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清冷的声音不像从周围传来,反而像是从这具身体里发出的。白子情无法判断这是谁的声音,这几日她也有在心中唤过系统,只是一直没有得到什么回应,就好像系统已经消失了一样。
“你又是谁?”她反问道。
“在下仙都门弟子白守溪,阁下究竟是何人,为什么能控制我的身体?”
夺舍?白守溪脑中闪过这两个字,那日她向自己的住处走去时,忽然有一股力量将自己的意识从脑中抽出,她拼命抵抗,才勉强留下,沉睡在脑中。沉寂数日,方才有发出声音的力气。
但夺舍之人一般修为要比被夺舍之人高上许多,在她迷迷糊糊的这几日,只能隐隐从自己脑中听到一些不熟悉的词汇,莫非此人是哪位前辈高人?
白子情脑中一下子炸开一般,闪过一道白光——白守溪还在!
原主为什么还在?这算什么?
她又转念一想。
这系统是有多不靠谱!
白子情不知道该怎么和白守溪解释,她自认为书中的人物都只是书上、剧本上的字眼罢了,她演过那么多的角色,那些人物的喜怒哀乐都被文字掌控,没有自己的思想,哪里听得懂什么穿书、系统呢。
她不说话,白守溪先开口了:“守溪不知哪里得罪了前辈,以至于前辈以夺舍手段占据他人身体,如此手段终归太过阴恻,于修道而言更是损毁道心。前辈如若对守溪有所不满,大可阐明来龙去脉,若是守溪的错,守溪甘愿受罚。”
怎么回事?这正经八百的腔调,根本没有反派女主的样子啊!而且这说的正义凌然,好像在为你考虑的样子......我到底该怎么回答啊啊啊!白子情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真的很不擅长应付这些,又忍不住在心里碎碎念。来到这个世界的几日里,因为始终对身边人没有什么信任感,因此她也逐渐习惯了有话不说出来、憋在心里疯狂吐槽的日子。
“反派......女主?”白守溪疑惑道。
白子情这才想起来,自己与白守溪现在共用一个身体,自己说的、想的东西会被她听到,只好在心里疯狂呼喊系统。
“系统!系统你在吗!!”
系统没出声,反而是白守溪更加疑惑了:“系统......前辈这是在说什么?”
这下白子情在心里也不敢作声了,只是她忍了会儿,还是没忍住,试探性道:“是这样的......或许,你听过穿书吗?”
“穿书?是话本吗?”
白子情深吸一口气:“事情是这样的你所在的世界是一本烂文中的世界你以后会变成反派恶棍祸害苍生然后跳崖嘎嘣死掉没人记得你我来的目的就是帮你改变你的结局让你重新做人好好做人。”
“......”
迎接白子情的是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这种情况怎么说呢,就好像小时候你妈妈对你说,你要好好学习,好好做人,不然将来肯定会变成祸害社会的大混蛋。你觉得自己不会变成混蛋,所以肯定不会相信妈妈说的,反而还会有些生气,要和妈妈吵一架。白子情想,虽然这个比喻不是很恰当,但如果白守溪现在有手的话,一定会先给我来一拳。
只是,说要好好做人,又该怎么界定呢?白子情突然对自己的话也产生了些许怀疑,系统当初虽然说是要达成九个“完美结局”,但怎样的结局,才能算得上是“完美”呢?
“宿主?”
听到系统那熟悉的机械音,白子情眼泪都快落下来了:“你终于来了,快把原主带走!”
“并未检测到宿主存在什么问题。”
“这还没什么问题,原主在我的脑子里啊,我的脑子里!她在我的脑子里和我说话的啊,我的脑子不会出现问题了吧?会坏掉吗?”
“准确来说,这具身体是属于原主的。因此,要出问题也是原主的脑子会出问题,不用担心。”
......这算是一种别样的安慰吗?难道我应该这么想,至少我自己的脑子不会出问题?
白子情愈发觉得系统不靠谱了,然而系统打一棒再给个甜枣,为了安抚她幼小的心灵,还是找来了干扰排除系统重新排查了一番,只是在那骨头都要被熔化的烈火中,白子情短暂的冒出了一个念头:两个人共用一具身体,我疼成这样,白守溪也会觉得痛吗?
等到那阵剧痛过去,白子情出了一身汗,正好下人来问需不需要沐浴,便让木桶抬了进来。她脱下被汗浸湿的衣衫,将自己泡在热水中,大脑却在不断思考。
原主为什么还在这具身体里?
