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想不到的事 第11章 突然

大伯标瑞的大女儿月玉书读不好，只读到初中，没再继续读了。但获得煤炭公司职工子女的优先待遇，得到领导批准，做了零时工。

月玉十九岁，就和标瑞单位的陈天景师傅儿子唐生结婚了。

女婿陈唐生没有固定工作，开始只是做点木材生意，收入还不错。但好景不长，因为国家对木材管理很严，唐生是偷偷做私营木料生意，去年初，唐生就被抓，罚了款。

月玉在煤炭公司干点临时工，每月几十元收入。两年轻人因经济问题常闹矛盾。唐生挣不到钱，就想碰碰运气，通过赌博挣钱，月玉当然是阻止他的。可是唐生去说：“我找到了技巧，学会了方法，试一试吧！

结果，是赌输了。他不甘心，继续赌，终于是陷进去了，越赌越输。开始是借赌债不能还，后来发展到去偷盗，被人抓了。月玉很生气，结婚不到一年，月玉提出离婚，从此唐生和月玉就分开了。

月玉要独自创出一条路，想尽办法挣钱。

去年夏天，月玉当了会头，召集二十多人的会（就是搞私人集资，若出问题是不受法律保护的），到了年底，有几个人的会钱没按时缴来，有两个还来个失踪，跑了。因此，从十月份开始，月玉每月的会钱就收不齐。只好自己先垫着，然后也去向朋友借钱来堵窟窿。

到了过年的时候，月玉这个会头共欠会员的钱就有一万多，大家都来向月玉要钱。月玉拿不出，会就这样倒了。

参加做会的人想要到法院起诉月玉，可因为做会算是非法集资，大家也没法去法院告。会员们只好直接找月玉，月玉天天被闹得没法在家住，就俏俏地躲到绿岛去了。

当标富到了大哥标瑞家，还没谈到借钱的事，却先听到大哥说，大儿女黄月玉因为做会失败，欠了人家很多钱，女儿和女婿因此离婚了。

这也难怪，我逃到青云山，也有好几年了，我并不知大哥标瑞家的变故。

本来大哥在煤炭公司，经济条件算比较好。没想到现在这样子，标富也就不好再提借钱的事，悻悻地离开了。

郑斌知道后，以借钱给我的名义，帮助我还了所欠的罚款。

虽然郑斌帮我交了罚款，但是我和标富一时还是没有收入，我看着全家五张嘴要吃饭，怎么办？

这是一九九四年。

我们夫妇经过朋友介绍，上江镇有个电镀厂，工作不太辛苦，工作时间固定八小时，不用加班，工资有二百元，就是工厂有硫酸，味道重点，但干习惯了就好。

我和标富都能进去干活，两人工资加起来四百元，收入不错。因为离村庄远点，但厂长同意在厂里住，宿舍不用租金。

于是夫妻俩带着三个孩子进了电镀厂，厂长还不错，给了他们二十平方的大房间，就是用木板和铁皮围成的，有点漏风，没有隔音，夫妻俩若在房里咿咿呀呀作响，也保不了房外面的人会听到。

厕所有公共的，是在房间外面用帆布临时搭的，棚内可以洗澡，但保不住突然刮点大风，掀起帆布，赤条条的露了馅。

电镀厂到处是硫酸，人的皮肤一旦碰上一点硫酸，就会被它烧坏变色！工人们习惯整天穿着防护衣服，戴着防护帽上班。

娇娇上小学一年级，放学回来，肚子饿了，就带着弟妹们去找爸妈玩，刚到车间门口，美美就大声喊“妈妈！妈妈！姐姐放学啦！ ”

电镀车间虽然比别的车间机器声小一些，我正在聚精会神观察镀件，电镀槽里咕噜咕噜的电镀声还是有点吵，没能听到孩子们的喊声。

一会儿，我按停了电钮，机器声小下来，完成了一道工序，正准备去拿铁钩，做第二道工序。忽然听到美美的喊声，转身看到自己三个孩子齐刷刷的站在车间门口，可孩子身旁就是几十桶硫酸摆在哪儿，希希一只手还搭在一个硫酸桶上！

