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正亦邪 第34章 第 34 章

“戚梓岄和时云榛的关系就这么好吗？”戚榆随处找了块石头坐下，眸子里面闪着不自在。

他倒不是吃时云榛的醋，毕竟他明白自己那个师尊心里从头到尾也就虞失岐一个人。

只是……

有什么话要避开他说？

若是放在几个月前，戚梓岄刚出关那段时间，无论戚梓岄怎么回避他，他也不会觉得这有什么。

毕竟那时候两人是的的确确的表面师徒，没什么情分。

可如今却理应不同了，戚榆觉得自己起码也应当是戚梓岄的心腹弟子，应该没有话要回避自己才是……

心中愁绪多了，便难免想要借酒消减几分。

又刚从踏云楼的酿酒室跑出来，回想起那勾人的香味，戚榆的酒虫便开始蠢蠢欲动了。

“……去喝坛踏云酒也好，反正也是闲来无事，顺便也好和叶淙淙道声谢。”

虽说他对这女人有些唯恐避之不及的感觉，但毕竟这次她着实帮了自己不少。

是应该道声谢了。

此时，时云榛在经过几分纠结之下，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而戚梓岄又不是什么话多之人，一时间，这房间便沉寂了下来，令人觉得有几分怪异。

“我觉得你有事情瞒着我。”戚梓岄看着时云榛，看出了这人隐藏着的情绪。

“有什么好瞒着你的？”时云榛扯了扯嘴角，正想着怎么转移话题之时，就听见里屋传来“咚”得一声。

小石头？

时云榛一愣，也顾不上戚梓岄了，连忙跑进里屋。

“怎么又睡觉掉下来了？”

“躺回去，躺回去。”

“嗯？不睡了？”

“行，那就起来修炼吧……”

“……”

听着里屋传来的声音，戚梓岄面上有一丝松动。

别人师徒都是这样相处的吗？

想到当戚榆和时云榛那个弟子差不多年纪的时候，自己貌似是在……

闭关……

虽说给弟子做了一个好榜样，但是很难培养什么师徒情谊。

如今戚榆还能这般粘着自己也算是不容易了。

心中无奈，戚梓岄细思一番也觉得自己再没留在此处的必要，便打算起身离开。

也不知道自己那个弟子跑到哪里去了。

“走了？”哄好自己糟心的小徒弟，时云榛走出来时也是一愣。

“走了也好，省的我在这里纠结来纠结去的……”

正嘀咕着，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与此同时，还有一道略带焦急的声音：

“殿主，那个千御殿的人逃掉了。”

听到这话，时云榛的眸子一缩。

“派人搜查出云殿以及附近，不能让他逃出去。”

“是！”

听见外边的脚步声逐渐停息，时云榛有些烦躁道：

“这事情怎么就喜欢扎堆来？”

“百派大会还有三天就要结束了，可不能给他整出什么幺蛾子……”

说着，他拿起了自己的面纱。

光让自己门下弟子去找，自己自然是不放心的，很多事情只有自己去做了，心里才是有了底。

再说，也不知道那叫罗生的千御殿弟子是否是有什么底牌，若是让自己门下弟子去找，可别出了什么事情。

“要是把那人抓回来，应当给他换一个结实点的铁链了。”

话说戚榆跑到踏云楼，想也没想就是买了两坛踏云酒，乐呵呵地找了一处地方坐下。

“真的是好酒。”他喝了一口，眼中露出了几分满足。

上次喝酒遇上那么多麻烦事，自然是没有那个尽兴的。

“今天怎没见到叶姑娘？”喝着酒，听着隔壁桌的窃窃私语，戚榆才反应过来。

今日的确是没见到叶淙淙。

不过他也不在意，估计是戚家有事什么的，大不了改日再来便是。

既然叶淙淙不在，那今日的任务便减轻了不少，戚榆也是乐得自在，喝酒也觉得痛快上了几分。

“又来喝酒了？”还没等戚榆将手里这坛酒喝完，就听见一道熟悉至极的声音。

戚榆猛然激起一身的冷汗，惊讶地望着戚梓岄。

“师尊，你和时殿主说完了啊……”

兴许是震惊过了头，他愣了会儿才讷讷道。

“又不是什么大事，说两句就好。”戚梓岄在他身边坐下，给自己的斟上一杯。

戚榆：“……”

信你的，要是真不重要，避开我做什么？

“师尊，你喝酒？”戚榆盯着戚梓岄拿着酒碗的手，有些惊讶。

之前他买的那些酒是给虞失岐买的，自然就不会是他自己喝的了。

而戚梓岄这样子也不像是会馋酒之人。

“做做样子，看着就像我陪你在喝了。”戚梓岄淡淡道。

戚榆听清楚他的话，手中的酒险些洒了，也幸亏他反应快，否则便浪费了这佳酿。

“……师尊说笑了。”戚榆干笑一声，纵使是他这般会说道的人，此时也是哑口无言了。

戚梓岄今日是怎么了？

莫不是察觉到他心情不佳，便来安慰自己？

可这着实不像是戚梓岄的作风。

“我没说笑，”戚梓岄摇头，“若是你不需要，我便走了。”

