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聚在这里做什么?没听见警报?”
一声黑红色皮毛甲胄的中年男人从几人身后的阴影中走出来,悄无声息地忽然出现,就像夺人性命于黑暗中的幽灵。
那一队原本还威风凛凛一只只像昂扬的老鹰似的巡逻兵立马蔫下来,单手撑地蹲下/身,鹌鹑似的乖巧问好道:“船长。”
“怎么回事?”斯威从领头手里拿过那把差点砸在江蓓肩上的枪,“你们这样大喊大叫,又因为什么?”
领头刚把枪双手奉上,转头又被船长问了这么一句话,简直就是双喜临门,是即将攀上船长大富大贵的迹象。
他急忙回答,说这两个刚从您的船长室里出来的beta冲撞了巡逻队,我这刚准备教训。
他正为自己不久前的表现暗暗得意,却听见毫无预兆的一声枪响,然后是血脉断裂的声音,然后血落了满地,像花似的溅开,竟然别有一番美感。
伸手摸了一把,视野里出现一只和“眼睛”靠得很近的手,往下一抹,沾满了血。
是他自己的血。他快要死,血越流越多。
“口无遮拦。”斯威把枪扔在一边颇为嫌弃地把对着自己的那张死人脸用脚挪开。
“梁升。曹绛。”他转头对着其他两人,用一种似笑非笑的奇怪眼神一直望着江蓓,“梁升,你俩怎么还不回去?”
江蓓这会儿胆大包天,竟然朝阎王面相的斯威嘀咕了几句。
“你说什么?”
江蓓“老老实实”摇头,甚至还来了句,“什么都没说。”
甚至还用那种“哎哟我的天呐你竟然幻听了”的奇怪眼神看着他。
云青感觉这江蓓忽然变得好想死,竟有胆子与这斯威周旋。
更奇怪的是,斯威居然没说什么,拍了拍巡逻队新换上来的领头的肩膀,再看了两人一眼,就这么若无声息地走了。
“斯威他认识我们吗?”
云青走在回房的路上忽然这么问。
“不认识吧?”江蓓拿出古旧的黄铜钥匙,捣鼓着打开了门。
“那他为什么一直帮你。”云青想不明白。
“帮我?”江蓓哼笑一声,“他哪里有在帮我了?”
她打开灯让开门把云青推/进去,“赶紧进去暖暖,这走廊可冷。”
雄威号杂役双人间居然与勇气号单人间一样大,逼仄的空间好险地放下一张上下高低床,还有个木桌子,没自带卫生间,居住环境算不上好。
云青借着电灯光打量室内环境,稀里糊涂地就被江蓓转移了话题。
“太小了。”江蓓挤着进来,噌噌爬上上铺,“你身体不好,你睡下面,我睡上面。”
云青走到门口把门锁上,反复确认了好几次,才放下心坐到床上歇了口气。
江蓓正在整理被子,一人两床,晚上冷得叠着盖,江蓓给她扔了床下来。
“我体热,你多盖点。”
云青确实晚上容易浑身发冷照亮,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蓓姐。”云青认真地仰头望向上铺的江蓓,“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啊?”
她加了一句强调,“回勇气号。”
“这个.......”江蓓装出思考的样子,“我一会儿出去看看情况,要是甲板上没人了,咱俩就去试试,回去的路我们也找不到,只能趁机从甲板走。”
“那你先休息,是不是生病了?一会儿我给你去找点药吃吃?你看你这脸色难看的。”
江蓓像个老妈子叨叨叨,一边叨叨一边翻身下床。
云青确实像她说的那样,浑身难受只想要好好睡一觉,肚子的胀疼到现在依旧没有任何好转,连着脑袋也疼得厉害。
“那我休息一会儿。”她钻进被子里,“对了,真正的曹绛和梁升.........”
“我知道去打听,不过很大可能已经死了。”江蓓无奈地耸耸肩。
现今这乱世本就生死无常,谁也不能保证下一个死的不会是自己。
云青拉着被子盖过脑袋,一闭上眼又是父亲母亲慈爱的笑脸。
可惜他们的慈爱并不是对着自己的,他们的慈爱在新王的暴权下看起来又是那么可笑,如同乌托邦无法实现的美妙幻想,只能画成美丽的色彩画挂在墙上供人欣赏。
云青闭上眼便沉沉睡去,不再对四周环境抱以警惕,以前的她不是这样的。
大概过了十多个小时,她才又昏沉沉地醒过来。
脑袋又闷又重,窗帘坏了没修,亮堂的天空将阳光派来驱散阴暗,云青缓了好久才勉强适应房间里热情的暖阳。
小房间里唯一的木桌上放了一些水果,不是太新鲜,却也算是海上航行时作为杂役能拿到的最好的那一类了。
江蓓没在屋子里,水果应该是她拿来的,为什么来了又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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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江蓓正在雄威号船长室里,坐在船长专用的椅子里,晃悠晃悠地和一旁的斯威说话。
“你知道我这次帮你做这事有多麻烦吗?”她脸上的表情完全不像面对云青时那样温柔,满是冷漠和厌恶。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她转了圈椅子,“但你得记住,不能伤害云青。”
斯威被她气得满脸青白。
“你,你,你。”一向威风的斯威此刻狼狈得像一只丧家之犬,“我可是你父亲!”
“呵。”江蓓又转了圈椅子,“毫无用处的父亲。”
“帮了你这一次,答应我的事情。”江蓓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把件,“要是没办成,想你知道下场。”
斯威被她气得一拂袖转身离开自己的船长室,刚走到问外,又被里面的人叫住,“对了。”
他铁青着脸扭头看着她,“一会儿给我拿两盒感冒药退烧药来,不要太好的,一般质量就行。”
斯威还以为她能憋出什么好屁,差点被这句话气得两眼一黑倒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