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成谶：此生相负 第12章 初见是月白，入心头11

距离上次去东境不过百年整，战神照常视察四方，轮到了北境，而陌玉竟也一同跟着战神和润颜来了。

这天斐然在给秋吉浇水，公子正在大树旁的石桌上练字，只听外面有些吵吵闹闹，斐然便搁下葫芦瓢，步出宫殿去查看。

刚走近宫殿门边，斐然便清楚的听到有人高喊：“太子殿下，战神公主驾到！”

“公子！”斐然面上欣喜，赶紧回头叫自家公子。

“怎么了小然，外边何事？”一片琉璃灯盏后，白瑾搁下笔。抬头便见不远处斐然在向他比划些什么，似乎是让他过去，他便慢慢朝那边走去。

白瑾快要到斐然面前，看她频指殿外，想要开口再次询问时，一声“太子殿下，战神公主驾到！”在宫殿门口响彻整个庭院。

“润颜。”白瑾抬眼望去，门口赫然出现了一抹俏丽的身姿。

见到润颜，白瑾面上自然的带上一抹笑，而后瞧见润颜身后的陌玉，笑意微凝，却也微微向其行了个礼。

“小瑾儿~父亲视察北境，我一听说，便又跟着来了。”润颜穿了身青绿色的薄纱长裙，一双娇美的眼微弯，快步走到白瑾面前。

“还有啊，陌哥哥听说我来找你，也一同前来了呢。”润颜伸手，拉过身后的陌玉。

陌玉今日换了身红色古老暗纹的黑色衣袍，头上依旧简单的随意插了支金钗，上有垂挂的一短串小金珠。

白瑾听后未多说，只是与陌玉眼神在空气中简单的交集了一下，继而微微点头。

斐然看着他们，百年不见，又冷淡了呢……

不过斐然又摇摇头，见他们来，倒是已经很开心了。自上次一别，她本来就还在想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到太子殿下和公主呢。

斐然也悄悄地靠拢过去，不知公主和太子殿下还记得她么……

“斐然姑娘换面具了？”陌玉倒是先看见了她，目光触及到她脸上铁青的面具，率先开口。

“啊，是然然啊。”润颜见陌玉跟白瑾身旁的女子打招呼，便好奇的看去，见对方戴着面具，忽然想起了上次白瑾身旁的斐然。

“斐然见过太子殿下，战神公主。”斐然向陌玉和润颜行礼，继而手捂面具解释道，“那天我的面具坏了，戴的公主的……”

她自上次东境回来后，就抽空自己又做了副铁面，捡回的红宝石她依旧镶嵌在了面具上，只是这次位置不一样，她镶嵌在了右眼下方，本就是拇指大小的水滴型宝石，此时看去，像一滴血泪。

“斐然姑娘对面具似乎情有独钟？”陌玉不知斐然戴面具的原因，只是每次见面时，斐然都戴着顶面具。

斐然听后，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只是有些无措的抚在面具上，“我……”

“我带大家出去逛逛北境东边吧，上次太子殿下来，还未来得及带你去看看。”白瑾忽然开口打断。

“好呀，这次来就是玩的。”润颜侧头对陌玉说，“北境东边我也没逛全，听说那里有很多山水，想来你会喜欢。”

“有劳白瑾弟弟了。”陌玉也不再看向斐然，只是双手抱拳，微微示意白瑾。

陌玉是一人来的，倒是润颜带了许多仙婢侍从，便让他们在翊寒宫原地待命，他们自行去北境东边。

“白娘娘应是住在北境东边的琉璃宫吧？”路上，润颜一侧的陌玉忽的问道。

“太子有心了，母妃确实在东边琉璃宫。”润颜另一侧的白瑾凤眼微妙一动，声音温和答道。

“那我们先去拜见白娘娘吧。”陌玉说道，面上十分谦和，“我等是晚辈，理应如此。”

“太子不必如此，母妃向来喜独处，也习惯了不被人叨扰，便不必特意去拜见。”白瑾温声推拒道。

“我们不会叨扰太久，打声招呼便离开，不会让白娘娘劳累。”陌玉还是挂着笑坚持道。

两人虽都是温声细语，但是旁人一眼就能看出其间电闪雷鸣。

斐然在一旁看着，都害怕下一秒自家公子和太子殿下撕破脸面吵了起来，夹在中间的润颜更是如此，她急急的开口缓和道；“哎呀小瑾儿，我们去打声招呼就走，哪有晚辈来了不拜见长辈之礼。上次陌哥哥匆匆一别，没来得及给白妃娘娘请安，想是心里已经十分过意不去了。”