我一看，差点都慌了手脚，立刻喊道：“希希！手不能放那里！娇娇快把弟弟带出去！”

娇娇听到后，赶忙拉着弟弟的手，离开了硫酸桶。

我边说边冲出来，到了孩子们身边。指了指那些硫酸桶。

“这是硫酸，你们如果碰到一点硫酸，就会烧坏手和脸啦！”接着说：

“娇娇，快带希希和美美回家！ ”

除了电镀车间里有硫酸，那厂区的露天场地上几乎到处可见硫酸桶，宿舍周围也堆放着不少空桶。

标富和我告诉孩子们，不要到车间玩，也不要去碰那些硫酸桶。

美美、红红没去上幼儿园，可都老老实实听爸妈的话，不敢去碰硫酸桶，更不敢去电镀车间找爸妈。当娇娇一放学，第一个就问弟妹：“今天你们有去找爸妈吗？ ”

“没有。我们也没去桶那边玩。 ”

电镀厂的生产量下降，厂里不需要太多工人，标富和几个人没有较高的技术，就成了工厂减员的对象。

没有了工作怎么办？

标富去想到，老乡郑平在做石材生意，他是我老家郑阪村的老乡。他想去问问，郑平的石材厂是否需要人手。

“郑平，你需要人手吗？”标富找到了郑平，并问道。

“啊呀！我正缺人手。标富，你来吧！”

因为，郑平和标富原来就有在一起做木材生意，他们合作的不错，也算是好朋友，标富为人老实，做事又能干。郑平自然容得下标富的。

我这边，因为自己会做衣服，也就想着回娘家郑阪村做衣服。

郑平的新婚妻子喜梅是梅岭人，她读完初中后，十九岁就结婚了。喜梅看到我衣服做得很好，想跟我学做衣服，先帮我打下手。实际上喜梅就是当我的学徒啦。

我觉得在村里做衣服没有生意，就带着喜梅，还有和喜梅同村的芳美一同到镇里租了一间店，开始帮人做衣服。

实际上，做衣服挣钱也不是那么容易，因为不知有多少人能有钱来做新衣服呢？

天道无常，人算难测，福祸相依，祸福难料。

半年后，我和大家感到等靠做衣服很难有生意。觉得做衣服不如卖衣服更挣钱。于是，我和喜梅两人凑了几千圆就到县城里租个门面开起服装店来。

在县城里，我还认识了旅游学校大专毕业生林爱妹，因为比我和喜梅矮一点，大家就叫她“小小妹”。她也投资加入了衣服店的生意。

小小妹高中毕业后，上了旅游大专。毕业后到旅游公司工作。不久就和当旅游公司经理的陈东方结了婚。婚后，陈东方和她生活的很和谐，一年后生了男孩叫陈文斌。但是小小妹生性好强，他俩老是意见不一，常常吵架。

陈东方常常外出甚至是出国，他的工作主要是接受领导的安排，调查旅游路线，规划旅游方案。往往一出去就是十天半个月的。

不到一年，小小妹发现：当出差很久的男人，回来后，夫妻在一起居然没有什么感觉，明显男人是在应付她。

小小妹就怀疑他，还找人跟踪他。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她终于发现他有了情人！

但是，只是被人照了一些照片，照片可以看到陈东方和那女人晚上一并出入宾馆。却没能抓奸在床，陈东方尽力争辩和百般抵赖。

不管怎么说，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夫妻间已没有了相互信任，感情至此受严重打击。

