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血域Ⅱ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事情就是这样。莱夏决定今晚跟他们摊牌。这么重要的时刻怎么可以没有我的见证，所以我决定穿上夜行衣，偷偷的……”

“夜行衣是多余的！”修若蹙眉，“你真的认为莱夏的话可信吗，莱？”

“唔？哪句话？”

“伊路满十六岁后他就不再干涉那句。这么强烈的独占欲，我不认为三年以后他就愿意放手。”

“我也不认为。”莱特利赞同，“不过那是三年以后的事，我们现在还用不着担心。如果到时候伊路真想交个女朋友什么的……不太可能啊，希尔耶令很少有人会在成熟魅惑期时选择伴侣，这个时期的人都疯狂得不太正常。说不定到时候伊路还会主动要求莱夏帮他‘赶苍蝇’。”

“……也许吧。”

“好了，别担心了，修若。你不觉得‘独占欲’这种情感很可爱吗？现在就让莱夏按自己的想法做吧！”

“莱，你……太宠莱夏了！”

“是吗？”莱特利无辜的眨眼，“晚上要不要一起来，修若？”

“……只要你不穿夜行衣。”

“那好，我不穿！”莱特利速答，然后冲去衣箱边换衣服。修若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微微有些脸红的转过了头。

——算了。

他想。

反正伊路那么聪明，不可能察觉不到莱夏的行为。如果不喜欢，他自己会跟莱夏沟通的。

“不过我真是没想到，莱夏居然有那么强烈的独占欲！”莱特利边换衣服边嘀咕，“看他平时挺会装酷的，表达感情的方式却很热烈嘛！”

“是啊，跟某人完全不同。”

修若小声说。莱特利没听清——

“你说什么，修若？”

“没什么。下一节是我的课，我先走了。”

“哦。”

莱特利回头时，修若已经瞬移了。盯着空空的椅子，莱特利摸着下巴，思索——总觉得修若刚才说的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话，但是……他到底说了什么呢？

×××

研究所地下炼金室，凝魂之器专区——

黑色的合金大门缓缓向两侧滑开，蓝卡带头走进房间，在那池橘红与荧蓝掺杂的溶魔液前停了下来。

“把手伸进去，把魔力注入进去就行了。”他对莱夏说，“在我说可以之前不准停。”

“明白了。”莱夏蹲下身，把手伸到了那颜色诡异的液体里，“我开始了？”

“等下。保险起见我还是问一下：你现在的魔力已经稳定下来了吧？”

“……嗯。”

莱夏扭头望向伊路，对方连忙摇头——他可没说。

“不是伊路告诉我的。最近你对夜魄的魔力供给很不稳定，我是从这一点知道你魔力出问题了的。”蓝卡说，“今天叫你来也是因为这个。你这几天的不正常已经影响到了夜魄的进化。虽然现在你的魔力情况已经恢复正常了，但这几天少供给的能量也要补回来，不然会出问题。明白了？”

“明白。”

“那么开始吧。”

蓝卡仰头看着悬在池水上方的黑色法杖。随着莱夏的魔力不断注入池水，缠绕在法杖上的蓝色输魔带亮了起来——那带子的其中一端浸在溶魔液里。

“继续，别停。”

蓝卡提醒。他紧张的观察着法杖的变化。

“速度稍微快一点儿。”

莱夏依言加快了魔力输出的速度。他维持着单膝跪地，右手浸在池水里的姿势整整半个小时后，蓝卡终于叫停了——

“可以了。辛苦了，莱夏。”

“夜魄大概什么时候可以苏醒？”莱夏站起身，仰头看着那死镰般的黑色法杖，“现在它吸收魔力的速度好像没有以前快了。”

“并没有什么变化啊。”蓝卡奇怪的看着他，“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你刚把它放进生长界时，我的器很明显的空了一部分。但是现在，虽然它仍然在抽取魔力，但我的器一直都是满的。”

