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途 第23章 第二十二章 起源

宿舍区有异动。

设置在迎候厅的“眼”传来的画面，令看似假寐实则在分神观察整个基地的白夜坐直身体。

他记得那个高个儿男生，在这一期调查团候补生排名第一，素来争勇好斗，经常惹事生非。

两人在宿舍区转了一圈，似在找人，最后竟毫无阻拦的摸进了阿尔温的小院。白夜坐不住了，直接派龙城前往查看，没等他抵达，尤利卡也风风火火地赶来了。

作为仅存的元老，导师的住所也是基地里少数几个监控覆盖不到的死角，只靠通道里的监控，无法得知小院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很快，龙城的反馈来了。

听说来了血统超强的新人，陆离想保住自己第一的位置就冒险去夜袭，结果被设置的结界所伤。不想惊动其他人，阿尔温找了尤利卡前去治疗。

完美的……谎言！

尤利卡与阿尔温是阵营死敌，俩人也没有私交，大半夜的，找谁也不会找他。

莫名的焦躁促使白夜亲自前往。

庭院的结界已重新加固过，血腥味虽然很淡，还是扰得他心烦意乱。

强行突破后，在刻意隐藏客房里，是本应和新人一起训练的谢菲之女，旁边还有之前所谓“来治疗夜袭者”的尤利卡。

不但分开训练，还刻意制造假象。

白夜当即决定从一团迷的谢南星入手。触及皮肤的一霎，他回溯到了不存在的记忆。

“这孩子太虚弱了，经不起折腾……”抱着浑身是血的婴/儿，阿尔温呈现出前所未有的低姿态。

这是……谢菲刚生产完时……

怎会印象全无？

“只是几滴血，要不了她的命。”

是自己的声音，同样没有记忆。

阿尔温连连摇头，不肯妥协。

“你在隐瞒什么。”

“她太小了……”

“给我。”

抢过婴儿的瞬间，似心跳一样的鼓动在脑子里鸣响。

噗通……噗通……

战栗感从指尖一路蔓延到胸腔。

噗通……

鸣动了几声后戛然而止。

“阿尔温！！！！”

白夜愤怒的咆哮响彻整个宿舍区，周身更是肉眼可见的腾起了一层让空气都为之冻结的白芒。

“你竟敢……是谁给你的胆子这样做？！”

尤利卡刚脱离精神空间，就看到一道残影从眼前飞过。撞坏了房门，砸塌了藤架、石桌、栅栏，最后嵌入通道的墙壁里。

顶着法师的魔法防壁还把他拍进墙里，如此怪力，除了代局长不做他想。

虽然白夜常常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但这次不一样，尤利卡能感到是动了真火。阿尔温一定还隐瞒了别的什么，才会让他如此暴怒。

可吐槽归吐槽，该劝还是得劝。

这轨道指不定什么时候又会加速，到那时……

“楼下就是观测枢，就算不考虑维修费，要是塌了，以我们现有的人员，短期内想要复原可是很难……喂！”

尤利卡的规劝非但没能让白夜冷静下来，反而更加狂暴。他的胸腹部像是吞了一排接触不良的灯泡，一点点在皮肤下亮了起来，青蓝色的光芒透过肌肉、衣物，一路向上，滑过喉咙，带着深深的吸气声。

感应到隔壁的房间还有三个生命体，尤利卡从沙发上跳起来，抢在席卷一切的吐息到达之前张开结界。

摧枯拉朽的力量将这栋花费了几十年修葺的建筑摧毁，充满异域风情的花草、池塘、壁画都在白夜的愤怒中灰飞烟灭。

田健和李想是被冻醒的，导师突然紧急叫停训练，俩人正商量该怎么办，就莫名其妙被强制退出。

田健眯着眼，努力朝寒气来源望去。唯一还没倒塌的房间里的是……谢南星和时异局的老大？！

“怎么是你，那个怪兽女呢？”

李想诧异的嗓音在身后响起，田健扭头回望，一同从精神空间退出来的是导师的齐刘海女弟子。

“啧，侧面看有点像，我第一眼都认错了。”

李想还在嘀咕，田健已经意识到，今天和他们在精神空间训练的就是她！谢南星压根就没进去！再联想之前提过的生病，瞬间想就明白了。

只是一天的时间，自己和李想就从谢南星的陪练变成了都给她挡灾的诱饵。

“时异局有规定，不得在基地和普通人面前施展觉醒以上的异能。”

一个陌生的女声在通道里回荡，说到下一句，人却已站在院内的瓦砾之上。

“身为代局长，更应该以身作则才是。”

“你来干什么？”寒气戛然而止，白夜语气不善地反问。

“动静闹这么大，我难道要等基地被拆了才露面？”与阿尔温装束有些类似，但绘制的神秘符文更多的年长女性慢斯条理的答复。

从出现的那一刻起，她的视线就黏在谢南星身上没有离开过。

“哦……二次地渊混血，别说是地球侧，就是在安托雷也少见呢。”

