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途 第19章 第十八章 死亡预知

被抓包的陆离一点也不怯，候补生之间的争斗从选拔开始就不仅限于精神空间，他的行为不算违规。唯一麻烦的只有地点，这里是导师的居所，而非候补生的宿舍。

“离开她！”

法杖闪耀起比顶灯刺眼得多的强光，预示着接下来的攻击将不再是不疼不痒的基础法术。

“哎～不是我想抗令，而是我压根就动不了。”陆离转了转眼珠，暗示性地朝下身瞥。

阿尔温定睛一看，只见他除了胸腹和头，身体的其他部位已经变成石头。被魔法飞弹击中的地方只有浅浅的凹痕，都不痛，当然一声不吭了。

不用回溯有能猜出个七七八八，偷袭触发了身体的自保机制，被激活的邪眼传承把视线所及的活物都石化了。

出于安全考虑，阿尔温先用法术把陆离推至墙角，防止他再动歪脑筋。为自己施加了防护术后，才伸手去碰倒在血泊之中的谢南星，万幸没有什么过激反应，只是人已经晕死过去，就不知是因为出血过多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刚把人翻过来，外溢的鲜血立刻染红了衣袖，脖颈上几道皮肉外翻的伤口更是令阿尔温方寸大乱。

恍惚间，又想起了谢菲浑身是血的传送回来的那一幕。她死死地抓住自己的脚踝，满脸泪痕的祈求救救腹中的胎儿。

扭头看了一眼惴惴不安的赵晨曦，又转回脸色逐渐苍白的谢南星，最后落在一脸无畏的陆离身上。

阿尔温从怀中摸出一枚晶石，用力按压，随符文亮起的还有一个带着嘲讽的嗓音。

[真是稀奇，你居然会主动联系我。]

[陆离伤了我的弟子。]

[尊贵的皇子殿下也会有求于人？]

深吸一口气，阿尔温一字一句的说：[她伤得很重，地球的医疗治不好，请你救救她。]

沉默片刻，符文石才传来答复。

[如果她坚持不到我来可不要迁怒哦。]

按压住还在流血的伤口，阿尔温吩咐赵晨曦去把院门打开，顺便再找一身能让谢南星换穿的衣物。

没过多久，一名有着褐色卷发的青年在血腥味的指引下步入客房，目光越过表情惊恐的石人，落到导致一切的罪魁祸首身上。

“看来你并没有把我的警告放在心上。”

面对斥责，陆离耸了耸肩，“我也是按规矩来的，除掉一个对自己有威胁的候补有什么不对？尤利卡教官。”

“别磨蹭了，先救人！我喊你来不是聊天的。”阿尔温忍不住拔高声线。

被称作尤利卡的青年快步上前，浮现莹白光晕的指尖按压住谢南星的伤口，原先怎么也止不住的血迅速凝固，翻卷的伤口也逐渐平滑、愈合，只在皮肤上留下很浅的粉红色印记。

“伤口虽然看着吓人，其实只割破了表层的肌肉，没有伤到大动脉，可能是剧烈挣扎导致血流的有点多，修养几天就能完全恢复。不过……”

微微顿了顿，尤利卡看向神色拘谨且不自然的阿尔温。

“这就是基地里传得沸沸扬扬的新人？”

能让陆离冒着得罪导师的风险也要跑来夜袭，一定有特别的原因。

踌躇再三，阿尔温说出了谢南星的身份。

“她是谢菲的女儿。”

反正也瞒不住，随着精神空间实战的推进，教官兼治疗师的尤利卡迟早会知道南星的身份，到那时想再拉拢可就难了。

这是阿尔温一直无法释怀的心病，那个由他亲手手抚养长大，视作女儿的弟子至今生死未卜。现在，连她的孩子都要步上同样的后尘。

[我不希望她变成第二个谢菲。]

[以白夜的手段和能力，你瞒不了多久。]作为生命之母阿熙德的神官，尤利卡是基地里少有的温和派，这也是阿尔温找他治疗的主要原因。

[至少，不能让她像龙城那样……你也知道白夜对回归有多狂热。]阿尔温的计划是让谢南星坚持到轨道重叠。在安托雷，她还有成长的机会。而不是留在地球，变成没有思维的傀儡。

身为侍神者，尤利卡偶尔会得到来自神祇的启示。战斗时的指引，困顿时的解疑，让他在遇到各种危机时数度化险为夷。

本该是午休时间却忽然想外出走走，喜静又莫名去了人最多的迎候厅，碰巧听到了关于新人的传闻。代局长派心腹龙城亲自带回来，并且请了已经许久未曾露面的导师亲自为其测试。

这诸多的巧合连在一起，是来自神祇的指引。

身体接触的一霎，他看到了来自未来的影像——少女高举手臂，比火炬还耀眼的白光驱散了无边的黑暗，也让四周密密麻麻的亡灵如退潮的海水般溃散。

是生命之环，生命之境的神职者最基础的神术。但她身上并没有阿熙德的神徽，非神职者却能使用祷告只有一种可能——戍卫使，世界树唯一的下属兼使者。

沉思片刻，尤利卡提出了一个让阿尔温都倍感诧异的要求。

[我可以不向白夜告密，作为交换，我要当她的星图引导者。]

