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正亦邪 第28章 第 28 章

戚绍有些愕然，他瞪着戚梓岄，有些没反应过来，面上带着有些惊喜又有些内疚的复杂神色。

“你……怎么来了？”

“你主意打到我头上了，还不允许我过来吗？”戚梓岄冷着脸瞧着戚绍，“有些话最好讲明白。”

“……阿绮，你？”

“戚梓岄。”戚梓岄强调道。

“行，梓岄，”戚绍顿了顿，“我们都多少年没见了……”

“戚绍，我已经被逐出戚家了，如今就算不是戚家的耻辱，那也是一个外人，”戚梓岄以为他这个兄长想要让自己插手戚家之事，直接打断了他，清冷的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你们戚家还要一个外人来插手你们的事情？”

这话带着几分嘲讽，听得戚绍有些无奈。

只是，这也是他意料之内的事情。

“我知道你恨我们……”戚绍顿了顿，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恨，你想多了，”戚梓岄摇头，“不值当。”

戚绍：“……”

“如果不是你们派你们家小辈来烦我徒弟，我也不会过来。”

“梓岄，你这话便好笑了，”戚绍忽然弯起了眉眼，露出了几分幸灾乐祸，“淙淙虽说不姓戚，但从辈分上看可是我们的侄女，天资也是不错，你不觉得配你那个小徒弟正好吗？”

戚绍虽然和戚梓岄有着七分相似，但是性格截然不同，一人淡漠清冷，一人稳重坚韧。

以至于气质南辕北辙，弄得竟第一眼看不出任何一点相似来。

“你说是淙淙来烦你徒儿，怎知不是两厢情愿之事呢？”

“戚榆才多大？修仙之路漫漫怎能这么早就涉及儿女私情，只会耽误修炼。”戚梓岄皱眉。

“你这七情六欲都没了的人自然不懂他们年轻人的心思，”戚绍轻笑一声，“我问你，若是你徒弟真看上了淙淙，你会做那棒打鸳鸯之人吗？”

戚梓岄噎住了。

当然不会……

这句话他本想说出口，可脑袋里面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戚榆与叶淙淙一起的场面。

对了，那日他去踏云楼饮酒，怕也是为了叶淙淙吧。

“当然会。”戚梓岄冷声道。

“……你，”戚绍显然没有想到他会说这话，不可思议地望着戚梓岄，“小辈的幸福你也要插手？”

“嗯。”戚梓岄点了点头。

按理来说，自己徒弟喜欢什么人，自己这个当师傅的是什么插手的资格的。

只是……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自己这个徒弟会有喜欢的女子，他便浑身不自在起来。

可能是戚榆和那个曾经说要陪着自己一辈子的人，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弄得自己时常混淆，也有可能是自己难得有愿意再护着的人，不愿意让别人抢了去。

可无论是什么缘由，都很诡异。

至少，其他当师尊的不可能会这么想。

“梓岄，你可想清楚了，若是两个小辈真两情相悦，你要插手的话，指不定就闹得师徒反目了。”

那一句师徒反目仿佛一个咒语一般，弄得戚梓岄脸色发黑。

“你怎知我徒弟就一定会看得上叶淙淙？若是我徒弟没有看上她，到时候别死缠烂打便好。”

见戚梓岄似是真生气了，戚绍也忙住了嘴。

方才他所说之话不过是为了逗一逗戚梓岄，其实他本人对事实最是清楚不过了，知道叶淙淙和戚榆基本就是没戏。

可没有想到这玩笑竟然还把人给弄生气了。

这戚梓岄不会让他弟子也学着他自己修炼无情道吧？

戚绍在心里嘀咕一声。

“梓岄，我们多少年没见了？来聊聊不……”

“叫我戚梓岄。”

戚绍：“……”

得，还生气了。

之前叫了那么多次梓岄这人都没说什么，现在才想到要自己改口。

“你有兴趣去祖地吗？”

“没，我六岁就去过的地方，现在还来什么故地重游？”

“抱歉，我当初……”戚绍顿了顿，戚梓岄的话让他回忆起许多，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当初有那个能力再说，”戚梓岄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现在你有能力了，就想让我认祖归宗吗？”

“你如果想……”

“不想。”

“哦……”

戚梓岄叹了口气：“哥，你有事直接说吧。”

听到戚梓岄的这句话，戚绍以为这人回心转意了，几乎有种枯木回春道感觉。

“反正，我也不会答应的。”

可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是让他凉透了心。

“……你住嘴吧。”戚绍无奈了。

小时候那个软糯糯追着自己叫哥哥的小阿绮去哪里了？怎么现在留给自己这一个糟心的家伙？

“戚家败落之因是千御殿，我已经将千御殿弄得大伤元气，也算是还了戚氏生我之恩，此次我与戚家再无瓜葛了。”

“可是……”戚绍欲言又止。

可是，我找你并非此事啊……

“并没有可是了，”戚梓岄叹了口气，“如今便是这种情况，你也不要逼我了……”