“公子……”斐然也在旁小声叫着白瑾，生怕他真的要恼。

不过是请安，也是出于礼貌，算是好事，公子不应该如此……

“好。”最终，白瑾应了。斐然润颜都暗自长舒一口气。

他们一行人来到了琉璃宫，白瑾率先进去，在里殿外轻声喊道；“母妃，东境太子殿下公子陌和战神公主润颜特来向您请安。”

斐然跟在公子身后，见里殿内久久没有动静，私下猜想白妃是不是不在宫内。

陌玉在那等候，见门内久久未有声响，墨眉也是轻微一皱。

“白娘娘安好，陌玉此番跟随战神来北境视察，特过来给白娘娘请安。”陌玉对着久久没有声响的门朗声喊道。

“哐”的一声，在斐然以为白妃确实不在宫中时，里殿的殿门突然自内向外被一股仙力推开。

“原是天界太子驾临，快快请进吧。”白妃清冷的声音自殿内传出，带有一阵轻微凉风扑面而来。

“请吧。”白瑾伸手向前，邀请陌玉润颜进入。

殿内正座上，并无白妃身影。

而正座不远处的一扇巨大的天窗处，白妃正手执一本书欣长而立，她白纱长裙逶迤的拖抚在地上，漾起层层水波款款。

“陌玉拜见白娘娘。”

“润颜见过白妃娘娘。”

“儿臣见过母妃。”

三人齐并的向白妃行礼，白妃收起手中书卷，随手一化，书便凭空消失。

“瑾儿不曾告诉太子公主么？本宫喜清静，不必特地过来。”白妃面容如常清冷，凤眼一双轻轻扫过陌玉和润颜。

润颜站在那里只觉得寒冰冻住她的手脚，让她似如坠冰窖，内心也开始不禁气陌玉。

陌哥哥真是的，非要来拜见白妃娘娘，白妃娘娘貌似不是很开心，和天后完全不一样，冷冰冰的，还怪吓人……

“母……”白瑾刚要开口，却又被陌玉打断，“白娘娘莫要气白瑾弟弟，是我执意要来。做晚辈的，总要拜见一下长辈。”

“若是叨扰了白娘娘，陌玉这就告辞。”陌玉不卑不亢，语气丝毫没有波动，亦如寻常温和。

“太子殿下果然礼数周全。”白妃嘴角一勾，凤眼也跟着上挑，“不过本宫戴罪之身，不用这些礼数。”

“既已见过白娘娘，陌玉便先行告退了。”陌玉双手一拱，向白妃作揖。

“润颜辞别白妃娘娘。”见陌玉转身离开，润颜也立马跟白妃辞别，转身追上陌玉。

“儿臣告辞。”白瑾带着斐然也跟着离开了。

离开前，白瑾长长的看了白妃一眼，斐然还以为公子是有什么话要对白妃说，不曾想公子终是什么也没说便告辞了。

“还望太子殿下替我转告天帝天后，白宸在这北境每日诚心赎罪，不，必，挂，怀。”陌玉将要迈出殿门时，白妃忽的又说了一句，且后面几个字顿挫开来。

“今日前来拜见，全是陌玉自己思量的。”陌玉听后温然一笑，顿了须臾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内殿，“陌玉告辞。”

出了琉璃宫，他们四人却显得比来时更安静。斐然在一旁小心的观察着自家公子神色，自从公子出了白妃娘娘的宫殿，便一直神情漠然。

“公子不是要带太子和公主逛一逛东边么？”斐然见白瑾一直垂头不说话，便在一旁开口想要活跃一下现在寂然的氛围。

“啊对对，小瑾儿啊，你看看，带我们先去哪里逛逛呀？”润颜在一旁也附和着。

“前边不远处有一穿云高塔，名叫‘云烟’，从那里几乎可以眺望到北境大概面貌。”白瑾温声说道，低垂的凤眼也终于如往常一般上扬，“那里稍有些远，去的路上也是一片不错的风景，不如今日我们先去那里看看，改日我再带你们去别处。”

“陌哥哥，我们去看看吧。”润颜又看向一边的陌玉，见陌玉也是重新扬起笑意，“那就去看看。”

他们边聊着边往云烟塔去，忽然大家面前青光一现，薄雾忽起，似有蛟龙鸣叫，等雾终散，斐然才看见公子蛟为首的一众公子公主立在不远处。

一臂挡在白瑾身前的斐然，在看清楚来者后，不由的暗自握紧腰间的长鞭。

斐然本以为公子蛟又是来找茬的，却不曾想公子蛟快步走来后竟是谄媚一笑，向他们作揖道：“在下蛟逸，拜见太子殿下，公主殿下，公子白。”

