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适诧异地睁大了眼睛:“这就死了?攻击手段都还没看清楚呢,这是怎么回事?”
陆衣泉关掉视频:“根据预言书的说法,高阶鬼魂杀人是不需要具体的工具手段的,它们的杀人手法是一种规律,只要符合规律,你就是必死的。”
钟适古怪地瞪着他:“那这条狗符合什么规律?它做错了什么,它就是叫了一声而已。”
“和做没做错没关系,它符合了规律就得死。”池姜拿起笔,在纸上勾画,“鬼魂类异形在六大异形中是最特殊的一类,有着越阶杀人的实力,只要等级低于鬼魂本身,死亡率百分百。只有实力高于它,才能够抵挡住来自规律的攻击。”
陆衣泉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有时真会怀疑你偷看过预言书的内容,你对鬼魂类异形很熟悉,剖析得一点也不错。”
池姜心想,你要是在末日里被这鬼玩意儿折磨了十年,你会比我更熟悉。
她在纸上画出步骤图:“狗从碰见鬼,到被鬼杀死,一共经历了四个步骤。”
钟适很茫然:“三个步骤?哪三个?它不就是叫了一声吗?”
池姜:“不,第一步是‘闻见’。狗的嗅觉比人类灵敏1200倍,在它进入鹤岛之前,它就已经闻见了鬼的气味,但这个时候的狗没有死,说明‘闻见’不是触发规律的条件。”
陆衣泉用赞赏又惊叹的目光看着她:“没错,你的分析和我们专家的分析一模一样,不过这是他们一群人讨论了两个小时才得到的结论,你非常敏锐。”最后一句,他的语气意味深长。
池姜当做没听见,在纸上列出了步骤二:“第二步,它‘看见’了鬼。”
“是的。”陆衣泉接上分析,“但从狗看见鬼,到狗死去,其中时间大概有五秒的空白。所以,‘看见’也不是鬼杀人的条件。”
钟适恍然大悟:“懂了懂了,第三个步骤就是‘听见’对吧?所以规律就是声音,不能让鬼听见自己的声音,否则就会死。”
池姜瞥他一眼:“你的思维太简单了,你想想,在声音被听见之前,还有一个什么步骤?”
钟适愣了两秒,旁边的陆衣泉补充道:“是‘发声’。只有发出来的声音,才可以被听到。”
池姜点头,至此,仅凭她一人,就已经将这只鬼的规律解析得七七八八,毫不费力得到了军方所谓的“宝贵结论”。
池姜的解析之眼不动声色地运转,将所得的资料整合,分析,再将结论递到她脑海里:“但是音速非常快,所以才使‘发出’和‘听到’两个动作在同一时间完成,如果没有进一步的资料,很难判断出这只鬼到底是你发出声音就会被杀,还是它听到你所发出的声音才会被杀。”
钟适傻眼:“靠,还有这门道。那这鬼不是很难对付?我们还能救出鹤岛里的人吗?”
池姜淡淡道:“这鬼不难对付,它的规律很明显,但鹤岛内肯定不止这一只鬼。至少那只将整个鹤岛变为黑白的鬼,它的实力比杀狗鬼还要强。”
钟适呐呐自言自语:“原来将整个鹤岛弄成黑白两色的,也是一只鬼。”
钟适的心拔凉拔凉,他这才意识到现在的鹤岛到底有多危险。不知数量、不知等级、不知规律的鬼魂们在鹤岛内部游荡,危险程度比灭世种降临的雾城也低不了多少。
思及此,他不由无比沮丧:“那这不就说,蒋医生和赵飞絮他们活下来的希望已经很渺茫了吗。”
“大楼内还有活人,这是肯定的。所谓的异形存在就是为了狩猎人类,如果鹤岛的人已经死完了,这些鬼早就走了。之所以还在鹤岛内徘徊,就是在追杀幸存者,你不用如此悲观。”
池姜看向陆衣泉:“你们的资料不会只有这些吧?”