“你也想利用这孩子吗？米兰达。已经超凡脱俗的你也要再次堕入尘世的纷争？”杵着法杖走回已经一片狼藉的庭院，阿尔温情绪不稳，连带着嗓音都变尖锐了。

被称作米兰达的女子轻轻摇头，将语言切回了安托雷人才能听懂的通用语。

[我从交叠的未来得到启示，她将成为我们重返安托雷的道标。]

阿尔温呼吸一窒，表情是前所未有的颓唐。

终于……还是被知道了，他本想替那孩子隐瞒的。

与之对比，尤利卡则是抑制不住的欣喜。

终于……等了这么久，终于看到了回归的曙光。

反应最大的还是白夜，他呲着牙，喉咙随着每一次呼吸的起伏而忽明忽暗，脚下的影子更是如同被风吹动的火苗般狂乱摆动。

就在李想和田健都以为他要狂暴之际，谢南星脖子上刚愈合的伤口重新崩裂，溅洒到白夜脸上的鲜血让他恢复了冷静，只剩一条细缝的莹黄色竖瞳扫向尤利卡。

“废物。”

“喂喂喂～我的治疗没问题，她分明是被你吐息的能量反震，只是伤口恰好在同一处罢了。”尤利卡坚决不承认自己的治疗出岔子，还不等他上前探查，白夜就化作一股狂风刮过庭院，带着谢南星消失在漆黑的通道深处。

“作为她的星图引导者……”想起在场的还有无关人员，尤利卡切换为安托雷语抗议，[我有权利知道真相。]

白夜的情况很不对劲，阿尔温到底隐瞒了什么能让他如此暴怒？甚至都顾不到下层的观察枢也要发泄怒火。

没了陪练对象，阿尔温也无心再关照田健和李想，用他一贯冷淡的语气告知二人。因为住所被代局长毁坏，暂时无法再继续陪同训练，让赵晨曦带他们去申请新的宿舍，丝毫未注意到小弟子幽怨的眼神。

虽然心有不满，但无可奈何的俩人只能离去。

“别想啦，血脉天赋注定了起点不同，只能怪我们投胎的技术不行。”同病相怜的李想拍了拍田健，第一次觉得眼镜男顺眼。

回头望着还在用听不懂的语言争执的几人，田健不甘地捏紧拳头。

[无论绕多大的圈，路上有什么样的阻碍，她都会按照既定的宿命前行。一如现在，迟了二十年，被封印的血脉依然还是苏醒了。]

被封印？

留意到米兰达的弦外之音，尤利卡心头一跳。

不会吧……难道是阿尔温？

就算真是他干的，米兰达又为什么现在才点破？

阿尔温捂住脸，语气破碎的打断米兰达，[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现在当务之急的是阻止白夜……]

[白夜从未忘记自己的使命，也远比你想象的理智。更何况，天命共鸣只对应活物。]

米兰达的回答令尤利卡不自觉地张大嘴。

[什么？她和白夜？等等……只对应活物什么意思？你们到底还隐瞒我了多少？]

事到如今，再隐瞒也毫无意义，阿尔温将失败的计划全盘托出。

为了保护谢菲之女，阿尔温借着做测定的机会给白夜下了暗示，封印谢南星的血脉传承后把她伪装成普通人，找一对有亲缘的夫妻收养，意图让她就此远离纷争和宿命。

“那活物呢？”亲自为谢南星疗过伤，尤利卡确信小姑娘不是亡灵。

如此一来，岂不是说……

[为了完成族群的任务，他放弃了原初的骄傲，成为亵渎生命的龙巫妖。]深知信仰阿熙德的尤利卡与亡灵是神源天敌，米兰达提醒他，与血统和位阶都强于自己的域主作对，是极其冒险的行为。

尤里卡嘴角一抽，生命之母不是死板的正义之手，不会要求信徒进行毫无胜算的战斗。不过，还是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你们就这么肯定白夜不会把她留下？]阿尔温看到的预知并不全，只能求助于米兰达，[你还看到什么？]

他因血脉拥更高规格的预知，但米兰达却是通过自身修习获得。单论能力，在他之上。只可惜受制于血统，不能更进一步。

[她如白夜所愿，把安托雷搅得天翻地覆，也因他而亡。]

[不可能！]

阿尔温下意识的反驳。

[她是世界树的使徒，还点亮了星图！]

[安托雷的天空有多少亮了又灭的星图呢？这一点，身为神裔的你应该再清楚不过，那只是觉醒的第一步而已。]

阿尔温几乎握不住手中的法杖。

他当然清楚。

上古时期的安托雷遍地都是觉醒者，即便光隙帝国早已不复当年强盛，甚至丧失了对地表的统治权，却也依旧强过分崩离析的万兽氏族。

白夜的臆想只是没有未来的一意孤行，改变不了什么。他们这些安托雷的移民不就是因为厌倦了无休止的阵营纷争，才冒险突破时光海，前往像地球这样的异界。

谢南星说要逃走的片段在脑中一闪而过……

[不可以哦。]

觉察到了他外泄的心绪，米兰达轻声告诫。

[不要一错再错，世界树在呼唤。我们所能做的，只有在重叠之前，竭尽引导之职。]

最近在闹离婚，所以修改一直断断续续没弄好。实在不行就只有去父留子了，天天吵架忒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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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二章 道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