公子蛟在说到白瑾时，竟一点也不顿，似乎与白瑾一点过节都没有。

斐然正在暗自鄙弃时，润颜先大声来了句：“我还以为谁呢，原来又是你个碍眼的。”

碍、眼、的……公子蛟嘴角抽搐，强压怒火，勉强扯着笑。

“公主说笑了，千年前在下眼拙，未识出是战神公主，那时还小，还望公主不要往心里去，在下无意。”蛟逸腆着笑，再一次向润颜作揖。

“陌玉。”陌玉倒不知情，以礼还之。

“哼。”润颜没有让他太难堪，见他如此倒也没再说什么。

白瑾轻轻拂下斐然的手臂，斐然瞧向公子，见他示意，明白他是说无妨。

“太子殿下这是来北境游玩？”公子蛟眼睛鼻子嘴都快挤一块了，就怕笑的不够，他微微弓着腰，用着极尽谄媚的语气说着话。

“战神视察四方，我也一同前来向战神学习学习。”陌玉不温不燥的回道，末又转头看向白瑾，“当然，也是来看看白瑾弟弟。”

白瑾眉毛不住的弹跳了几下，斐然大觉公子似在隐忍什么。

“原来如此，太子殿下好学，又关心自己的弟弟，是尔等榜样。”蛟逸继续谄笑，“北境山水较多，听闻太子殿下喜山水，不如让我为太子殿下做个引介，带殿下……”

“不必了，你可真是啰啰嗦嗦，小瑾儿自然会带我们去。”润颜不等蛟逸说完，便出口打断，“况且我们本就是特意来找小瑾儿的。”

公子蛟顿时驻在原地，一时脸又黑又红，尬在那不知该如何开口。

“多谢好意，告辞。”陌玉见此状，心里大概猜出一二，他本就与润颜一同，自然也不会太在意区区一个小仙，只是本着自身修养，所以一直礼谦着。

润颜拉过左右陌玉和白瑾，斐然跟在一边，与他们一起径直的绕开顿在原地的蛟逸。

“嘁，不就是个战神公主么？父亲都老成那样了，下一任战神是谁还不可知呢，真把她神气的！”公子蛟见他们走远，憋了许久的火气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他在那不住的开口唾骂。

“啧啧，人家是想凭借着那姿色，好做今后的太子妃呢！”公子蛟旁的一位公主见润颜如此坦然的挽着太子殿下，且太子殿下似是与她很要好，心中不禁嫉妒。

而公子蛟听后，原地暗暗捏紧拳头，周身青色旋风也渐渐绕起。

白瑾，润颜……我们走着瞧！

快临近傍晚，他们徒步才走到了云烟塔。

他们四下稍微散开独自站于高处欣赏着北境面貌。而斐然也走到一边的围栏处，轻轻探出脑袋观望周边。

她轻嗅了几下高处的空气，看着远远散发的霞光，伴着耳边传来几声不知名的鸟儿的鸣叫，让她又有了无限遐想的心情。而后一阵爽朗的清风吹了过来，斐然闭眼享受，似万籁俱静……这让她想起了在栖霞山看晚霞时……

“想栖霞山了？”

斐然猛地睁开双眼，见公子同她一样双眼闭合，感受着阵阵凉爽的清风。

他今日随意别了支簪子，墨发在他脑后扬起，微抬的侧颜下，秀美的脖颈上喉结微微滑动。

“还好。”斐然收回眼神，淡淡的说道。她不希望公子知道她太想栖霞山，因为她怕公子会为此替她不开心。

“我知道你定是想栖霞山了。”白瑾张眼，凤眼淡淡的睨了一眼身旁的斐然，“等再过段时间，若是有机会，我们回去看看。”

斐然看着他的侧颜，心下一紧，眼眶竟还有些酸意。

“公子莫要食言的好啊……”斐然努力一笑，她抚了一下面具，眼眶中的酸意被她硬生生的挤没。

“这样看，北境的全境真的好像都掌握在眼里了。”不远处的润颜半露身子在外，精致的小脸上被西边的晚霞镀上了一层金光。

“确实。”陌玉独坐在塔楼一边，一条腿放在长椅上，成半支状态，一手随意的搭在扶栏边。

他微眯了眼，眺望着北境的一方。宽大的黑色袍子被风吹的在身后发出猎猎之声，莫名的给人一种洒脱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