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遇逢时 第3章 抉择

一夜辗转反侧，时迩睡得很不踏实，弥夏强硬的搂着他的那双手，和稍向后一靠就能触及的硬挺胸膛是让他难眠的罪魁祸首，但是没办法挣脱的他也只能认栽。

是他从前太过执着于科研而疏忽了对于亲人之间情感的表达，还是这个世界的人本就对亲近之人过分热情，这样近的距离是成年男性之间正常的社交距离么？

漆黑阴翳的天空逐渐转变为更为诡谲的暗红色，稀疏的云环绕在那颗缓缓升起的昏暗星体上，空心晶体外的那层硬石壳消蜕了下去，细密的光透过晶体，挥洒在了紧紧拥抱着的二人身上。

弥夏眉头紧蹙，背后生长出了几根触手将自己包裹成了粽子模样，以遮挡这刺眼的光。很明显时迩也在它的包裹范围内，完全不想变得更加汗津津的他，无奈的张嘴在软绵的触手上狠咬了一口。

“呜哇，好疼！”

弥夏吃痛“唰”的收回了触手，从床上蹦了起来，看着自己粉嘟嘟的触手上一个大牙印，哭唧唧的向从床上坐起气定神闲穿衣服的时迩埋怨道：

“小时哥你怎么又咬我？就没有更加普通轻柔的叫醒方式嘛！”

时迩收了收衣领，将身上被搂出的红印遮的严严实实，淡淡回嘴道：“分开睡的话，我肯定不会这样叫你起床。”

其实他一直不是很能理解，足足两百平米的房子，为什么只放一张需要两人挤着才能睡下的床。

又是好一顿闹挺，终于拖到日上三竿，弥夏不得不出门去秽域狩猎，时迩才有了自己的闲暇时间，今天就是报名截止日期，既然做出了决定就不能再拖了。

他去晶石典当铺换了一小袋金币，换完才发现扣除上交给黑月的那部分，这点钱就够个报名费，从外城到央区隔的半个地图，远程路费无论如何也是掏不起的，时迩心里默想了一遍地球公民基本守则，又抬头看了眼广袤的红褐色天空，万般纠结下最终摒弃了自己的那点道德感。

光隧口——

“司齐安，这次你去央区要多久才会再回来？”寒风凛冽，少女的脸被吹的通红，她直愣愣看着眼前高大俊逸的男子，眼角有泪光闪过。

男子伸手轻轻擦拭了少女的泪水，声音里透着无奈：“齐曼，说了多少遍要叫哥哥。而且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不讨喜，怎么老盼着我回来。”

司齐曼一拳打在对方的胸膛上，随后又绵软无力的垂下了手，闷闷不乐道：“反正启月日你没回来，我就和你没完。”自顾自的放完狠话后，少女揉了揉眼睛转身跑开。

司齐安轻摇了摇头，走向前方那面巨大的石壁，石壁上有一个像紧闭着的眼睛一样的符号，他从怀里摸出了一块泪滴形状的蓝色结晶放入符号正中间的凹槽。

那只巨眼瞬间活了过来，缓缓睁了开来，一个高八尺有余的黑洞展露出来。

在司齐安就要迈入黑洞中时，一道温和而陌生的清透声线轻声呼唤了他的名字。

“司齐安。”

司齐安下意识回头，与少年的目光紧紧相接，身体仿佛被凝了层冰，无法再移动一分，甚至连思绪也停顿了下来。

五，四，三，二，一…

如蒙大赦，身体的掌控权再度回归，司齐安只来的及看到少年先他一步跃入光隧的白皙侧颜，黑洞便合了起来恢复了刚才的死寂。

男人站在原地愣神了好一会儿，终于明白过来，他这是…被抢车了？

黑洞内如同电梯坠楼一样的急速降落感，让时迩忍不住闭上眼睛捂住了双耳，大概五分钟时间，失足的心悸终于停止了，他被一股莫名的力道推了出去。

时迩单手撑地稳住了身形，回头看了眼石壁上那只合住的巨眼，劫后余生般放松的呼了口气。他还担心刚刚那个人会紧跟在他之后进去，看来这个所谓的光隧一次只能通行一人。

太抱歉了这位司先生，如果还有机会再遇见的话，他会赔礼认错的。

央城的样子和他前几日住着的外围城市截然不同，没有杂乱无章的摊贩四处吆喝，也没有席地而坐的猎团人员摩拳擦掌，就连在外城最常见的秽域漩涡口，在这里也毫无踪迹。

这是一座秩序了然、静默无比的城市，只有屹立眼前高耸入云的黑塔像个孤傲的裁定者，平等的威视着每一个到访的渺小人类。

时迩隔着衣物轻抚了一下自己胸口的黑色晶体，上面狰然的裂痕在他的意识进入到这幅身体之后，每天都在缓缓愈合，但是刚刚抬头注视混能塔的时候，他又不自觉回想起当时它碎掉的境况，心脏猛的抽动了几下，石头做的心竟然也会疼，真是一个奇怪的世界。

“公民上诉去下级部门走流程，这里不接待外人，左转不谢。”

