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途 第26章 第二十五章 催发

撤去为谈话而特设的时之间，封闭的幽深黑暗逐渐淡去，光从四面八方亮了起来。

适应了黑暗的双眼接受不了光线刺激，谢南星下意识地闭眼，再睁开却发现人已回到现实之中。

她还在白夜那大平层居所里，不同的是，身边多了阿尔温与尤利卡，只是他们俩都大张着嘴，表情激动却又静止不动是怎么回事？

对了，白夜呢？

环视一圈，没看到人。

“你刚才的元素爆发稍稍影响到了位于观测枢的模拟器，我让他去修理了。想要在短时间内达到最大化的训练，精神空间是必须的。”伴随着米兰达的解释，静止的时间流速恢复，呆立的阿尔温和尤利卡也动了起来。

“南星！”阿尔温一个箭步抢上前，探出的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

“我没事，伤口已经用尤利卡传授的治疗术治好了。”谢南星神色自若的答复，绝口不提白夜告知的真相。

虽说阿尔温的自以为是的“好”给她的成长造成了不少阴影，但他是真心想要帮她从必死的命运中解脱出来，亦是这世上少数真心关心她的人，实在是无法恨他。

“不错嘛，这么快就能在现实中适应，有不少候补生明明已经掌握了传承，却受心理因素的印象，只能在精神空间施展。”尤利卡一边称赞一边仔细观察，确认谢南星的情绪稳定，不是说客套话，这才放下心来。

刚才的元素爆发动静那么大，一度以为小姑娘情绪会崩溃，都已经做好安抚的准备了，想不到她居然自己调节过来了。

“能再教我几个祈祷术吗？”想通之后，谢南星不再抵触，像祷告术这么便利的东西，不赶紧学个十个八个防身。

“贪心不足蛇吞象，你前面两个都没理解透彻就想学新的。”尤利卡双手环胸，提到本职，他的气势不输一旁充满神秘的米兰达。

生命之环是阿熙德最著名赐福之一，既是对亡灵的特攻，也是唤醒生命的奇迹。许多生命之境的同袍只是错误的将它理解为最简单的基础神术，却不知生命之环的威力与效用是取决于施术者本身。

调和之息也是同理，不仅仅是疗伤，还能祛除诸多负面状态。侍神者的神恩越强，所发挥的效果也越好。

“获得生命之母的承认，你现在应该具备圣迹了，尝试召唤看看。”

圣迹？就是那个被尤利卡简称为技能树的圆环吗？

左右瞥了一眼，阿尔温和米兰达对此都没有任何反应，谢南星反而扭捏起来。

当着这么多人……好尴尬。

“不用在意我们哦。”感知到她的想法米兰达提醒，“轨道又加速了，距离重叠之时不远了，能学一点是一点。去到那边，可不会有人如此不求回报又用心的传授，也没有机会像现在这样悠哉悠哉的学习。”

[你还看到什么了？]闻言阿尔温忙用安托雷语追问。

伸手在唇上比了个噤声的姿势，米兰达以秘音传声回复。

[身为预言者，你应该知道未来是不可以随意宣之于口的。命途并非一成不变，只要足够强，就能扭转原有的轨迹。说出来了，也等于用言灵将可变的‘果’转化为不可变的‘因’。]

看着原先性格死气沉沉的谢南星眼里亮起了求知的光，阿尔温满心顾虑。

这转变的是不是有些……

[就目前而言，利大于弊。这样的性格，才能适应接下来遇到的诸多磨难。]

米兰达的话音刚落，去观测枢修复模拟器的白夜臭着一张脸回来了。

元素爆发的震荡波虽然波及到了精神空间的模拟器，但好在损坏并不严重，真正让白夜脸臭的原因，是观测枢报告轨道重叠的速度又提升了。

别说一个月，搞不好一周之内两个世界就会完成重叠。

一想到还如雏鸟般懵懂无知的谢南星，他心里的火就蹭蹭蹭直冒。

“怎么，坏啦？”看白夜满脸的不高兴，尤利卡第一反应想到的是模拟器坏得很彻底，需要大修。

“轨道又提速了。”

