,“是么,你为什么崇拜我?”
时颜咬了下唇,脸颊慢慢起了烧,过了几秒才开口,声音也轻了一个度,“你可能不记得了,高一刚入学不久,你替我赶跑过小流氓。”
听起来是个很俗套的故事。可是,只有时颜知道,在她最孤立无援、惶恐不安,下一秒就要被拖进黑暗的时候,出现的这道光有多重要。
出乎意料的,听了这个答案,晏礼本已有些柔和下来的眼神,慢慢重新回到了平淡,甚至寒冷。
他淡嘲道,“你就记得这个?”
时颜这下是真的懵了,有些迷茫道,“啊?”
总不能要加上长得帅、学习好这些优点吧。
晏礼唇角不易察觉地绷起,周身气压也在降低。他一言不发地收回手,门把手被带着落下又往上反弹,又是重重的一声,“砰”。
他转身就走。
时颜被他突如其来的脾气弄得莫名其妙,“哎,晏礼……”
“我们这一行再不入流,不也有你这样的人来么,”他的确被她叫住了,可侧眸过来,眼神却是疏离的,唇边勾着荒唐的笑,“所以,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些?”
///
打过这几次交道,晏礼始终是温和的,漫不经心的,和她讲话,不笑时也带三分笑意。
而这晚他最后留给时颜的印象,却锋利又冷漠。
这晚的事情,时颜怎么回想,也想不到自己错在哪里。要说晏礼是觉得她多管闲事了,可一开始,他明明没有生气。
时颜直觉,自己是因为别的原因惹到了晏礼,所以他的态度才瞬间大转弯,甚至不惜用那样的话结束了交谈。
脑海里再度回响起他的话——
“你就记得这个?”
难道,她高中的时候,和他还有别的交集吗。
时颜想不出来,烦躁地在床上打滚。
早知道,当时就应该抓住晏礼问个清楚。
可他最后一句话仿佛带着刺,眼神冷漠又嘲讽,像是在指责她又当又立……她也被激出了点脾气,不想再讲话了。
又过了一周。
周五晚,通往南城的高铁上,时颜跟赵千霓讲起这件事。她自己百思不得其解,几经纠结,还是决定发微信寻求外力帮助。
赵千霓:【我觉得你不能接受完全没毛病啊。有些明星的事业粉,看到偶像不好好搞事业反而去谈恋爱,还会给偶像寄恐/吓信呢。当然那是变态啦。】
时颜想了两秒:【你这话好像在说我是变态。】
赵千霓:【不不不,你只是看到昔日男神形象崩塌,痛心不已,为爱发疯罢辽。】
时颜:【……】
什么为爱发疯,她怎么觉得越听越变态了。
她叹了口气,望了眼窗外,黑沉沉的车窗映出她的影子。
时颜:【如果你是他,会不会觉得我很莫名其妙?突然跑去和他讲,你不能做男公关这种话,属于多管闲事吗。】
赵千霓大概是认真想了下,过了几分钟才回复。
赵千霓:【我觉得晏礼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他态度冷淡,可能有其他原因。但是你的好意,他肯定收到了。】
是这样吗?
希望是吧。
她忽然有些累了,手机一震,赵千霓的消息又进来一条。
赵千霓:【这么在意他堕落不堕落,圣母附体还是余情未了?】
时颜垂着眼睫,盯着这行字好久,不知道怎么回复。
她不敢说自己有多长情,毕竟时隔多年,还能对高中单恋的男生保持热情不减,那是不可能的。
可对晏礼,她似乎又没办法真正把他当成一个“与己无关”的人。
即便是无法确认对他的感情的现在,他的一举一动,依然可以毫不费力地影响到她。
///
申城到南城,要坐两个多小时高铁。时颜刚出火车站,就看到时父时母等在一盏路灯下。
她愣了下,快速小跑过去,“爸妈,你们怎么过来了呀,不是说我自己回来吗。”
时父乐呵呵的,“吃了饭没什么事,就过来了嘛。”
时颜也笑起来,挽着两人的手臂,沿着出站路往外走。
她打量着时母,“妈妈,你好像瘦了点呀。”
时母还没说话,时父就抢先道,“她呀,每天晚上都不吃饭,光吃蔬菜,颜颜,你回来要讲讲她。”
一副告状的语气。
时母白了他一眼,“哦哦哦,像你似的吃出大肚腩就好啦?”
