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凌云 第10章 第10章

第10章

凌风澈见状也不多过问，转身率先走进格梯里面，云未行紧随其后。

进入格梯之后，云未行驾轻就熟地将里面的升降机关开启。凌风澈立时便感觉到整个格梯下坠的趋势，察觉不对，凌风澈问云未行：“既是去内府找月通天，为何格梯却是向下的？

云未行侧目看了一眼一脸警惕怀疑的凌风澈，耸耸肩，笑着安抚道：“放轻松点，我既然答应了帮你就不会食言，更不会挑这种时候反水变卦的。”

说着他又看了看凌风澈，脸上尽是“你竟然怀疑我”的表情，用眼神哀怨了一下，复又看向前方，似乎对于格梯下降的过程已经十分熟悉了。

“月通天是有个内府在这花楼里，不过谁说一定是在后院的？这花楼在此地也有些年头了，你何时见它多出来一个内府？月通天四处探听别人的**辛密，多的是有人要杀他，以他的个性跟脑子，会乖乖待在地上等着别人来杀他？所以啊，这所谓内府其实是建在地底下的，外人想要进出只有一条通道，那便是这一架升降格梯，这格梯上下皆有重兵把守，一旦有敌来袭，只需要月通天一个手指动动机关，就能将这上下唯一的出路堵个严严实实，叫那些找茬的人有来无回。不过月通天平日里都是在前院与人商谈议事的，今个儿你算是沾了我的光，进来了一回。”

怕这位凌捕头疑神疑鬼，云未行还是好心地给他介绍了一下这里的情况。

说着云未行冲凌风澈一咧嘴，露出雪白的牙齿，似在邀功一般，凌风澈见此便将目光移开，专注地看着格梯壁上所绘的美人图，云未行见自己吃力还不讨好，撇撇嘴，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心中暗道权当是做善事吧，反正等查清楚这案件凶手以后，他们之间也将再无往来了吧。

两人各怀心事的时候，格梯总算缓缓停了下来，云未行等格梯停稳，伸手按下格梯机关，格梯门应声打开，只见门外直通一条富丽堂皇的走道，凌风澈放眼望去只觉眼睛都快瞎了。

只说这走廊墙壁上，便绘制了极其精美的仙人画像，这些仙人身上悬挂七宝琉璃，凑近看，竟都是真的珠宝鎏金！这些珠宝将那些仙人画像称托得精美艳丽至极。

走廊每隔三步便有两根对称的柱子，支撑着精美的通道，这些柱子通体鎏金，与那一套一套的珠宝首饰相互呼应，别提有多富贵逼人了。

同时这些柱子上皆镶嵌了鸡蛋大小的夜明珠，映衬着那一面面金碧辉煌越发耀眼。

云未行见此呲了一下，露出一副鄙夷的表情，道：“果然是月通天的风格，比之前我来的几次更加夸张了，生怕旁人不知道他有钱是怎么的？”

撇撇嘴，云未行率先出了格梯，凌风澈稍稍适应了一下眼睛，也跟着云未行一路向前。

越往里走，四周围的装饰便越发奢华，凌风澈暗道月通天靠买卖情报还真是富可敌国，虽说此人也不算是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但这满眼的金玉珠宝，都是他利用旁人的信息行踪所换，其中不知多少无辜之人受到牵连，这多少还是让凌风澈心里感到一丝不是滋味。

大晟律法里面未曾规定不可买卖消息**，毕竟律法管不了人跟人之间的口口相传，有时候甚至越是禁止，便越会有人以此为借口，指摘朝廷心虚。

故而像月通天这样靠买卖发家致富的人，捕快纵使再怎么想要将之绳之以法也难有突破，除非他自己犯了律法之中明文规定的罪行。

何况月通天背后势力错综复杂，单凭凌风澈的能力，是远远不够的。

凌风澈对于这种亦正亦邪之人最是觉得麻烦，刚当捕快的时候尚且还想搏一搏，可在见过太多案子之后，索性渐渐地也就不再理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若是证据确凿或可拿下，但若是稍有不足，那遭殃的便是他和他背后的京畿司衙门了，如今的他已然是不会轻易冒险了。

不过今日过来，凌风澈是为了案子，要是月通天真有通天本事，能帮他找到案子的突破口，说不准他们还能达成一个长期的合作，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这般想着，凌风澈便有些释怀了，一路跟着云未行走过金碧辉煌的地下走廊，转过一道圆门，凌风澈终于见到了这座地下之府的全貌。

