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梦醒 第13章 破局

“小谢，你当时也在啊。”

谢择言正要应声，赵斌已经先他一步揽住了那个队友的肩膀，叹道：“不止呢，队长和凌哥也在。”

谢择言还是有些怔怔的，他好像回到了当时那个嘈杂的医院，场面很混乱，但人们却很统一地将矛头对准了一个男人，躲在门背后的他，悄悄探出一个脑袋，不解地望着那个沦为众矢之矢的人，嗯，也就是许渊鹏。

他记得最清楚的，是当时越来越重的窃窃私语声，不，到最后，他们的声音已经达到了喊的标准。一张又一张脸上的表情，从不解变成厌恶，最后染上看热闹的幸灾乐祸。他们假模假样地躲着许渊鹏，又没有真的远离中心。一件足以让所有人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事，传播得比疫病都快。

不知道是谁起了头，他们开始谴责那个人，推攘他，谩骂他，更有甚者向他扔起了手里的东西。

负责他的医生乐得清松，毫无心理负担地加入了“大流”，看着那个狼狈的男人笑得无比大声。

许渊鹏背对着众人，把妻子护在怀里，她脸色已经转白，像是预示了不祥的降临。

众人眼里，他肩膀一耸一耸的，隐隐还有一阵笑声从那边传来。

一个老人随手砸了一颗别人送来的鸡蛋在他背上，嘴里不干不净地说：“难怪女儿不正常，这父亲就是个神经病，现在都能笑得出来！”

这话一出就引起了一众附和，他们都把目光终点定在了许渊鹏身上，迫不及待地想欣赏这位难堪的表情。

许渊鹏缓缓把手背到身后，只摸到一片片滑腻腻的不明物。他第一次转过头来，谢择言才看清了那人满脸的泪。原来，那不是笑声，是压抑在喉咙里的哭腔。他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极度瘆人，围着的却一点放过他的意思都没有。

那扇门就是这时候开的，邢凌半靠在门框上，扫了众人一眼，笑意不及眼底，天生凌厉的长相更衬得他气势十足。

“一切妨碍医务人员执行本职工作的行为都视为违法行为，诸位，还要继续吗？”说到本职工作时他还意味深长地看了那几个医生一眼。

现场的声音一下子就弱了，他们眼巴巴地对望着，想找到一个领头的人。

另一扇门开了，卢医生紧皱着眉，喝问：“患者等着救治呢，你们在干什么？”他带走了许渊鹏的妻子，问：“助手呢？愣着干什么？”

没有一个人动身，应该是怕沾上“帮神经病”的罪名。邢凌走出来，说：“手很稳，有一定医疗常识，我可以帮忙拿东西。”

一个女生挤过来，红着脸激动道：“我，我只是实习生，但我专业能力很过关，你可以……”

卢医生松口气，打断女生的话，领着他们进了急诊室的门。

其他人面面相觑，讨论还没开始就被扼杀在了萌芽期——邢凌靠着的门里，邢燕照打着石膏，缠着绷带，连脸都挡的严严实实，模样凄惨，却坚持着一点点挪着露了面，威慑力依然极佳。

这都是他后来才想明白的。那时的他只知道，一个大叔叔很难过，他带着纸巾走过去。那人却没有接，谢择言无意中看到了那位叔叔的眼睛，只看到了两口枯井，他面无表情地说：“擦不干净了。”

谢择言没有看懂，认真回到：“漂亮阿姨会没事的。”许渊鹏宛然，露出了来到这里第一个笑：“承你吉言。”但谢择言却发现，他的心情，明明更难过了。

谢择言正沉浸在当时的情景中，一道道惊呼声就像放烟花一样绽在四周，他抬头一看，一张很难让人忘记的脸——邢凌。

可能只有在面对队友时，邢凌才会刻意收敛自己的锋芒，同样的凌厉长相，和记忆里相比，在这里，他是发自内心地开心。

一见到他，众人就开始倒起了苦水，你一言我一语，把医院发生的整个事情交代了。

邢凌听着听着，表情一点点严肃起来，他问：“环境里的□□含量很低？”

“对呀，凌哥，我们就是因为这个才断的推理思路。”

邢凌沉吟了一下，苦笑：“顺序错了。”看着周围迷茫的脸，他解释，“昏迷和接触□□，顺序是错的。”

谢择言一直想不通的地方，一下子透彻了。他暗自在心里给了邢凌一个“很厉害”的拇指。

邢凌像是受不了众人过分热切的目光，叹了口气，摊牌：

“我之前遇到过，损失惨重，你们队长那时候在做其他任务，不知道这个。”

“我们本来在追踪一伙人，对面突然在路上遗留了大量死尸，大部分还泡在路过的水池河流里，我们立刻意识到了可能是某种传染病，每个人都提了八十个心眼。连蚊子和老鼠都防范到了，饮水也进行了检查和监视。可惜还是不停有人感染，数量不多，却足够持久，所有症状不符合任何传染病的特征，我们都不敢冒然前进，大家一直认为传染方式还没有找到。”

“各方面都陷入瓶颈了，我们的处境一下就很被动，而且时间紧迫，我们在没有专业防护的情况下，也很难取样，更难为这个病定性。是阿远破的局。他笃定地告诉我们这个病不传染，直接让所有人快速奔往一个坐标点。后来我才知道，病真的不传染，它是障眼法，掩护了对面，呃，东西保密，撤离，唯一的作用就是拖时间。但问题就在，我们实力顶尖，防备到位，没有给那些东西靠近的机会，也就一直没有发现这个事实。让我们吃亏的是一种植物，效果是催眠，我们不是当地人，完全不了解。他们利用这种植物，在我们的人中招后补上那种病的病原，用了一仓库老鼠，硬拖了我们好久。”

难怪会如此印象深刻，不过……

谢择言敏锐地捕捉到了一句“阿远”，他抱着试一试地想法问：“白之远？”

邢凌意外地看他一眼：“你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