这是信号，来自世界树的召唤又增强了。

尤利卡面色一凛。

[现在怎么办？她的祈祷术只学了起始的两个赐福。别说战技了，传承都还是苏醒阶段，只是看着起点高，真过去了，有可能立刻被盯上。

虽不像二位有超强的预知，但我在陆离身上感应到了战神的神威。他突然发癫跑去导师的住所夜袭，并非只是自称的想保住候补生第一那么简单。]

[你怎么不早说！]阿尔温懊恼的责问。他也觉察到陆离体内散溢出的神力，只靠预知附带的稀薄感应，无法确定到底是来源于哪一位神祇。

尤里卡这厮口口声声说盟友之间要分享情报，自己的嘴却捂得比谁都严实。

[我那时候还不确定她能否通过阿熙德的考验。]尤利卡当时是真的心里没底，毕竟从未有过成年后还能苏醒传承的例子。

而且谢菲之女一直由亲戚收养照顾，并非在基地长大，除了长期暗中监视的观察员，谁也不清楚她的心性。要万一像陆离这种性格暴戾又弑杀的疯子……会给已经风雨飘摇的安托雷带去更多的苦难。

幸而，生命之母是诸神之中最早获得世界树分离出来的权能，也是神祇之中与世界树联系最紧密的一位。它的承认，基本是也等于世界树的认同。所以轨道重叠才会一而再的提速吧……

[其他都可以放一放，现在优先学习战斗技巧。]米兰达表示自己去观测枢把精神空间的时间流速再降一降，让他们抓紧时间训练。

一说到战斗技巧，白夜的怒意就像被激活的火山向外狂喷名为愤怒的岩浆。

通过谢南星的记忆，得知阿尔温把这两天的时间都用在讲基础知识上，实战只有一次，还是击退其他候补生。

没有自保的能力，学一堆知识有屁用！

更为糟糕的是，阿尔温给谢南星用了催发。该死的光隙余孽！就不知道这样做会导致不可预测的变数吗？

[催发？]从白夜外溢的愤怒里，尤利卡读取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词汇。

为了让刚苏醒血脉的低级子民能立刻上战场，光隙刻意开发的强制型引导。

虽然可以跳过漫长的学习的阶段，让被引导者直接能苏醒传承，但弊端也很明显。缺乏了学习的过程，有可能会导致后续的进阶陷入停滞。

身为光隙皇族，阿尔温应该比谁都懂，怎么会……

[我这也是被逼无奈！]其实最后悔的还是阿尔温自己。剥离了神血，他的预知是残缺的，要么只能看到结果，要么只能看到过程。

当年就是预知到白夜会把谢菲之女送去安托雷，他想搏一搏，认为不苏醒传承，白夜就会放弃。终究……还是没能逃过命运的回旋。

眼看三人从交谈逐渐转变为争论，谢南星抗议，“如果是在讨论我，麻烦换能听懂的语言。我有知情权！”

“我们只是在讨论接下来的训练方案。”习惯了通过接触来安抚谈话对象，尤利卡还没碰到目标，就在白夜的瞪视下缩了回去。

都是亡灵了，还以共鸣者自居呢。

闭嘴！轮不到你一个外人评头论足。

还有心思拌嘴，忘了米兰达离开时说过什么？

眼看三人放弃说话改以眼神交流，谢南星也只能无奈地坐下等结果。

先是夜袭受伤，之后是到精神空间学习祈祷术，再到被白夜告知被降生的真相，最后是和米兰达的谈，她的肉/体和精神都已到了承受的极限。

再瞥一眼那仨，还在大眼瞪小眼呢。得，你们慢慢讨论，我先休息一会儿……

睡意袭来，只是想闭眼小憩的谢南星居然真睡着了。

咯哒咯哒……

什么声音？

咯哒……

好像……很重的实心木头做的车轮过石子路的动静。

咯哒咯哒……

诧异的睁开眼，却发现身处一辆飞速狂奔的马车里，两旁是飞速后退的灌木丛，残阳已有一半入地平线。哭泣声将实现拉回，对面坐着一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怀着抱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一边轻吻一边低声安抚。