月通天所谓的内府建在地下，与上面的花楼倒映相接，如果说走廊不过是条好看点的地道的话，那这内府便真真正正是一座地下微型宫殿，巨大的圆形拱顶上镶嵌了浩如星河的夜明珠，拱顶之下是一座三进三出的精致宅院。雕龙画凤，美不胜收，唯独与外面不同的是，这座宅院建在一个巨型地下空洞之中，凌风澈他们所处的过道只不过是一条地上通往地下的下坡道其中的一小段而已，因此当凌风澈跟着云未行走出通道的一刹那，放眼望去便将这整座宅子尽收眼底。

也不知是不是一开始就将所有炫耀财富的金银都贴在了方才的走道上了，这底下的宅院相反没了金银阔气的味道，整体的乌紫木建筑，青瓦碧水，偶有几朵白莲点缀在院子中心的人造池里，整个的院式风格竟是与外间截然相反的低调沉静。

第一眼望去的人，通常会以为这一处乌紫木房舍朴实无华，并不如外面走道上的金碧辉煌要来得耀眼奢华，但实际上凌风澈认识这些乌紫色的特殊木材，这些木材乃是南海须弥山特有的远香紫金木，这种木头木质坚硬细致，成形极为不易，初时整棵树木通体雪白，木质松软，并没有多大用处，但只要是百年以上的紫金木便会逐渐变得色泽加深，呈现出深紫乌黑的模样，这时候的紫金木才能够真正派上用场。

大晟市面上的紫金木数量极为稀少，便是宫中也很少能够用到，而这月通天的地下暗室竟是全紫金木所造，这便不得不让凌风澈对他的富有另眼相看。

与此同时，凌风澈远远望去还发现这地下暗室之中还有一根极其珍贵的远香紫金木，就安置在宅院湖心亭的正中央。

这同为紫金木，远香紫金木与普通的紫金木除了在年份上比之多出千年之外，远香紫金木从色泽上就不仅仅是通体发黑，而是在紫黑相间的木色之中还隐隐透着丝丝金线，低调奢华之中还会透露出一阵馥郁的芳香，此香味清新惑人，只需要手指粗细，便可盈室百里，三日香味不绝。

若说紫金木尚有价钱可循，那这远香紫金木便是千金难得，万两难求的稀世好物啊！

旁人得了都是宝贝一般做成精美物件赏玩的，到了这儿却被月通天当成是寻常木头来建屋搭梁，实在是暴殄天物！

纵使是凌风澈这样不太懂风雅装点的人都不免为之可惜，也算是看出来了这月通天到底有多富有，背后之势力又有多强大了。

小心地查看了一番四周，机关无数，单是他们的头顶便有暴雨梨花的机关，脚下的粗纹大理石子路也是精心设计过的暗器机关，寻常人若是不知道这下，只怕没走几步就要命丧黄泉。

不过好在这次有云未行带路，倒也不需要他费心劳神，只跟着他一路向前走，不到一柱香的功夫，他们就毫发无损地站在了内府门前。

“你怎么就如此放心跟着我过来，不怕我使诈暗算你？”

一路上云未行都在偷偷观察凌风澈的神情，只见他虽然依旧是一副冷面神情，但明显并不紧张，相反还有些闲庭看花的悠闲，这倒是让云未行有些好奇起来。

凌风澈打量了一会儿内府大门的气派，转过脸来看了一眼云未行，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道：“你尚有目的在我这儿，自然不会让我在你达到目的之前有事，那我当然没必要担心这些。”

此话一出，当时便噎得云未行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心下想：真不知这小子到底是聪明呢？还是糊涂？明知他有目的还敢当着他的面说出来，以此要挟，也不怕惹急了他。说不准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激他来着，自己可千万不能上了他的当，省得前功尽弃。

如此想着，云未行深呼吸一下，调整好心态，默念宰相肚里能撑船，大人不记小人过。二人这才走上台阶去。

到了正门口，只见他也不敲门，反倒是在那扇大门上左右上下来回敲打，鼓捣了几下之后那扇紧闭着的大门应声而开，伴随着一阵机括声响，内府大院里面的景色也随之展现在凌风澈面前。

果不其然，里面雕梁画栋，亭台楼阁，山石花草，美不胜收，各处景致看得出来皆是出自园林高手的设计，只不过这些景色在凌风澈面前就像是走在路边看到的一块块石头一般平淡无奇，在他心里真正重要的是进去之后他便离他想要知道的秘密越来越近，心里反倒因此而有些波澜起来了。

大门甫一打开，二人只见一名双髻小童就站在门内，见他们来了，露出十分得体有礼的微笑，拱手行礼道：“青月拜见二位大人，我家主人已在内室等候多时，请二位大人随小子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