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屠龙记之镜圆 第16章 第 16 章

“神仙也帮不了你！”杨逍人未到声先至，一素衣白袍，肃容而入：“不悔，跟我回去！”

杨不悔一下跳了起来：“你先把信物还给我！”

“不行。”杨逍语气不容商榷，警声道：“你以后离那个秃头老道远一点！”

杨不悔气的冒烟，扭头道：“不还我我就不回去！”

杨逍加重语气：“即便你拿到信物，我也不会同意你独身一人去边城的，所谓西域神草，不过是诱你上钩的幌子。”

“周澈是为了救我才瘸了一条腿，你如今却不准我救他，简直是忘恩负义！”杨不悔已经气的丧失理智，口不择言道：“现在想来外面的传言或是真的，你就是一个无情无义的大魔头，难怪我娘宁愿独自抚养我，也不愿意跟你团聚！宁愿死，也不肯再见你一面！”

纪晓芙对杨逍的态度一直是杨不悔心里的一个坎儿，年幼之时，或许还会被捉迷藏的说法蒙骗，但如今她已经长大了，心里也有了自己的想法，当年她亲眼看着娘亲被灭绝师太一掌劈死，这些年又总是听闻一些‘杨逍强迫纪晓芙才生下她’的传闻，而杨逍也从没否认过，再加上纪晓芙明明活着，却不肯与杨逍相见，明明近在咫尺，却不肯相认，更是让她在父母相爱还是不爱的两面来回撕扯，反复煎熬。随着叛逆期的到来，她对杨逍也生出了几分若有似无的怨怼，总觉着若是没有他和他爹，娘亲过的或许是另外一种恣意人生，所以今日脱口而出的怪责，也是九分怒意之中带了一分真心，既是对杨逍的质问，也是对自己存在的痛恨。

纪晓芙闻言更是大惊失色，脱口急道：“不悔！不要胡说！”

“难道我说错了吗？！”杨不悔面色凌厉的看向纪晓芙，一双漆黑眸子里闪烁着幽幽怒火，却又在眼底盈蓄着盈盈泪光，一字一句的诘问：“我娘她，真的爱过我爹吗？”

她问的纪晓芙后退半步，答案自然是肯定的，可她却是有口难言。

杨逍闻言怒极，对着杨不悔一张肖似纪晓芙的脸，责骂却如何都不能出口，最终只憋出一句：“不准侮辱你娘！”

杨不悔咬紧嘴唇，眼中泪光闪闪，意有所指道：“你总说娘亲还活着，可她活着却不肯见你。”

杨逍眼神闪烁的避开他的目光，似乎这样就能避开纪晓芙已死的事实，避开那突如其来的心痛难忍。

“她……她必是有苦衷的。”他喃喃自语，既是说给杨不悔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纪晓芙心里一抖，猛地攥紧手指，勉力压下心中翻腾的苦涩和眼中汹涌的酸意，紧紧咬住牙关，不敢说话，怕一不小心，便忍不住哭出声来。

杨不悔来回看着两人的脸色，见自己将纪晓芙逼到如此地步，她还是不肯松口相认，心里更是急怒交加，剁了跺脚便跑了出去。

杨逍也难免心绪不稳，气血翻涌，纪晓芙连忙扶他坐下，勉声劝慰道：“你们父女真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都那么倔强，周澈一直是他的心病，你越是阻拦他，他越是想去，不如……”

杨逍抬眸凌厉地扫她一眼，纪晓芙还从没被他这样看过，不禁吓了一跳，扶着他的手便松了。

杨逍道：“杨某家事，不劳费心。”

纪晓芙心头一堵，哑口无言。

杨逍自知不该迁怒于她，缓声道：“杨某只有这一个女儿，疼如心肝、视若珍宝，若有三长两短，她娘回来我无法交代。”

纪晓芙偷偷拭去眼泪，勉强笑笑：“无妨，是我僭越了。”

杨逍起身，刚要开口告辞，却见杨不悔又溜溜地跑了回来，一把挽住他的胳膊：“爹……”

杨逍任她拉着，不发一言。

杨不悔悄悄看了纪晓芙一眼，纪晓芙表示才被怼过，还没回神，失言闯祸，无力相救，杨不悔只好怂巴巴地撒娇：“爹~”

杨逍终于开了尊口：“你又有什么鬼主意？”

“人家是觉得刚才说的过分，特意回来和爹道歉哒。”杨不悔拉着他的手来回晃荡，奉承道：“再说了，什么鬼主意都逃不过爹的眼睛，我哪还敢有什么主意？”

杨逍似笑非笑地瞧着她。

杨不悔被这样的目光盯着，心里难免有些发虚，小拳拳连拍他胸口几下，撒娇道：“哎呀~~男子汉大丈夫，不要小里小器的嘛。”她黑漆漆的眼睛往桌上一转，便立刻倒了一杯茶过来，嘻嘻笑道：“好爹爹，人家是一时生气才口不择言的，现在以茶代酒给你道歉，你就原谅我嘛。”

他这样撒娇卖乖，杨逍再大的火气也没了，宠溺地斥了一句“鬼灵精”，便将茶一饮而尽，却忽地蹙眉道：“小鬼，这茶有毒？”话还没说完便倒了下去。

纪晓芙大惊失色，一把上前托住他，对杨不悔道：“你疯了，她是你爹！”

“这百灵草果然无色无味、百试百灵，连爹爹这样的高手都察觉不出来。”杨不悔得意地拍拍手，从杨逍身上摸出钥匙，又嚣张地转了几转：“您照顾爹爹吧，我去拿信物啦。”她话音未落，便一溜烟跑走了。

纪晓芙无奈摇头，对着已经昏迷的杨逍道：“这丫头无法无天的性子，就是被你宠出来的！”

杨逍却忽地睁开眼来，目光清肃精锐地看着她。

纪晓芙瞠目结舌：“你……”

杨逍淡淡一笑。那笑中带了一丝倨傲：“这种迷药我还不放在眼里。”

“那你……”纪晓芙心下乱的很。疾速地思考刚才对话中是否露出了马脚。

“自然是装的。”杨逍轻轻巧巧地起身：“他连下药这种手段都用了出来，想必是被逼急了，我若再不由他去，不知道又要给我闯出什么祸端，罢了，让郭跃和林拂然暗中跟着，总能护她周全。”

纪晓芙心绪很乱，闻言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垂下了眼睫掩去满目波澜，不再言声。

杨逍低头看他，亦是沉默。

半晌，纪晓芙才后知后觉的察觉了他的视线，这才慢慢抬头，一对上他的目光便不禁愣住了，他的眼睛这样漆黑幽深，却像是高高扬起的海浪一般，稍不小心便将能人尽数卷了进去，甘愿沉沦。

纪晓芙心怦怦怦的狂跳，被他这样的眼神瞧着，连手指都忍不住蜷缩起来。

杨逍眼睛微微眯了眯，又瞧她片刻，就在纪晓芙觉得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才开口道：“今日多有打扰，告辞。”

纪晓芙几乎是立刻松了口气：“左使慢走。”

看着他离开的清隽背影，纪晓芙的身体依旧保持着僵硬紧绷，心下却莫名有些空落落的，他知道了？还是不知道？亦或是装作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