马车后面尾随着几名骑马的男子，有拿剑的，有带弓的，看起来像是佣兵的装扮。

[有东西过来了！]手持弓箭的青年发出警告。

这发音……异世界的语言！

又是预知梦？还是第一视角，就不知这次附身的又是谁？

正想着，茂密的森林里快速奔跑出几道黑影。

“呜啊啊啊——”

令人头皮发麻的叫声，与其说是像野兽，更像影视作品里的丧尸。看到马车后，全都发狂似的朝马车奔来。

佣兵策马迎了上去，和可怖的半兽人战成一团。

[喂～小哥，能像对付死灵法师那样驱散他们吗？]驾车的青年回过头来，焦急地喊着什么。

啧，听不懂可真讨厌。

完全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谢南星只能靠遇袭情况推测可能是请求帮忙之类的。

就在这时，距离最近的半兽人从地上抄起一块大石扔了过来。

[小心！]

[快躲开！]

惊呼声响起的同时，飞来的石头以极其诡异的姿态停滞在半空中。确切的说就好像……对了，是子弹时间！电影经常用到的超级慢镜头。

一只手伸了出来，在石头即将砸中马车的时候把它推了出去，深深地的嵌入一旁边的树干里。

视角也随着这一推调转了方向。

那推石头的不是别人，正是谢南星自己！

就是容貌是有些不太一样。

黑发变成了褐色，肤色也更深了，还有眼睛……也从黑色变成黄褐色，五官也更中性化。

她想起了阿尔温说过的话——等去到那边，你会褪去属于地球的壳子。

这就是我真正的样貌吗？

思考的间隙，预知梦里的‘她’已经将来袭的三个半兽人全部干掉，手法又快又残酷。

[是元素异能，快散开！]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残存的半兽人高举手臂，汇聚起了足以亮瞎眼的青紫色闪电。

首当其冲的是占位最靠前的锁甲战士，然后是驾车的青年以及他身边的少女，最后是带着孩子的妇女，都被呈之字形走势扩散的闪电连击。

刺耳的惨叫令梦境剧烈抖动，再恢复，又回到了兽人举手召唤闪电的一幕。

这是……预知？

预知梦里的预知？！

谢南星不由好奇，未来的自己会怎么办？

子弹时间再一次重现。

这一次，梦里的她从马车上跃起，抢在闪电击中战士之前替他挡下。

举手，“当”的一声！如金属相击的脆响，带着高温的电光被一巴掌拍飞。

从另一个视角目睹了全过程的谢南星看得目瞪口呆。

这么牛的吗？未来的自己居然用单手就把连环闪电给打歪了？

失败的半兽人还没来得及再释放一波闪电，就被绕到它们后方的络腮胡男子一刀一个地砍了脑袋，他脸色难看的大喊：[快走！动静太大了，不知道还会引来什么东西。]

梦的最后，是随着黑夜彻底降临而升上天空的赤色血月。来自现实的拍打和摇晃将她从梦境中拉出，醒来后看到的是三张表情各异，但都无一例外眼中暗藏关切的面孔。

“又做梦了吗？你的精神波动得厉害。”阿尔温低声轻语。

然而第一个意识到谢南星不对劲的，却是平时看起来脾气最阴晴不定的白夜。

将梦中所见全盘托出，她好奇的询问，要如何才能把闪电反弹出去？

这招不但超帅，还很实用。如果可以自己选，她想学那个。

“远程弹反？”根据描述，尤利卡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高阶法师的必修课目——能反弹一切远程攻击。

“不……是预言系的防御反击。由直感辅助，先防后反。”阿尔温表示只要她想学，接下来的训练可以马上安排。既然梦到了，就证明用得上，或者说是暗示必不可少。

“啊……不休息下吗？”谢南星嘴角一僵。她只是打了个盹，和真正睡上一觉还是有很大的区别，而且……

“咕……”

代表饥饿的声音在大平层里回荡，谢南星略尴尬的解释。

“都快一天了，我从昨天傍晚到现在还什么都没吃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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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五章 防御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