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琳再次睁开眼睛时,目之所及尽是无边的黑暗,一道声音突兀地响起,仿佛炸在耳边一样让她一阵心悸:“醒了?”
这声音中渗着丝丝寒意,着实让鱼琳一激灵,她慌张地问:“谁?”
话音刚落,满室辉煌。然而鱼琳却克制不住发起抖来,因为这个地方不是什么等闲之地,正是让云水远近的水族都闻风丧胆的灭灵域。
灭灵域隶属云水水府,是用来惩罚云水辖区内犯了滔天大罪的水族,鱼琳看着满室的刑具,突然有些欲哭无泪,我这是招谁惹谁了我?
“人呢?”一道颀长的身影从角落里走出来,缓步走到鱼琳面前,他的每一步都仿佛踏在鱼琳心上,给这位胆大一生的小锦鲤吓得够呛。
“什么人?”她还是硬着头皮问了一句,目光下垂,实在不敢冒犯水君。
千迟觉得眼前的女子简直是在不懂装懂,明明是她假扮新娘跟自己拜堂成亲还差点儿入了洞房,现在竟然装起蒜来了。
六界之中,有条默认的铁则,即拜堂之人即为天定的伴侣,一生不得分离。这条铁则是父神羽化之时镌刻在天地之间的,是天地秩序的一部分。
时至今日,距离父神羽化之时早已过去了千万年,秩序在崩坏,六界在混战,新的秩序还没有形成,旧的秩序还在维持运转,但许多妖魔鬼怪都不再安分,为了自己的姻缘不择手段起来。
说来也怪,许多生灵成婚之时发现伴侣都不是自己之前相好的那个,这些被算计了姻缘的人都愤恨地休妻或者把夫君踢开,可那些主动破坏了夫妻关系的生灵都遭到了惩罚。虽说他们根本不是第一过错方,但他们遭天罚之事仍然让后来者心有余悸。所以目前六界之中便形成了一个奇怪的现象,不管婚前对方搞了多大的小动作,耍了多少鬼心眼,婚后的夫妻二人还是比较相亲相爱的。
这实在是怪事一桩,看来父神对世间万物的影响是无远弗届的。
眼前投下一片阴影,鱼琳本能地抬头去看,谁知千迟直接掐住她的下颌把她的头抬起来,鱼琳很不喜欢这个姿势,因为它意味着自己任对方拿捏,其中有着深刻的屈辱意味。
也许是刚才发现自己身处灭灵域这个认知对自己冲击太大,如今恐惧消融了一些,鱼琳的脑子也回来了:我又没犯罪,他凭什么抓我?
想到这一点,她有了些辩驳的底气,胆子也恢复往昔。
千迟眯了下锐利的眼睛,怒道:“还敢装蒜?我问的是新娘在哪里?”
鱼琳大惑不解,她直视着千迟,语音清晰地回话:“水君见谅,小女是来水府吃宴席的,并不知道新娘的下落。”
千迟冷笑一声,根本不信:“你不知?你假扮新娘与本君成亲,得了天大的好处,怎会不知新娘的下落?说,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咔嚓!鱼琳仿佛被天雷劈中,她惊愕地说道:“什么成亲?”
千迟一撸自己的胳膊,鱼琳见他左腕内侧有个锦鲤的印记,正是自己的真身——这是成婚的命定契约
鱼琳:“!!”
千迟已经失去了盘问的耐心,干脆利落地撂下话:“说吧,想死还是想活?”
鱼琳:“想活想活,可小女真的不知新娘的下落,这如何能给水君交代啊!”
千迟的灵力汇聚指尖,眼看就要把鱼琳大卸八块儿了,鱼琳赶紧说道:“水君息怒,那个……那个小女死了不要紧,可是水君若是因为杀了小女赔上自己的性命,这……真的不值得啊!”
——杀妻杀夫都会遭天罚惨死。
千迟怒道:“你威胁我?放心,本君杀了你之后,甘愿接受天罚。”
鱼琳叫苦不迭:他这是存心要我死?
……终归都要死,我、我他娘的跟你拼了。
“你是不是蠢啊,我跟你好说歹说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鱼琳生气地嚎叫。
“你说……什么?”千迟错愕不已,他从小到大过得都是金尊玉贵的日子,身边之人都爱他敬他,从来不敢这样说话,他简直难以置信。
千迟瞠目结舌的表情让鱼琳觉得自己即便是死了都不亏,她竟然不合时宜地笑了起来。
千迟气的不行:“你笑什么?”
鱼琳彬彬有礼:“小女是在笑水君自作多情,脑袋愚笨。小女虽是一条灵力低微的锦鲤,但水君这样的男子小女从来不喜,还有,新娘失踪,水君光来盘问我做什么我若是果真不知道,纯粹是被人冤枉的,水君杀了我又赔上自己的性命,岂不是让歹人逍遥快活了吗?”
“报——”一只虾兵小跑进来,跪地回禀:“水君,玉蒙一带发现夫人的金钗。”
千迟接过金钗看了一眼,沉思片刻,对虾兵说道:“你先下去,派人加强水府守备,今日之事,不可走漏半点风声。”
“是。”
“你。”
鱼琳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后指着自己问道:“我?”
千迟道:“还有谁?!”
鱼琳察言观色能力一流,见千迟的脸色缓和了不少,周身杀意烟消云散,长处一口气后,又恢复了规矩的模样。她恭敬地说:“水君有何吩咐?”
千迟把她从地下提溜起来,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跟我去玉蒙。”
鱼琳想死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