陆衣泉沉默片刻:“当然不……在鹤岛内部的鬼,根据我们的推测,数量大于等于三。”
“除了这只声音鬼,剩下的鬼我们所得到的资料很少。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如何在保住性命的情况下进入鹤岛的办法——我们之前派遣进去的人都死了,用了这个办法,我们才成功送进去一只狗。”
池姜没有第一时间接话。
她低头思索片刻,抬首,目光带着审视:“你们这样尽心尽力地提供线索,应该不止是为了帮助我们吧。还有什么条件,说出来吧。”
陆衣泉咳嗽两声:“之前鹤岛出事,我们派出了一支特遣队,他们中有人还活着,如果方便的话,希望你能将他们也一并带出来。”
带一个人也是带,带一群人也是带,反正结局也就两个,要么她解决鬼,要么鬼解决她。
池姜:“行,我会尽力。”
陆衣泉松了口气:“谢谢。”
陆衣泉声称能将人安全送入鬼蜮中的东西是一件设备,但调动那台设备需要时间。池姜抓紧这三个小时的空白,争分夺秒地睡了一觉。
她休息的地方是市政厅高楼一处茶水间,三个小时过去,池姜准时睁开了眼。她总是能对自己的休息时间把握得很精准。
夜色降临在时日无多的星都,像一片柔和的幕布掩盖了紧迫与残酷。乌云遮盖了长着眼睛的月亮,导致光线昏沉得厉害,而星子明亮。
池姜躺在沙发上看了会儿星星,心中凭空生出一丝虚无感。
自从重生以来,她一直在为了变强和活命而奔波,像现在这样能安静休息的时刻非常少,加上本性冷硬,也比较少时间伤春悲秋。
她放纵自己的思维漫游,闭上眼,仿佛浸入了无边无际的栀子花海。
温柔迷人的香气在幻想的世界里将她包围。
何时才能与你再相见呢?
池姜倏然睁眼。
一道格外强横的气势出现在了茶水间外面,打破了原本宁静的气氛,使空气都变得紧张起来。
这人……很强!气势直逼二阶巅峰!在这末日前期,是足以在整个天汉横着走的实力。
来人是敌是友尚不分明,池姜像只豹子从沙发上翻身跃起,握住了随身长弓。
“阁下何不出来见上一面?”她一边出声诱敌,一边不动声色移动着脚步,朝着气息来源的方向走去。
对方察觉了她的靠近,但并未离去,也并未攻击,如果是异形早就打起来了。
可以确定的是对方至少站在人类一方,这让池姜心下松了口气。
转过拐角,撞入眼帘的是一道熟悉的身影。
“钟适?”池姜试探着问道。
站在窗前的人影转过身来,是钟适,却又不是钟适——这个说法可能有些别扭,直白点来说,这个人的身体依旧是钟适的身体,但住在这个身体里面的人,早就不是那个有点傻却又一腔热血的傻瓜青年了。
池姜搭弓上弦,瞄准了他,神色严肃:“你把钟适弄去哪儿了?”
灵蕴二阶巅峰,她可能打不过,但至少气势上不能输。这是池姜的经验之道,你得摆足了不好惹的架势,让对方知道,即便实力悬殊,你也能从他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小娃娃,你不必对吾如此有敌意,吾乃钟适先祖,断然不会害他。”
接着,在池姜警惕的目光中,对面的“钟适”身体一震,一股红色的魂烟从他的七窍中飘出,在他的身后汇聚成一道阿拉丁灯神似的魁梧人影。
“吾乃钟氏第九代传人,钟九首。”魁梧人影道,脱离了钟适的身体,他原本的声音粗哑厚重,开口说话就像天边炸开了一道道闷雷。
这下池姜是真的震惊了,她没想到钟适居然是钟九首的传人。这是个天汉民间传说中负责镇压妖邪的神官,流传甚广,家喻户晓,甚至连过年的年画上都是他。
池姜眨了眨眼,反应过来:“……好吧,现在的问题是,你为什么会出现在你这烂泥扶不上墙的后代身上?”
闷雷又开始轰隆隆地响:“吾辈虽然身体消逝,然灵魂并未消亡,冥冥之中感受到了血脉的召唤,吾即应召而来。”
钟九首是个千年前穿越过来的老古董,说话不清不楚,幸好池姜在末日纵横多年,见多识广,稍加思索便想明白了原因。
钟适应该也是个天武者,但他的天赋既不是战斗系也不是治愈系,而是通过血脉召唤,将自己神通广大的老祖宗请到了身上。
嗯……天武者觉醒的天赋多种多样,放在那些稀奇古怪的能力中,“请神”都算不上多么另类了。
池姜收起了弓:“这么说,钟适之所以能够离开鹤岛,也是您在暗中帮助他?”
众多天武者都被困在了鹤岛,但只有钟适成功逃离,池姜之前还怀疑过他,但钟九首一出现,便显得顺理成章了起来。
钟九首一脸严肃,毛茸茸的胡子动了几下,闷声道:“吾此次现身正是为此事,鹤岛凶地,其中的鬼魂,实为罕见之凶残,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不要轻易涉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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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猛鬼楼栋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