时颜忍俊不禁。
时父比时母年长八岁,却从来没有让着她的自觉。两人在家常常拌嘴,感情却十年如一日的深。
一家人原先就在南城生活,时颜中考过后,恰逢时父被聘为申城大学客座教授,一家人搬往申城。
如今十多年过去,时父临近退休,调回了南城大学,偶尔去上几堂课,带一两个学生。
时母便跟着一道,将旗袍工作室也挪了过来。
南城空气好,生活节奏慢,很是宜居。
“颜颜,钱还够花吧?”时父问。
时颜点点头,“够的。”
她所在的公司位列申城四大翻译公司之一,薪酬还不错,加上公司没有明令禁止在外面接私活,她偶尔接几个,每个月也有一笔不错的收入。
“要是还房贷觉得辛苦,就和家里说,爸爸有钱。”时父非常财大气粗的模样。
“还得起,不会辛苦的。”时颜认真道。
当初她在申城找到工作,时父时母就给她在市中心买了套房。
申城的房价高得吓人,即便时父是学术界有名的教授,时母是服装设计师,买下来也绝不轻松。
时颜不想再问家里要钱了。
隔天难得可以睡懒觉,不到十点钟,却被时母敲着门叫醒,“颜颜,起床没有?你至琛哥哥来了。”
郁至琛是时父同事的儿子,比时颜年长两岁。小时候两人在家属院住隔壁单元,时颜老追在人家后头跑,要他带自己玩。
时母就觉得时颜必然对郁至琛有点儿意思,这些年一直悄悄给他们制造各种机会。今天估计也是她叫郁至琛来家里吃饭,而他不好意思不来。
时颜生无可恋地坐起来,头发睡得乱糟糟的,随意支棱着。
她很佩服时母的想象力。
小时候她追着郁至琛跑,只是因为家属楼里没其他同龄的孩子,一个人太孤单了,而且退一万步说,这都过了多少年,假设小时候喜欢他,也不能和现在混为一谈啊。
不过,时母没有明着点鸳鸯的意思,时颜也就不好表态。
她慢吞吞起了床。
今日南城艳阳高照,下楼时时颜觉得热,又返回换了件薄薄的白色毛衣,下半身穿一条牛仔裤,衬得双腿笔直修长,清爽耐看。
时母嫌她磨蹭,说了几句,又赞她这身打扮,“好,宜室宜家,很有书卷气。至琛和你爸在书房,快过去吧。”
时颜:“……”
想把她嫁出去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她走出一步,还是回过身跟时母讲,“妈妈,我一直都拿郁至琛当哥哥,你不要乱撮合了,人家也会觉得困扰的。”
“你这孩子,谁撮合了,”时母明显不高兴了,嘀咕了一句,又前后矛盾道,“你看看你这个样子,我不努力你怎么找男朋友,怕不是永远做单身狗。”
时颜:“……”
郁至琛目前在南城大学任教,年纪轻轻已评下副教授,前途不可限量。他与时父研究方向相近,很有话讲。只不过,时父收到时母的指示,没留他太久,就让他带着时颜出门转转了。
“别走太远,记得回家吃饭啊。”时母在门口目送他们,一脸姨母笑。
时颜无奈地挥挥手,转过身时,有点尴尬。
她跟郁至琛虽然认识多年,可她高一就去了申城,这些年只有逢年过节才偶尔同他见个面。
陌生感逐年累积着,早就过了童年那个无话不谈的阶段。
郁至琛倒是态度自然,问了她在申城好不好,一路走过去,又随意聊了些所见所闻。话题打开,原先生疏的氛围消散不少,时颜也渐渐放松下来。
她想起一件事,或许问他最为合适,“你知道的,我爸五月份不是过生日吗,他最近有没有看中的东西呀?”
六十大寿,是要请亲朋好友过来的。时父虽然早说了一切从简,不过一餐饭必不可免,她送份寿礼也理所应当。
“还真有。”郁至琛长相清俊,笑起来很是温和,他拿出手机,在屏幕上输入一行字,递给她看。
“《蓟门兵事》。”时颜念出来。
郁至琛打开网站,替她检索出来,详情页面显示为孤本,卖家地址在申城。
“刚好,我下周在申城有个学术研讨,可以陪你一起去。”郁至琛说。
因为一起看手机,两人这会儿挨得很近。说话时几乎气息相闻,他毫无所觉,时颜却察觉到了。
她有些不自在,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点,“不用了,这个地方我有印象的。”
“虽然古籍造假难度高,不过欺骗外行还是绰绰有余的,”郁至琛看向她,“六万块钱,还要一个人去吗?”
时颜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迅速低头看屏幕。
上边赫然写着,“四厚册,一套全”,价格是……数字六跟着四个零!
居然要六万!
时颜僵了僵,半晌,才朝他点了点头,“那,麻,麻烦你了。”
郁至琛像是很欣赏她的窘态,勾了下嘴角,“好。”
谢谢大家的投喂=3=
手榴弹:草莓小确幸 1个;
营养液:V 15瓶;一只西柚柚、蜜桃乳酪 10瓶;奶糖 9瓶;阑予 6瓶;yayayayaya、?杨幸运 ? 5瓶;意玺~ 4瓶;三无仙女、咿呀咿呀咿 2瓶;十四页啊、45432074 1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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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