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闪烁,灯影映照着纤细的人影,俊美的侧脸在忽明忽灭的灯火下勾勒出了迷人的轮廓。室内的熏香淡淡,袅袅青烟缓缓飘起,整个房间有笼罩在氤氲的香味中。
“是不是很奇怪我怎么知道你有事情没有讲?”花蓉钰的声音淡淡传来,清冷的声音不疾不徐,侧脸甚至还能看得嘴角的一丝浅淡的笑意,可是冬梅却莫名地感受了一股巨大的压迫感。
“因为并非特别重要的事情,属下只是犹豫要不要汇报,并非有隐瞒之意。”冬梅吞咽了口口水,垂下目光,艰难地开口道。她和花蓉钰相识时间不短,又经过患难,可以说,她和花蓉钰虽说是主仆名分,但是她和花蓉钰的感情比花蓉钰和红玉更要好。
或许是因为看到红玉会联想到惨遭杀害的家人,所以花蓉钰对红玉的态度反而不如在她面前的时候随意和自然。毕竟,那样的血海深仇有几个人能忘怀?
很多时候,冬梅觉得她和花蓉钰很亲密,她甚至会打趣花蓉钰,和她嬉闹。然而,即使如此,某些时候,她觉得她还是不了解她。就好像对花紫媛的绝情上,明明她能感觉到花蓉钰并非看上去那样淡漠冰冷,她却用了决绝的方法。
“你虽然说是我的下属,但是心性单纯,又嫉恶如仇,这些年你陪着我出生入死,还为了挡了一剑,那时候起,我早就当你是一家人了。”花蓉钰并没有接口冬梅的话,而是走到冬梅的身前,微凉的眸光落到冬梅的身上。
“我当你是家人,所以,才将家仇的事情全部告诉你。”花蓉钰说道这里,她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可是,正因为当你是家人,我就更不能容许背叛和期满,你懂吗?”
“冬梅知道小姐的心意,小姐放心,冬梅无论如何都不会做出让小姐伤心的事情。小姐不嫌弃我是孤儿,还给我赐姓袁,冬梅怎么会不懂小姐?冬梅是袁家的人,一辈子都不会做对不起袁家是事情。”冬梅突然有些后悔,她怎么回事呢?刚刚居然有瞬间不想将奚芷凝的消息告诉花蓉钰。
是,因为花紫媛吗?冬梅心中暗暗懊恼自己。
“好。我信你今日所言。”花蓉钰的气息一收,冬梅顿时感觉身上的压迫感少了,她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你说吧,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说?”花蓉钰又恢复了往日眉梢尖含笑的样子,随意中又多了几分洒脱。
“小姐,你吓死冬梅了。”冬梅见花蓉钰恢复了往日她熟悉的样子,拍拍心口,她总算敢抬起头来瞧花蓉钰了。“不过,小姐,冬梅真的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我有事情没有说?”冬梅吐了吐舌头,笑嘻嘻地问道。
看冬梅一脸好奇的蠢样,花蓉钰本来有些抑郁的心情恢复了不少。今晚的宴会因为出现奚芷凝这个例外,让她本来的布置出了些许偏差,虽说最后她拿到了一个楚莲寒的诺言和如愿地接近了孔裟云,然而,最后奚芷凝离开的那个孤寂又倔强的背影,却让她心底有种奇异的错觉。
瞧见她离开的背影,她有瞬间仿佛在她的身上瞧见了几分自己的影子,又有种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的感觉。很难具体去形容这样的感觉。
想到这里,花蓉钰突然想起了什么,只见她的眉梢皱起来,指尖一翻,她从她的鬓发上取出一根银针。
“小姐?你……你头发上,怎么会有这个?”冬梅惊讶地张大了嘴,差点惊呼出声。
银色的针尖在花蓉钰的手指尖出现已经让冬梅吃惊了,更让她想不到的是银色的针在烛火下竟然泛起幽幽的黑光。“这银针,有毒?!”
花蓉钰瞧着手中的银针,也怔了。她之前因为思考今晚的行动有无疏漏,以至于她险些忘了射入她鬓发处的银针。若不是刚才她突然想到奚芷凝离开时候的背影,她都几乎忘了最后离开前奚芷凝给她的“礼物。”
“想不到还有毒……”花蓉钰指尖握着银针,灿若星辰的黑眸里是幽深的深邃。
“小姐,你小心啊,这有毒,你快扔了!这毒会不会伤到你?”冬梅看到花蓉钰握着银针的白皙指尖开始泛起黑光,她就恨不得冲过去一把夺过花蓉钰手中的银针。
这可是毒针啊,小姐本来就中毒了,她再中了其他的毒,那可怎么好?