结婚后的第三年他们便离了婚。两岁的男孩就判给了小小妹，但她也不想在工资不高的旅游公司干了。所以，现在她就和我在一起做生意了。

郑斌做生意发了点财，常常帮我。自打我开起了服装店后，陈斌常常来光顾，还帮我们进了不少货。

有一天，郑斌到我的衣服店，送给我一匹花布，说是给我做一套衣服过年穿。

但是，过了半年，郑斌去了广州做生意，也就再没有和我联系了。一年下来，我们四姐妹买衣服也挣不到钱，只好放弃，关了店。

我回来和标富及郑平一同卖石材。

芳美到县城医院去做护工。喜梅生孩子在家。

我常常出去联系业务，标富和郑平也天天往外跑，也联系了不少订单，还搞到大企业的一个大单。

其实，从采石、加工、联系业务、销售，也形成的一条熟悉的生意路子。我觉得男人去做就行了，女人还是去做女人的事。

可能男人们经营本领不够高，石板生意也是不太好做，但有盖房子搞建设的地方，毕竟那石板总是有人买的，利润虽薄点，总还能混口饭吃。可是大的单子总是先出货后收款，不能及时收到回款。尤其是不少国营企业的订单，老是上年的款今年都没有收回来。

因此欠了不少上家（石场）的原板材的钱，标富想，再干它一年，等应收款讨回来，总能还得了上家的欠款，所以继续坚持卖石材。

我想自己另找出路，想做些有技术有产品的生意，一个月过去，但也没能定下来做什么。到底做什么好呢？

有人说，南国很缺劳力，很多人去，都挣了很多钱回来盖房子。我知道了，虽然也动过心，一开始我也很害怕到人地生疏的地方去，但是想到以前做的事情，东跑西跑得，在国内总是很难挣钱。

后来，经过再三考虑，我终于下了决心想去国外拼一拼。

于是，我花了三万元，让小杨帮我申请了去星州旅游的手续。

这是一九九九年。我把孩子们交给标富去管，还交代喜梅照看好刚上一年级的希希。这时，娇娇已在镇中学上高中，很快就要上大学了。

小杨告诉我，到了星州，会有人来接我，也有地方住，还会安排打工，按旅游期限至少六个月，到时就可以打半年工。如果运气好，在华人圈里还可以多呆一两年，挣更多的钱。

于是，我在十二月十五日参加了南国旅游团，到了星州，一下飞机，果然有个沙江的女人叫香珠的来接我，我一看是老家的，又是讲榕州话，基本听得懂，就觉得很亲切。

到了香珠住的地方，已经有几个人住在那，他们都是榕州邻县的，都会听和讲榕州话，他们是更早一些时候来打工的，我觉得很欣慰。

香珠住的地方，是一个由两个卧室和一个小房间组成，那小房间是由卫生间和厨房构成的，总面积约有二十五平方米。星州的天气比较湿热，我们在地板上铺了一大块厚厚塑料地板布。因为夜里还是会凉一些，所以大家要各自铺上自己的草席和被单。这里气温一般较高，是不用厚厚的棉被的，所以是盖被单，本地人多是用毛毯的。

第一间卧室打了地铺，已经睡了六个女人，另一间也是地铺，原来住了五个女的，还可以再睡一个，正好让我补上一个铺位。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介绍到一家会讲华语的老板饭店去洗碗。

实际上，我刚来，没有工卡，只能偷偷躲到厨房里面工作，厨房外的饭厅工作是由有工卡的老员工应对。

老板答应我，干一天不超过十二小时，可以给我一百元新币。

我主要是做洗碗工作，我从早干到中午，就躲在厨房边上吃了便饭，刚吃完饭，就又开始洗碗，直到晚上九点才结束工作。

晚上，我回到房间，香珠拿了我带来的旅游合同一看，告诉我：“你这合同里面标的期限是十二月三十一 日。 ”

“是啥意思？ ”我感到不解。

香珠又仔细地看了看说：“没错，你十二月三十一前就要回去！ ”

“啥？才呆半个月就要回国？！ ”

“是啊 ”香珠认真的说。

“小杨告诉我，是六个月吗？！ ”我很惊讶。

“小杨给你的是普通的星州十五日的跟团游项目。 ”

“……”

我的心快要跳出来了！一下子感到头晕目眩，突然我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要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