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正亦邪 第81章 第 81 章

戚梓岄听了这话，向来波澜不惊的面上也露出一抹哑然。

“我早就知道戚榆把千御殿夺回来的事情，只可惜我认识你之前，你就把他砍了。”时云榛尴尬一笑。

戚梓岄：“……”

“当初有传闻说老殿主的心腹带着小殿主跑了，躲过了那魔头的追杀，那个心腹的名字本是没人知道的。”

“不过，近日翻查手札时，我发现了这位的名字。”

“他叫祝清平。”

“那是师尊的名字。”戚梓岄明白了这始末，微微阖上眸子。

清平门为什么要清平门，不过是因为几个师兄弟想着师尊的名字，便给师门起了这个名字。

若他的师尊真的就是那位心腹，那一切便可以说通了。

为什么师兄会莫名其妙地成为千御殿的殿主……

为什么一个无甚名气的小门派却可以有如此精深的功法……

为什么带着他们师兄弟去除魔时，师尊面上会带着毅然决然的表情……

所有问题都说清楚了。

“那戚榆转生一事，到底是什么缘故？是因为那块云生石？”戚梓岄问道。

“嗯，”时云榛点头，“若是云生石没有用处，那千御殿殿主也不可能讨来□□子的出生礼物了。”

“云生石的用处，不过就是让有缘人在濒死之时，将魂魄收入石头里面，再以石头化形。”

“多一条命？”戚梓岄微愣。

“嗯，”时云榛点了点头，又觉得有些不对了，“戚梓岄你可别仗着自己有云生石就去作死。”

“我没这想法，”戚梓岄摇了摇头，“再重新修炼一次很累的。”

“这不是重新修炼的问题，”时云榛的语气更加严肃，“而是你的云生石可能有问题。”

“什么问题？”戚梓岄皱眉。

“云生石化入人体一事，闻所未闻，我担心他可能已经救过你一命了。”

时云榛是真怕这人傻兮兮地去逞强，毕竟这人只有一条命的时候尚且不知道珍惜生命，更不用说有两条命的时候了。

“放心，我会活得好好的，”戚梓岄摇了摇头，“现在和以前不一样。”

时云榛微愣，想起戚榆那小子，心中了然。

“你知道戚榆就是千御殿殿主一事……”时云榛想起自己曾担忧的事情，语气里面便多了几分试探之意，“会不会接受不了？”

“没什么。”戚梓岄摇了摇头。

“总归是欠他一条命，便拿之后的年月偿还好了。”

“你能这样想也算是好事，我还怕你想不开，又得了心魔。”时云榛松了口气。

“心魔都是因为他，他回来了，我还有什么心魔？”戚梓岄摇了摇头，面上划过一丝极其浅淡的笑意。

时云榛有些好笑，这人还真的是被吃得死死的。

放在从前，他可不信自己好友会有这么一面。

多年前，他根据长辈的手札去寻找劫难中的一线生机，便阴差阳错遇到了受重伤的戚梓岄。

那时自己也不知道面前这个生的极为好看，却面带寒霜的青年就是那传闻中的一剑荡千御，只是觉得合眼缘，便伸手救了一次。

“怎么弄成这副狼狈模样？”看到戚梓岄醒来，时云榛随口问了一句，“被人追杀了？”

“修炼出了岔子而已。”那时戚梓岄面无表情道。

时云榛一愣。

修炼出岔子能把自己整成这副模样，不得不说也是极其难得了。

“哦……你叫什么？”时云榛觉得这样一个狠人应当不会是一个寂寂无名之徒。

“戚梓岄。”

果然，这的确是个名人。

“时云榛。”时云榛笑了，也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他忽然想到手札上的那句短诗，觉得那一线转机就是戚梓岄了，便记得结交一番。

只可惜，这人仿佛是一块木头，无论自己说什么，都不怎么会理睬。

“……梓岄啊，你接下来有什么想法？”时云榛问。

“……听闻千御殿的人会来这附近。”戚梓岄终于回答他的问题了，只是这回答的戾气太重，让时云榛抖了一抖。

那时，戚梓岄给他的感觉就是一块寒冰，没有什么人情味，若非后来自己帮他不少，否则连朋友怕都难做。

如今七情六欲都回来了，心魔也结了，时云榛自然是高兴的。

不过也有点坏处。

“这两块石头给你拿回来了，你的补天计划能告诉我了吗？”戚梓岄的眸子直视着时云榛，凌厉地让时云榛有些无奈。

怎么和审问犯人似的？

“你今天问了这么多，你没听累，我都说累了，”时云榛轻咳一声，“明天再说吧。”

“你越是推脱，便越可疑。”

