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世道,女子想要冲破世俗的枷锁,实在是难如登天。朝堂之上,不见女子为官的身影,她们被刻板印象拒之门外,仿佛政务是男子专属的领域
市井之中,店铺掌柜大多是男性,女子开店往往遭受诸多刁难,流言蜚语如影随形,
各个行业,女子都像是闯入的异类,被排挤、被轻视。
在男人扎堆的地方找份差事已是不易,更别说成为他们的领头人,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必然会招来无数质疑与反对的声音。
“闭嘴!”君怀玉突然一声怒喝,声音犹如洪钟,在喧闹的镖局内炸响,瞬间压下了台下众人的议论。
他目光如炬,冷冷地扫视着台下的镖师们,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兰总镖肯定是有过人之处,不然本王也不会引荐兰总镖。”话语掷地有声,尽显王者风范。
话音刚落,他便迅速转头,脸上换上了一副意味深长的笑容,看向身旁的沈清欢,轻声说道:“是吧,兰总镖,请你展示一下。”
笑容看似温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沈清欢心中一紧,她瞬间明白,君怀玉这是故意将她置于风口浪尖。
他明明手握重权,只需一声令下,便能让众人闭嘴服从,可他却选择了这样一种方式,像是把一把锋利的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逼着她在众人面前证明自己。
这无疑是在让她难堪,想看她如何应对这棘手的局面 。
此时,镖局内的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仿佛下一秒就会断裂。
阳光从狭小的窗棂挤进来,洒在众人身上,却驱不散这剑拔弩张的氛围。
角落里,一只老鼠受了惊,“嗖”地一下从众人脚边窜过,引得人群一阵小小的骚动。
沈清欢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抬眼,目光扫过台下那些或质疑、或不屑的面孔,缓缓开口:“各位兄弟,我沈清欢虽为女子,但既然站在了这里,就有足够的底气担起这总镖头的重任。”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镖师跨前一步,双手抱胸,冷哼一声道:“哼,说得轻巧!总镖头可不是靠嘴上功夫就能当的,你有什么本事,能让我们这些老镖师心服口服?”
沈清欢微微挑眉,目光迎向那镖师的挑衅,不慌不忙地说道:“我听闻,前些日子镖局接了一趟运往西域的镖,却在途中遭遇劫镖,损失惨重。若我能提出一个让此类情况不再发生的法子,各位是否能认可我的能力?”
台下众人面面相觑,低声议论起来。
这时,又有一个年轻镖师站出来,满脸怀疑地说:“就凭你?能有什么好法子?西域路途遥远,劫匪横行,连我们经验丰富的老镖师都折戟于此,你一个女人能想出什么高招?”
君怀玉在一旁抱臂而立,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沈清欢并未理会众人的质疑,自顾自地说道:“我仔细研究过西域的地形和劫匪的出没规律,发现他们常在几条必经之路上设伏。
我们可以改变路线,避开那些危险区域,同时与沿途的一些村落、部落交好,获得他们的支持与帮助。
另外,加强镖师们的武艺训练,制定更合理的防御策略,如此一来,劫镖的风险便能大大降低。”
络腮胡镖师皱了皱眉头,显然没想到沈清欢能说出这番有条有理的话,
他迟疑了一下,说道:“话是这么说,可这实施起来谈何容易?谁能保证新路线就一定安全,与那些部落交好又岂是简单之事?”
沈清欢微微一笑,目光坚定地说:“我自然有办法。我曾在游历中结识了一些西域的朋友,他们与当地部落有些交情,可以从中牵线搭桥。
至于新路线,我已详细绘制了地图,标注了各个安全点和补给点。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必定能行得通。”
台下的镖师们听了沈清欢的话,不禁露出一丝动摇之色。这时,君怀玉走上前,拍了拍手,笑道:“各位,兰总镖考虑周全,如此良策,若不试试,岂不可惜?”
众人看着君怀玉,又看看沈清欢,终于有人低声说道:“既然殿下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姑且信她一回。”
其他镖师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随着众人的点头默许,镖局内紧绷的气氛稍稍缓和了些,可那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淡淡的怀疑与审视。
阳光从窗棂斜射进来,在地面上勾勒出一道道金色的线条,尘埃在光线中肆意飞舞,仿佛也在见证着这场特殊的“就职仪式”。
这时,一个头发花白的老镖师从人群中踱步而出,他微微驼背,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但眼神却透着一股历经沧桑后的精明。
他清了清嗓子,语气中带着几分谨慎:“姑娘,你这想法听着确实有几分道理,可咱们跑镖多年,也不是没试过这些法子,最终还是出了事。你说你有朋友能牵线搭桥,可万一到时候出了岔子,这损失谁来担呐?”
老镖师的话一出口,众人的目光又齐刷刷地聚焦在沈清欢身上,仿佛在等待着她给出一个完美的答案。
沈清欢迎着众人的目光,神色镇定自若,她微微欠身,以示对老镖师的尊重,而后说道:“前辈所言极是,这其中的风险我自然清楚。不过,我那些西域的朋友与我相识多年,他们为人重情重义,信誉极佳。而且,在与部落交好的过程中,我们可以先以小恩小惠试探,逐步建立信任,再商讨合作事宜。至于损失,若真有意外发生,我愿以我个人的财产作为补偿,与大家共担风险。”
此言一出,众人再次低声议论起来,不过这次的声音里多了几分认可。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从敞开的大门吹了进来,扬起地上的些许尘土,也吹动了沈清欢鬓角的发丝。
她抬手轻轻将发丝别到耳后,这个不经意的动作却展现出一种别样的从容。
君怀玉看着沈清欢,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他上前一步,高声说道:“各位,兰总镖如此有诚意,又有谋略,我们不妨给她一个机会。这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从这西域镖路开始。”
说着,他转头看向沈清欢,眼中带着一丝鼓励:“兰总镖,你可有信心?”