“没事。”花蓉钰摇摇头,并未如冬梅所愿的将毒针扔到一边,反而是脸上多了一丝奇怪的表情。
冬梅的好奇更重了。她诧异地望着花蓉钰,因为她第一次在花蓉钰的眼眸深处看到了一丝迷惑和温柔。温柔?冬梅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待她想再探究的时候,花蓉钰的眼底除了一片漆黑,她再也瞧不出任何。
“这是解药。很少的一部分的解药。”花蓉钰的话让冬梅整个人都怔住了。
“这,这个是解药?”冬梅指着花蓉钰手指尖的银针,完全被弄糊涂了。
“你看,这泛着黑气的血脉经过我手腕的时候,我手腕上的这一圈红色的毒,是不是变淡了?”花蓉钰将手腕伸出,递到冬梅的眼底。
“真的是这样。为什么啊,这明明是毒啊……怎么又是解药了?”冬梅迷惑地嘟囔。
“以毒攻毒。”花蓉钰收回手,她发现银针上的黑色变淡,最后完全消失了,银针恢复了一贯的银白色。而此刻,她的手腕处本来眼看要缠绕着完成一圈的毒,竟然缓慢地退了下去,只余下了半圈。
“等等,小姐,你手腕上的这个毒,就是那个奚芷凝下的吗?那这个银针,也是她的杰作?”冬梅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之前花蓉钰之所以让她调查,不就是要查出下毒人吗?
她竟然因为好奇,差点忘了正事。现在回想起种种情况,这个下毒的人,不是奚芷凝还能是谁?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花蓉钰取出一张娟帕,将银针包裹起来。
花蓉钰虽未正面回答冬梅的话,可是以冬梅和她的熟悉,怎么还能不明白下毒的人肯定就是那个奚芷凝了。冬梅正想开口说奚芷凝的事情,她眼尖的瞧见了花蓉钰取楚的娟帕下角的绣着一朵清冷的桃花。
她记得小姐喜欢素雅,她是娟帕都是清一色的白色,这个绣花的娟帕又是哪里来的?冬梅有种感觉,在她不在的这短短的几天里,一定发生了她所不知道的事情。
“说吧,你还没有告诉我的事情。”花蓉钰将娟帕收入衣袖中,抬起头来看到冬梅好奇的目光,心中一凛。她是不是对奚芷凝的关注过多了?花蓉钰幽深的眸子在烛火下闪烁,像是陷入了某种自我的思绪之中。
“小姐,我回来花府的时候,看到了奚芷凝。”冬梅从思绪中恢复到现实中,她现在倒是不再多想了,若是下毒之人的奚芷凝,那小姐关注她的动向则再寻常不过了。
“发生了什么吗?”花蓉钰的心莫名一动,她抬起头来望着冬梅。
“我瞧见奚芷凝没有轿子接她回府。然后,她就在众目睽睽下一个人朝着城里的方向走了。”冬梅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心底其实也对这个女子很佩服。那样的苛责,鄙视,同情的目光下她竟然可以坦坦荡荡地离开,而且走的干脆果敢,毫不折损她的骄傲。
“然后呢?”花蓉钰清澈若水的眸光里闪过一丝笑意,她似乎也能猜到当时的奚芷凝的情况。是不是也如同她离开百花园的时候,挺直了背脊,带着她特有的傲气。
“然后,我当时犹豫了下要不要跟上去。后来想到小姐让我调查的人就是她,我就决定先跟着她看看。对了,如果不是她离开花府的时候递上名帖,正好我听到管事的说她是奚芷凝,我还真不能把她和调查的人联系在一起。”冬梅想了想,说道。
“何处此言?”花蓉钰扬扬眉梢,问道。
“依据调查她是别院里呆了一年的时间,我见过一些别院的女子,眉目之间都多少流露出几分戾气或者是胆怯。可是,我瞧见这个奚芷凝,眼眸清澈明亮,即使穿着朴素,可是自有一种……嗯,怎么说呢?”冬梅搜肠刮肚想要想出形容的词语,“对了,我觉得她有些像小姐……”
冬梅皱着眉头说道,说完她抬头瞧见花蓉钰阴沉的面孔,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她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房间里熏香的味道淡淡,月儿悄悄躲进了云层之中,房间里安静地仿佛带着窒息的错觉。窗外树影朦胧,窗内烛火摇曳,房间里的人儿像是陷入了长久的静默之中。
挑灯映帘香如许?繁花微光夜色迷。
天涯路长有几里?轻帏翠幕留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