门口一身乌黑铁甲守卫模样的人，瞥了眼矮自己一个头、身上异能波动还非常微弱的清瘦少年，眼皮向上一翻，木讷的说出了这句不知道重复过多少遍的公式化话语。

时迩点开随身携带着的投射晶体，把报名页面推到了守卫面前，解释了自己的来意∶“我是来报名参赛的，不上诉。”

守卫“噗呲”笑出了声，将晶体屏一把挥开，语气不善：“哈？什么玩意儿，趁老子还有闲心奉劝你，赶紧滚！”

时迩面上淡如止水的主基调没变，只是眉头稍蹙，他抬起头与对方对视，毫不怯场：“这就是黑月对待一般公民的服务态度？”

守卫也没想到竟然会被个毛头小子回怼，一时间恼羞成怒，就在他打算强力驱逐时迩的时候，紧闭的大门突然自己敞了开来，伴随着一道低沉富有磁性的声线——

“进来。”

一旁的守卫则像被扼住了咽喉，牙齿寒颤着不再言语，默默退到了一边将头低了下去。

时迩收回了抵在手肘下不易被察觉到的短刀，抬脚走了进去，踏过门槛的一瞬间，他只来得及察觉到背后有道强劲的力量吸附了他一下，周围事物便飞速向后掠去，阴翳的纯黑笼罩了上来，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跌坐在地上，直视前方对上的是一双白色皮靴的鞋面。

“我允许你坐着回答，说吧。”

时迩没有依言，揉了揉磕地的膝盖站了起来，只是不经意间的抬眸却瞧见了那人惊世骇俗的外貌，哪怕是秽域里穷凶极恶的嗜血异种，也没曾让他如此惊异和动容。

那人交叉着双手，修长的腿叠放着十分惬意的靠坐在华丽的王座之上，绸缎般丝滑的银色长发直达腰际，面容白皙如雪，薄唇微扬，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浅浅弯着，要不是那深紫色的眸子里倘若死寂之海，没有一丝波澜，这幅谪仙状温和的神情，还真会让他误以为是真心愉悦，而非假意笑脸相迎。

“请问，要回答…什么？”愣神了有足足五秒钟，时迩终于缓过神来张口回问道。

那人依旧是一副笑脸模样，只是说出来的话却与这和善的神情大相径庭，“你想要钱还是权？”话语间微微一顿，男人松开了交叉的手，打了个响指，一座巨大的十字架从地上升起，鲜血的铁锈味随之弥漫开来。

他紧接着说出了未尽的话语：“又或者是想要满足自己嗜血的凌虐欲？”

时迩用余光不动声色的瞟了眼旁侧，那座十字架上钉着一个面部血肉模糊的人，那人的心脏处被剖去一大块，血从凹陷口咕咕的涌出着，顺着躯体流了下来浸红了地面，被钉着的人越过时迩直勾勾盯着王座上的人，面容扭曲，嗓子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哀鸣。

解剖是一名科研人员的拿手活，但放在同类身上，对感官的刺激依旧不小，时迩迅速收回目光，指尖发力狠狠攥进掌心，用痛感维持住了面上的平静，言简意赅∶“都不是。”

王座上的人声音柔和且颇具蛊惑力：“你既然想加入，就大可不必虚与委蛇，黑月本就是这种人的聚集体。作为主宰者，毫不掩饰的展露自己的野心，这值得褒奖。”

时迩呼出一口气，再度抬眸看向那人∶“那样低级的野心对我来说太过乏味，我也可以有别的谋求不是么？”

王座上的人蓦地轻笑出了声∶“低级，乏味啊…”紫色的瞳孔里闪过一抹诡异的精光。

“不错的答复，不过，这里是灰色地带，黑月择员不保证存活率，你跟前的那个东西也可能会是你的下场，不畏惧么？”

话音刚落，地面随之出现异变，前方一个黑点从地底钻出，紧接着沿着地缝向周边生长，地面被这条会生长的黑线分割为两个色块，白色的那块是时迩所在的一小片区域，灰色的那块则包裹了王座以上的全部空间。

畏惧？再小的试验都伴随着危险，先行者都是早已做好觉悟的人，从囊仓仓盖落下的那一刻，牺牲就是柄悬在颈间的刀，会随时落下。

时迩平静的看着眼前割裂两端、泾渭分明的黑线，他是这个世界的异类，一个抢夺别人身体苟活的外来者，母星距离他有几亿光年，畏惧又能如何，死在异种爪牙之下和死在黑月的凌虐之下，又有什么区别？

最坏不过是死的痛苦些难堪些，时迩碾过那条黑线向前迈去，这一步跨越了周身所陷的阴翳黑暗空间，一切恢复了原样，身后的十字架也消失殆尽。

王座上的人站立起身，他缓步走了下来，将一条染了血的银色十字架手链缠绕在了自己的左手上，另一只手则勾起少年瘦削的下颚，笑得森然：“我的收藏品里缺少像你这样白嫩小巧的标本，希望你不会如我所愿。”

你小子一上来就威胁老婆哈[吃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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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