手捧干净的衣服，赵晨曦小心翼翼地绕过门口伸手状的石头人像。

“老师，那个……是人吧？”

其实赵晨曦心里有数，这房间是她亲手布置的，有什么东西都一清二楚。她只是过于恐惧罢了。

阿尔温轻拍小弟子的肩以示安慰：“不怕，能治好的。”

尤利卡走到门边细看，他记心很好，很快就认出了石人的身份。

卢平，一个资质和传承都很一般的潜行者，有传闻和陆离在进时异局前就认识，也是为数不多和绰号疯子的陆离有私交的候补生。

独狼属性的陆离带上卢平，一是为了防止被监控发现，二是为了无伤摸进阿尔温的院子。算计的挺好，就算潜入失败也不怕被同伙供出来。

“生命之母阿熙德，请治愈此人的躯壳。”尤利卡轻念祷词，神力的注入让卢卡已经僵硬如石的身体重新恢复为血肉之躯。

不过虽然变回来了，但身体机能已经遭受不可逆的损伤，需要努力复健才能恢复基本的功能。

视线落回阿尔温看护的女孩身上，尤利卡暗忖。只是初次使用就有如此威力，恐怕她的先祖也不是普通的邪眼。

“教官……”舌头还有点大，卢平心里是一万个后悔。

“陆离强迫你来的？”

“我自愿的，他说要我帮忙。”末了，卢平又补充一句，“我欠他人情。”

“为什么要对这孩子下死手？”

阿尔温走了过来，脸色难看至极，吓得卢平连连摇头。

“他跟我说新来的血统太强，威胁到了他第一的地位，要我帮忙潜入导师的院子教训一下。我发誓，他真是这么跟我说的，要知道他是来杀人的，我宁可被淘汰也不会来。”

所谓的“教训”一下，就是随便动动手，这种事在候补生之间也很常见，卢平没有多想，谁知道陆离不是要名，是要命！

见他的情绪逐渐崩溃，尤利卡给阿尔温使眼色。

该下暗示了，听这的口气也问不出什么。

由于本人并不抗拒，加之与阿尔温的实力差距，卢平很快就接受了植入的暗示与虚假的记忆——出于还人情，他答应了陆离的要求，但是被导师的结界给拦住了，还因此受了伤。

至于尤利卡为什么会跑到阿尔温的地盘，他们设计的理由是盯刺头陆离很久了，觉察到要惹事就一路尾随。

这对于一个嫉恶如仇的阿熙德的神官倒也说得过去。两个候补生硬闯导师的小院被结界所伤，尾随的教官顺便帮忙治疗，逻辑上是说得通的，就算是白夜亲临也挑不出毛病。

阿尔温走向雕塑般杵在墙角的陆离。在修改记忆之前，他还想弄清楚这小子杀人的理由。

“我在新手村看到了刘媛那个傻妞被击败的拓影术，虽然朱家兄弟提出联手，但我还是想从根源上杜绝威胁，而不是简单的淘汰。”

陆离的回答很符合他一贯的行事作风，不过这骗不了身为神职者的尤利卡，小姑娘脖子上的伤口明显是被神力所伤。

安托雷的某位神祇注意到了她的存在，并指使信徒下杀手。

看来证明世界树确实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竟然放弃本土，从域外挑选使徒人选。

陆离眼睛咕噜咕噜直转，权衡利弊之后放弃挣扎，平静地接受了阿尔温的暗示。

比起记忆，还是性命更重要。

等阿尔温给两位候补生修改完记忆，尤利卡让他顺道给谢南星也下暗示。白夜一碰就全露馅了，自己也要跟着遭殃。

见阿尔温不肯，尤利卡继续劝说。

短期内，白夜的确会因为疑心重而暂时不会触碰谢南星，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尤其现在又发生了夜袭这种事。万一，他不按常理出牌呢？

阿尔温又何尝愿意谢南星的脑子一直处于“裸奔”的状态。

从大局来说，为了安全确实应该给她做深度暗示，借二次混血刚激活的额外传承来掩盖预知力。毕竟她现在才刚苏醒，还没有摸索到天赋也属正常。

可大脑是何等的精细，暗示和修改都有可能造成不可逆的损伤。越是进阶，这个缺陷就会越明显，甚至有可能会导致后续的试炼失败，终其一生都无法再晋升。

为了不让白夜起疑，用催发强行启动传承，已经给谢南星的成长留下了巨大的隐患。他不能一错再错，无法晋阶觉醒，再强的血脉和传承又有什么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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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八章 教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