说着，他就要起身离开。

“等等，”戚榆忙叫住了他，规规矩矩地将酒杯举到戚梓岄面前，“师尊，弟子已经为你斟好一杯酒，还请小酌片刻。”

戚梓岄瞧了一眼戚榆。见他此时眸中带笑，显然是反应过来了，便接过了酒，一饮而尽。

“师尊，坐下来吧。”戚榆忙让了个位置给他，十分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虽说戚梓岄此举着实让人捉摸不透，但毕竟也是接近美人的机会。

之前因为戚梓岄要避开自己和时云榛说话的恼意也淡下去不少。

戚梓岄看着自己这个把献殷勤二字写在脸上的弟子，一双眸子微微弯了几分，还是选择坐下来。

戚榆又帮戚梓岄满上一杯。

今天闲来无事，他想看美人醉酒了。

戚梓岄自然不知道自己这弟子还藏着这般心思微微一愣，却也没拒绝他这杯酒。

“小戚儿好酒量！”见戚梓岄又喝下去了，戚榆有些得意忘形，一时间脱口而出。

待他反应过来后，戚梓岄的一双丹凤眼，有些复杂地望着他。

戚梓岄的酒量显然不佳，才两杯下肚，便让这人的眼角微微泛红，仿佛染上了几层最灿烂的梅花瓣，灼灼逼人。

可偏偏这人面上若带寒霜，与那绯红相衬，恰如寒雪初霁，红梅伴白雪，呼声引春归来。

若非处于此刻这种尴尬境地，戚榆怕是会偷偷欣赏许久。

“……此酒味过醇，易醉，你少喝一些。”戚梓岄撇过头，不再与戚榆对视。

他倒不是恼了或生了其他情绪，他只是突然有些好笑。

有些刻在骨子里面的东西，即便是轮回转世了，倒也没改多少。

比如说这人依旧没个正形，比如说这人依旧嗜酒，比如说这人还是喜欢带着几分不羁的笑容叫自己小戚儿。

仿佛什么都变了，也仿佛什么也没有变。

“咳……”戚榆轻咳一声，“师尊我并非有意的……就是有点习惯了……”

幻境里面口无遮拦地叫了那么多年，现在回到现实，竟一时间没有办法换回来。

“下次注意。”戚梓岄道。

他语气平淡，倒也不像是在意的模样，让戚榆松了口气。

“那师尊你还喝吗？”戚榆继续试探道。

“不了，”戚梓岄摇头，“我看着你喝酒便可。”

“那便多谢师尊了。”戚榆笑了一声，眸子里面的笑意更加浓了。

他本就知晓戚梓岄不会愿意陪他喝太多的酒，若是只是在这里坐着，却也是一件美事。

有美人，有美酒，人生乐事不过如此。

戚梓岄的心情也还算得上是不错。

自从知道自己这徒弟其实是自己那个师兄的转世，他便猜到他有空便会来踏云楼喝酒。

于是便想着来寻人，倒也的确给他找到了。

在以前，他若是找不到自己那个师兄，变回起身去山下镇子里头酒香最醇的一家酒馆，虽说不能每次都能找着，但十次可以找到八次却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而当自己找到他，带着几分恼意让他快些回去的时候，那人总会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冲着自己举着一杯斟满的酒。

“小戚儿，你来一杯吗？”

“我不饮酒。”那时候的戚梓岄最厌酒水这种乱人心神的东西，见着眼前的酒杯皱眉道。

“那就陪我多坐一会儿吧，算是陪我。”说着他就把那杯酒放在戚梓岄面前。

“我不喝。”戚梓岄皱眉强调。

“我知道，”他笑着，“做做样子，看着就像你陪我在喝了。”

“……无聊。”虽说着无聊，但是戚梓岄每次也不会薄了他的面子，就坐在他旁边看着他喝酒。

如今倒也还是这副德行。

戚梓岄心中一暖，空落落许多年的心终于再次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不论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是自己的师兄，亦或是自己的徒弟。既然他遵守了当年就算轮回转世也要跟着自己的约定，那他自然都会用尽全力来实现这个诺言。

一辈子而已，陪着他又不亏。

戚梓岄心中做了决定，却没有打算说出来。

在戚榆的立场上，一个做师傅的哪有要一辈子缠着徒弟的道理？这种事情压在自己心里就好。

总之，只要戚榆不赶他走，他一辈子都会看着他，若是哪天他厌倦了自己的陪伴。那他可以不用等他开口便会离开。

这并非是戚梓岄把自己放得多轻，只不过是如今身份有别，而他自己也不打算告诉戚榆真相的结果罢了。

若是虞失岐，他要是敢嫌戚梓岄烦，那戚梓岄会把他打得鼻青脸肿。

可戚榆……

便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