时云榛真的无奈了，他之前所说的坏处就在于次，之前戚梓岄的七情六欲未归，他与自己的友情多基于道义上，觉得身为朋友，自己应当如何如何，而非自己想要如何如何。

这种情形若是放在以前，时云榛说一句我自己能处理，戚梓岄都不会再插手了。

可现在不用了，戚梓岄现在会往死里管。

“我不说了，”时云榛放弃挣扎，拿出了那个手札，“你自己看吧。”

戚梓岄接过手札，仔细看去。

他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又在中间几页停了半天，才缓缓抬头。

“你真是个疯子。”

“谬赞啊。”时云榛将手札拿回手中，轻轻摇了摇头。

“还说我不惜命，你也是半斤八两，”戚梓岄看着他，“那五块石头只不过是你的推诿之词吧？”

“因为你这五块石头根本就集不齐，”戚梓岄淡淡道，“或者说就算集了，你也舍不得用。”

“梓岄……说这么明白做什么？”时云榛干笑一声，“况且有你找来的这两块石头，加上我自己找到的一块，再添上你和戚榆来帮忙，我未必真会出事。”

“一出事你就是魂飞魄散了。”戚梓岄冷笑。

“你除了在我这里的一块云生石，还差的一块石头就是时罔吧。”

“的确，不过我不可能动他。”时云榛斩钉截铁道。

“没让你动他……”戚梓岄叹摇了摇头，“到底是什么样的劫难？会让天都裂开一个口子？”

“手札里面没说，我怎么知道？”时云榛摇头。

“你一个人琢磨了这么多年，不会没有猜测。”戚梓岄盯着他肯定道。

“这……”时云榛顿了顿，“我只是觉得可能和灵力有关系……”

“灵力？”戚梓岄一愣。

“你是个剑修，所以不知道近年来修仙界的灵力越来越稀薄，而修士的数量却只多不少，这天地也是有意见的。”

“若惹急了，生出一个窟窿来，也没什么稀罕的。”

“……”

戚梓岄没有说话，但眼神里面就差写着“无稽之谈”四个字。

见他不信，时云榛也不再多说了。

虽然天地灵气实在浓厚，却也不是取之无禁，用之不竭的，像如今那些修仙者这么使用下去，把天地吸出个窟窿也不是不可能。

可惜，无知的剑修不知道此事，还当他在胡言乱语。

“事情都交代了，你现在打算如何？要不要去找你的小徒弟？”时云榛觉得自己说的差不多了，打算起身去看看自己的徒弟。

“嗯。”戚梓岄不置可否地点头，左右也没什么事情，接下来去千御殿走走也没什么。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去了。

“那这个石头又是干什么的？”时云榛看了一眼月中石和星沉石边上的一块石头，好奇道。

“你帮我把他给其他正道就好，你不必出手。”戚梓岄补了一句，就拔出了辞弃剑。

“你真要去千御殿？”时云榛一开始只是玩笑，没想到这人真打算过去，眼皮子抽搐了两下。

“不然呢？”戚梓岄反问。

虽说当时和戚榆约好了等他回来，但自己本就无事，不如就在千御殿附近等着。

“行吧，你艺高人胆大，随你吧。”时云榛摆了摆手，也是对他无奈了。

反正没人奈何得了他。

而此时，戚榆却是见到了平生最为诡异的一幕。

“……你们别打了。”戚榆轻咳一声，目光复杂地看着面前针锋相对的……

两把剑。

一把是死都不肯被他拔出来的寻路，一把是他在当千御殿殿主时用的归泉。

这时戚榆算是知道为什么寻路不肯给他拔出来了。

原来是因为他用过归泉……

在寻路看来，这无异于剑修对自己的背叛，所以闹了脾气。

况且归泉不是寻常的剑，品阶绝不差于寻路，所以寻路也没办法把他折断。

戚榆弄明白的一瞬也是无语凝噎。

怎么搞得他脚踏两条船似的。

他看着平时不肯被他拔出来的寻路，咻的一下出鞘，与归泉乒乒乓乓地打了起来，最后叹了口气。

“你们继续打吧，我再去寻一把剑。”戚榆面无表情道。

这话一出，寻路和归泉都顿住了。

戚榆也不理他们，继续往前走去，他还有要事，没空看两个小朋友打架。

只不过他心里也不由犯嘀咕，之前自己死在戚梓岄的剑下，还当自己的归泉被那些正道捡回去了，没有想到还是放在千御殿里面。

倒也是一桩喜事。

毕竟归泉相伴自己多年，用起来自然是比其他剑要顺手。

至于寻路……

他还没恢复虞失岐的记忆，所以对于寻路只有下意识地熟稔，而不能如归泉使用起来那般如鱼得水。

虽然这是事实，不过这话自然不能被寻路知道了。

“不然准和我闹。”戚榆小声嘀咕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