“我不想连最后一个不怎么讨厌的戚家人都变得讨厌起来。”

戚绍沉默了。

戚梓岄这话已经说得很明显了，他不想再和戚家有任何联系。

“行……”戚绍叹了口气，整张脸看上去多了几分憔悴。

若非真的担心这弟弟，他怎么可能厚着脸皮来找戚梓岄？

可是就算他不愿，自己也要去强求这一次。

他不止是戚家现任的家主，也是戚梓岄的兄长。

自然要让自己这个弟弟活得好好的。

虽然就目前的武力值来看，也逼迫不了。

“喝杯茶吧，”戚绍叹了口气，“你说了这么多也该口渴了。”

戚梓岄接过茶杯，想也没想就喝了一口。

他这毫无戒心的举动让戚绍一愣，眼中出现一丝无奈：“你还真信任我啊。”

戚梓岄沉默许久，脸上微变。

“下次再也不会了。”

说完这一句，他便晕了过去。

“醉魂香还真的是好用，”戚绍叹息一声，“连这个修炼无所剑道的家伙都迷晕过去。”

“家主，你不是说……”

不强迫戚梓岄吗？

一旁的护卫有些愣神。

“如果不是他修炼了这个要人命的无所剑道，我至于这样吗？”戚绍的语气里面有些无可奈何。

“七情六欲都不知道散到哪里去了，指不定哪天就走火入魔了，哪个哥哥能看着他这样？”

“但这样的话，戚梓岄醒来以后便可能……”

“恨我，还是再也不会相信我？”戚绍无所谓地笑笑，“反正以后见面次数也不会多，他怎么看我也不重要。”

“那戚家……”

“有我，至少还能苟延残喘一段时间，之后便交给淙淙吧……我本来就没有让梓岄插手的心思……”

“就戚家……哪里配让他出手相救？”

“！”

护卫愣住了，惊讶道：“可淙淙小姐毕竟是外姓……”

“都一样，有戚家血脉就好了。”戚绍满不在意地挥了挥手。

“拿着这个传送符，将梓岄带进祖地里面吧，希望……”

“可以有用……”

戚榆几乎要把整个城池都翻遍了他都没能找到戚梓岄的身影，一时有些着急了。

难道真的和戚家有关系？

心里面咯噔一下，想起戚梓岄背上的那个“弃”，戚榆的心情不由自主地糟糕起来。

若是戚家对戚梓岄出手……

戚榆几乎想要把那只剩下一些壳子的戚家给拆了。

“戚道友，你是在找戚前辈？”这时，一道熟悉的女声传来。

不用回头，戚榆就知道此人是谁。

“你说呢？”戚榆脸色不佳道。

“戚前辈去找我舅舅了，戚道友是否也要一起前来？”叶淙淙无视了戚榆那难看的脸色，依旧笑着道。

“好。”急于见到戚梓岄的戚榆自然不会拒绝，但是心中也是存着几分疑虑。

这女人为什么这么好心？

戚榆有所怀疑是叶淙淙预料之中的事情，对于这人的疑虑，她只是笑笑：“之前我舅舅想要让你师尊来戚家聊些事情，所以让我接近你，现在目的已经达成，你便不用担心这些了。”

“哦。”

这回答自然是十分敷衍的，但是叶淙淙也不在意。

“按照舅舅的意思估计是直接想把戚前辈送到祖地去，我这里恰好有张传送符，你捏碎就可以到了。”

“祖地？”戚榆一愣，“去那里干什么？”

“戚前辈修炼无所剑道失去七情六欲，而生执念，最易走火入魔，”说到这里叶淙淙语气里面带上了一股惋惜，“舅舅不放心，自然是要想办法给他解决的。”

“可是……”戚榆一愣，”当初不是你们戚家……”

“当戚前辈出事之时，舅舅也只是一个孩童，能做什么？如今他有能力保护自己弟弟，自然是要把亏欠的都还回来的。”

戚榆笑了笑：“可是，戚家主不知道有没有想过，我师尊可能并不想他来还。”

“这……”叶淙淙一愣。

她还想开口之时，却见戚榆已经捏碎了符纸。

“先走一步，日后在言谢。”

戚家祖地。

戚梓岄醒来之时，就觉得有股子刺骨的寒意顺着他的脊梁骨往上爬，逐渐地侵占着他的感知。

不过好歹也是在寒潭之中修炼的人，戚梓岄竟也是逐渐熟悉了这种温度。

他望了望四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这里的一切于他而言实在是太过熟悉了。

他曾经就是在这里，刻上了那磨灭不掉的“弃”字。

故地重游，心里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感慨，可戚梓岄此时的心情却是如古井一般。

无波无澜。

他抬脚走着，也没什么目标，就仿佛在自家花园里面散步一样，没有被人关在里头的自觉。

毕竟，他相信戚绍不可能关自己一辈子。

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突然一阵白色的雾气蒙蒙而来，弄得他恍惚了一瞬。

戚家祖地里头居然还有这种东西？

这是戚梓岄最后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