“是吗？你魔力恢复的速度提升了吧。”蓝卡围着几乎占了屋子四分之三大小的池子走了一圈，检查夜魄的情况，“夜魄吸收魔力的速度一直都是恒定的，这我很确定，放心吧。啊，对了，最近几天除外。莱夏，你的魔力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结界不想我成为大魔导师，魔力非要进阶，所以暴走了。”莱夏简单的解释，“所以最近在学习魔力封印的方法。”

“魔力封印？”蓝卡转头看着伊路，“你四岁时学的那个？”

“嗯。”

“我记得魔力封印对魔控力的要求很高吧。想学习魔力封印，必须先达成魔力沟通，提高魔控力。”蓝卡回忆，“伊路当时花了好长时间才学会。学会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本《自我封印全解：魔力封印卷》给烧了！”

“为什么？”莱夏好奇。

“因为为了学魔力封印，伊路每天都得自省两个小时。你也在学那个，应该明白那滋味绝对不好受吧！所以……”蓝卡叹了口气，“本来我和莉卡咪看他这么痛苦心疼他也想陪他学来着，但是伊路不让，说这太危险了，很容易心理出问题。‘看到这本书我就想吐’，伊路当时是这么说的。莱夏，你居然也需要学这个了！我同情你！”

蓝卡哈哈笑着拍了拍莱夏的肩，但对方却没有配合说什么“是啊，所以安慰我吧”之类的话——莱夏疑惑的看着蓝卡，问：“蓝卡，你会魔力封印？”

蓝卡的笑容僵住了。

“为什么这么问？”

“你对魔力封印很了解。”莱夏转头看着身边的搭档——伊路的表情严肃到甚至带了点儿阴沉，“伊路，你跟他讲过这些？”

“不。”伊路否认，“我提过‘自省’，提过‘魔控力’，但从没将这些连起来说过。蓝卡……”他紧紧的蹙着眉，声音低沉了下去——

“你什么时候学习魔力封印的？”

“我……”

“我应该跟你说过，这很危险！你忘了吗？”

“没有，但是……”

“我是因为有特殊需要，魔力封印和高等变化术都对魔控力的要求极高，我才会学那个的！你为什么……”

“够了！我不是没事么！”蓝卡厉声打断，“我现在好好的站在这里，没有精神分裂，也没有被负面情绪打倒！我好好的，伊路，别担无谓的心！”

“什么叫担无谓的心？”伊路也急了，“你以为魔力沟通为什么会这么冷门啊！我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要学习这个！炼金术师想提高魔控力是有独门手段的，加莱克说过！你根本没必要……”

“你整整失踪了七年！！”蓝卡高声打断，眼睛通红：“我为什么要学习这个？你知不知道当我怎么找也找不到你时是什么心情！我不知道你怎么样了！师父说莱斯代尔的寿命差不多到头了，你是一个人！我每个假期都去外大陆，拼了命的接任务，用分数换奖励申请休假！但我找不到你，我们怎么也找不到你！甚至连你是死是活都……你知道我们当时是什么心情吗？我和猫猫，甚至绝望的以为这一辈子都见不到你了！我学习魔力封印……因为你曾经学过它！我们说不定永远都见不到你了，所以至少希望能用这种方式怀念……不只魔力封印，还有弓——整个研究所，就连师父做弓都没我做得好，你以为这是因为谁？学习魔力封印有危险，这我很清楚！但你两岁半开始学习都没出事，成功了！你凭什么认为我就会失败？我才不会失败呢！我还得活着把你找出来！然后告诉你，你小子用了一年半才学成功的魔力封印，我一个月就学会了！可恶，看到你还活着太开心，这些话我都忘了说！我早就该说了！你是不是看我和猫猫见到你时都在笑着，觉得我们这么多年都没想你啊！鬼才没想你！猫猫每年，一到你生日那天就整天发呆，我在她面前都不敢提你的名字。一年前在赌场见到你后，我告诉了猫猫，那丫头跟学校请了病假，在屋里哭了整整一个星期。她说重逢时不能哭，因为自己情绪调不过来，非让我编谎话骗你说联络不上她，不肯见你。你去神赐那时，她刚从情绪中走出来不到一个月。你倒好，你还生气！你凭什么生气啊！这么多年我们想你时你都到哪儿去了？”