沈清欢挺直脊背,目光坚定地回应道:“承蒙殿下信任,我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所托。”
“好!”君怀玉大声叫好,而后看向众人,“从今日起,大家都听从兰总镖的调遣,齐心协力,让咱们镖局重振雄风!”
众人纷纷抱拳应道:“是!”声音在镖局内回荡,虽然还有些参差不齐,但比起之前的抵触,已然多了几分士气。
三日后,秋日的戈壁滩上,驼铃声碎在风沙里。
沈清欢握着缰绳的手背青筋微凸,掌心被粗粝的麻绳磨得发红。她眯眼看着远处起伏的沙丘,总觉得那些金黄的波浪下藏着噬人的凶兽。
"兰总镖,前面就是鬼见愁峡谷。"络腮胡镖师老张驱马上前,铜铃眼警惕地扫视四周,"上月折了三个兄弟的地方。"
沈清欢摸出羊皮地图,指腹擦过新绘的朱砂标记:"按计划绕行北麓,日落前到月牙泉补给。"她突然嗅到风里混着骆驼刺的苦味,这味道不该出现在商队上风口。
"咻——"
一支鸣镝箭擦着沈清欢耳畔飞过,钉在驼队旗杆上,尾羽犹自震颤。二十余匹快马从沙丘后转出,马匪们蒙着靛蓝面巾,弯刀在烈日下泛着冷光。
"双蛇阵!"沈清欢清喝一声,镖师们迅速将驼队围成首尾相衔的两个圆环。这是她改良的防御阵型,外圈持盾,内圈执弩,骆驼背上还绑着特制的烟雾陶罐。
马匪头目狞笑着挥刀:"小娘们花样倒多!"话音未落,三支弩箭已钉入他坐骑前蹄。受惊的马匹人立而起,将匪首掀落沙地。
"放烟!"沈清欢挥剑斩断绳索,陶罐坠地炸开呛人的黄烟。
马匪们顿时乱作一团,镖师们趁机用带钩锁的套索将敌人拖下马背。不过半盏茶功夫,突袭者已倒下一半。
老张抹了把汗,正要说话,忽见峡谷方向腾起滚滚烟尘。
地面传来奇异的震动,像是巨锤擂动战鼓。沈清欢心头一跳,这动静绝非寻常马队。
"轰!"
碗口粗的流星锤砸碎驼车,精铁锁链绞住车辕猛地一扯,整架马车顿时四分五裂。烟尘中走出个铁塔般的巨汉,玄铁面具遮住半张脸,手中的流星锤竟比寻常制式大出两倍。
"漠北阎罗锤..."沈清欢瞳孔骤缩。
巨汉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流星锤化作黑影横扫而来。两名镖师举盾相迎,包铁木盾竟如薄纸般碎裂。
沈清欢纵身跃起,青锋剑点在锁链七寸处,却只迸出几点火星。
"总镖头小心!"老张突然扑来。
沈清欢只觉肩头一热,扭头见老张胸口插着支乌金小箭,箭尾刻着蟠龙纹——这是御林军暗卫的标记!
巨汉的锁链如毒蛇缠上沈清欢脚踝,将她重重掼在沙地上。玄铁面具逼近眼前,她闻到了铁锈混着腐肉的味道。
流星锤高高扬起,遮住了刺目的阳光。
"叮!”
千钧一发之际,林中传来破空之声。一点寒芒击在锤头,竟将百斤重的流星锤打得歪斜三寸。
沈清欢趁机滚向侧方,抬眼望去,只见林间闪过一道青色身影,那人身形矫健如燕,手中一柄细长的柳叶刀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刀光一闪,缠在沈清欢脚踝上的锁链应声而断。
"清欢姐,好久不见。"来人轻巧落地,面纱下露出一双灵动的眸子。正是三年前沈清欢在苗疆救下的少女阿箬。
沈清欢还未来得及回应,巨汉的怒吼已震得耳膜发痛。流星锤再次呼啸而来,阿箬却是不闪不避,柳叶刀在掌心一转,竟顺着锁链游走而上,直取巨汉手腕。
"铛!"
火星四溅中,巨汉吃痛松手,流星锤重重砸进沙地。阿箬借势翻身,刀尖直指巨汉咽喉。
却在此时,又是一支乌金小箭破空而至,逼得阿箬不得不收刀格挡。
"走!"沈清欢一把拉住阿箬,"此地不宜久留!"
两人纵身跃上最近的骆驼,其余镖师也纷纷上马。身后传来巨汉的咆哮,以及马蹄踏碎砂石的轰鸣。沈清欢回头望去,只见烟尘中隐约可见数十骑追兵,清一色的玄色劲装,马鞍上挂着制式统一的箭囊。
"是御林军暗卫。"阿箬压低声音,"我在林中观察多时,他们一直尾随在后。"
沈清欢心头一沉。君怀玉推荐她出任总镖头,果然另有图谋。这支商队运送的究竟是什么,竟引得皇室暗卫亲自出手?
驼队一路狂奔,终于在日落前抵达一处废弃的烽火台。沈清欢示意众人停下休整,自己则带着阿箬登上高台。
"你怎么会在这里?"沈清欢问道。
阿箬摘下面纱,露出清丽的面容:"我收到你的消息,父王派我前来,三年前你救我一命,这次该我报恩了。"
正说话间,远处传来一声尖锐的鹰唳。
沈清欢抬眼望去,只见一只苍鹰在暮色中盘旋,爪上似乎抓着什么物件。
突然,苍鹰一个俯冲,朝着烽火台疾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