原主真的像书中写的那么邪恶吗?
剧情真的需要我来“改造”吗?
到底怎样才算是“完美结局”?
我来到这里究竟要做什么?
太多疑问缠绕在心间,白子情不自觉伸手抚上自己的脸——应该说是白守溪的脸。她看不见,只能用手指一点点去感受,原著中对女主相貌的描写不多,只有简短的“相貌过人”四个字,全凭读者去想象,当然,如果白子情没有出车祸,成功出演白守溪,那么往后白守溪的脸,就能用白子情的脸来替代了。
白守溪的左眼下有一颗小痣,白子情指尖轻轻拂过那颗痣,带着丝丝痒意。手指又拢过发丝,从发丝到小臂,仔细的感受着这具不属于自己的身体。
她叹了口气,强迫自己不去想其他,从木桶中起身,擦身后换上干爽的衣物,躺在软榻上,迷迷糊糊地思考刚才的问题,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哈欠......”
马车里,白子情没忍住打了个哈欠,结果昨夜的事还是让她久久不能入睡,心事虽然容易被压下,但也总在黑夜里、人最放松警惕地时候悄悄扰乱心绪,没有人可以与其抗衡,所有人都有脆弱的时候。
“没睡好吗?”谨言突然出声,白子情能感觉到她向自己靠近了一些,强忍住自己后退地动作,装作不经意道:“是的。”
谨言却不回话了,就像前几日一样,总是白子情偶尔自言自语几句,谨言总是沉默着的。要说这回,还是她第一次主动同白子情说话。白子情原以为她不过是心血来潮的一句,本没有放在心上,却感觉到有只温热的手挽起了自己的发丝,激起一股痒意直冲白子情天灵盖,在她反应过来时,已经不自觉握住了那只手。
她的指尖其实是冰凉的,骨节分明,却又冷冷的,像她的人,只有掌心留存了一点温度。
“......别太在意,”谨言垂下眼,纤长的睫毛上下翻飞了几回,松开了挽着白子情发丝的手,“别太在意,他们的话,看不见也没什么。”
她这算是......在安慰自己吗?
白子情心里一下子有些难以言说,经过昨晚那件事,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作为白守溪接受这温柔的安慰,还是作为白子情,展现自己的不在意。她在这里,到底是作为谁?难道要像演戏一样,扮演“白守溪”吗?还是抛却曾经的“白守溪”,用她的身体,出演自己的精神?
她不知道。
白子情摇了摇头,试图甩掉脑子里的胡思乱想。
谨言见她这样,便也不再提起,“再往前百米,就要到沙地了,这驾不是普通的马车,能自行屏蔽风沙,只消记得,不要将窗帘拉开就好。”
白子情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便单手撑着头开始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风沙越发大了,领头的马车是李老爷安排的普通马车,车夫一边吐着沙,一边喊道:“各位仙人,前头的风沙实在是太大了!我们到沙坑中避一避可好?”
“劳驾带路。”谨言道。
“仙人您瞧,这是我们云中城最常有的风沙天,传说几百年前,云中城可不是这样的。”那车夫是个絮叨人,一边呸呸吐着沙,还能一边开始自己的话题。
“几百年前,云中城在西南王李恒的带领下繁华非常,当时的西南王和现在的城主不一样,他手下有万千乌云铁骑,但从未穷兵黩武,开辟商路,守护百姓平安。王妃东以姝心怀慈悲,常在城中施粥,帮助那些家中不富裕的百姓。”
他忽然话锋一转,“只是后来,李恒受贼人蛊惑,举兵谋反,妄图称帝。万幸李恒还有一幼子,年纪虽小,却是个明事理的,在紧要关头阻止李恒刺杀皇帝,只是他总归还是年纪太小,还是让李恒刺杀成功。李恒幼子大义灭亲,扶持幼帝,但幼帝最终难以服众,王朝动荡,百姓苦不堪言。”
他叹了口气,向外看了看,却只看到黄沙漫天。车夫强打精神向她二人笑道:“仙人可以等这风沙过去,能看到莽莽苍苍的黄沙千里,景色也是好看的。”只是他方才看见白子情脸上的黑纱,表情僵住了片刻,明白自己说错了话,只好一改絮叨的风格,闭口不言了。
果然写文没有我想象中的简单,不禁感叹那些日更上万的大神,太厉害了...
今天差一点就想磨洋工多磨一天了,看到那六个点击,还是咬咬牙把字挤出来了
希望能让看到这段文字的人不失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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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狂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