吼到后面，蓝卡的嗓子已经沙哑了。大滴大滴的泪珠滚出眼眶，啪嗒啪嗒的往下掉，他也不去擦，只是拼命的睁大眼睛，瞪着伊路——

“伊路，你跟我说实话——这么多年，你想过我和猫猫没有？”

“……当然。”

“骗人！你见到我时笑得可开心了，都没哭！”

“你不也一样！”

“我那是见到你太高兴，忘了伤心。”

“我是一样。后来哭过的。”

“什么时候？”

“去卫生间时，晚上睡觉时，甚至，偶尔低头捡东西……只要一离开你们的视线，情绪就控制不住了。只不过没让你看见罢了。”

“想我们？”

“嗯。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回科德诺克？如果不是想见你们，我绝对不会回来。还有，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地方也有与你们相处时留下的快乐回忆，我也没有勇气带百儿回去那里。蓝卡，我之所以没有被负面情绪压倒，魔力沟通成功，是因为你们。因为有你们陪着我，我才没疯掉，才没崩溃。你怎么可以怀疑我呢？明明是我想你们更多一些。”

“哈！你可真敢说！我们这儿可是双人份！”

“那也是我赢。绝对是我更想你们。”伊路笑着，虽然泪水同时滑下脸颊，但他笑得很开心，“我决定上岛，是因为你们。我不说罢了，难道你怀疑自己在我心里的地位？”

“哼！上岛是因为我们，但现在留在岛上的理由已经不是我们了吧！”蓝卡扭头瞪着站在一旁的莱夏，“你心里现在已经不止有我们了！”

无辜被瞪的莱夏吓了一跳，不过结合对方那句话，他也明白了自己被瞪的原因——

“我是伊路的搭档。”

他说。伊路心里有他有什么不对的！

“我还是伊路的青梅竹马呢！”蓝卡狠狠的瞪他。真是迟钝的家伙，他以为在伊路心里像他和猫猫这样地位的人有几个？居然还以为自己对于伊路来说仅仅是单纯的搭档！

“莱夏，伊路我就交给你了！”蓝卡擦干眼泪，拉着伊路的手走到了莱夏面前，“既然你说自己是伊路的搭档，那就负起责任来。好好照顾他，不准欺负他！”

“好。”

“不准随便占他便宜！伊路是希尔耶令，你便宜占多了，是要负责任的！”

“蓝卡！”伊路紧张的喊，“可以了！雷沃一向很照顾我，你不用担心这个！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啊，对哦，你们晚上有约会。”

“蓝卡！”

“没错，有约会。”对比伊路的紧张，莱夏倒是很高兴的认可了这个说法，“很重要的约会。”

“我警告你，口头调戏也不行！”蓝卡不满。

“……这个不算口头调戏吧。”

莱夏小声发表不同意见，蓝卡听到了，不高兴的强调这就是口头调戏。知道现在的蓝卡不在正常状态下，莱夏乖乖的听着，不再反驳。伊路小脸通红，想阻止蓝卡乱说，可刚才的情绪还在，眼泪还在往下掉，他忙着擦，结果就错过了阻止的最佳时机。

“不过，虽然今晚的活动很重要，伊路你现在恐怕已经没心情跟我去看景了吧。”应付完了蓝卡，莱夏看着在一旁拼命擦眼泪的搭档，提议——

“要不，我们改天？”

“别！”蓝卡抢在伊路前面回答，“伊路绝对有心情！对吧，伊路！”

“蓝卡！”

“看吧，有力气吼我，这说明他很有精神。”蓝卡推着两人往门口走，“去吧去吧，夜魄我会照顾，你们去玩儿吧。”

炼金室的门在两人身后关上了。莱夏和伊路面面相觑，一时无语——蓝卡这家伙，把他们丢在这儿就不管了，从研究所上层到这地下炼金室的道路很复杂的！

“我们回去吧。我记得路。”莱夏打破了沉默，“走吧，伊路。”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