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界环游记 第3章 避雨

笋的一百种吃法在迪弗脑袋里过了一圈，最后，他擦了擦不存在的口水，拒绝道:“这是我的朋友。”

听见对话的笋:“哼，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

眼前是一望无垠的草地，长着各种奇形怪状的植物，除了这一棵芭蕉，其他矮小的灌木丛无法躲雨。

迪弗想，得去找个大的遮挡物，哪怕不能挡雨，避避风也是好的。

冷空气夹风带雨地扑面而来，将河面掀起浪花，又劈开密集的灌木丛。灌木丛缝隙中，有个东西冒出了头。

走进一看，是干草垛，被灌木丛遮挡，不易被察觉。

迪弗用手去扒拉，看到他这么做，笋子跟了过来：“你在做什么？”

它没有得到回应，迪弗的动作激起笋子的好奇，也学着他的样子，用根扯开外面附着的枯草。

干草被一层层剥落，露出一块坚硬的岩石，挪开岩石，里面的景象彻底展现在眼前：这是一个岩洞，钟乳石倒挂，洞顶水滴落在苔藓上，散发出绿光。

迪弗对干草垛进行环绕式观察，只能看见前面，外形是干草垛无疑，它的侧面和背面直接和边上黏连，无法判断。

他注意到干草垛四周生长着藤蔓，随手捡起木棍，尚未触及就见藤蔓自动缠了上去，露出里面被包裹住的岩壁。

岩壁被藤蔓缠绕，又被前面的灌木丛遮挡，视觉上容易被忽视。岩洞的入口出被放上干草，搭建成干草垛的模样。

这干草垛的外观并不大，里面的岩洞则又小上一圈，成年人无法通行，但是孩子可以顺利进入。笋子在同类中属巨笋，和人类相比，也不过孩子的身高，进去并不费力。

眼下干燥的岩洞正好可以用来躲雨。迪弗拾起外面的枯草枯树枝，钻进洞里。

屁股挨着地面坐下，他才有了实感，这突然的冒险中他终于得到一丝喘息，被刻意忽略的饥饿爬了上来。

“咕～”

迪弗找了一块空地，垒起石块，放下枯草枯枝，用最原始的方法升起火。驱赶身上被雨浇出的寒意。

“咕～”

肚子连着叫了好几下，在发出第三声叫的时候，笋子提议：“迪迪弗，你得先解决一下基本的需求。”

“我的背包现在丢了，我会尽量控制住肚子让它少叫的，”迪弗伸手摸了摸鼻子，显然有些不好意思。

“咕～”第四声刺激着它的耳膜，笋子：“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咦，刚刚我的肚子没有叫啊？”

“这里除了你和我，没有其他生物，肚子饿了会叫这是很正常的，不用不好意思，”笋子说着，又问了一遍，“真不是你，那会是谁？”

它不会感到饥饿，死亡森林里的这几十年让它拥有这样的能力。那么会感到饥饿的只有迪迪弗了。

“咕叽。”声音的发出者朝他们靠近，留下一串串湿滑的痕迹。

这是长着蛇的外形，又有昆虫翅膀的生物。翅膀看似薄如蝉翼，却遍布青绿色的纹路，遒劲有力地微张，迪弗毫不怀疑这些翅膀可以扇起一阵飓风。

和这些生物面面相觑的刹那，他们才知道，绿光也不是苔藓散发，而是岩洞里有许多双荧绿色的眼睛。

“现在你可以相信我了。”

“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直觉告诉我，他们把我们当食物了。”笋子嫌弃地擦了擦刚落在它头顶的涎水。

迪弗很快反应过来：武器，需要赶跑这些生物的武器，他的脑袋高速旋转，顺势抱起一旁站着的笋子，道：“快甩出你的根系！”

“你就不能找其他东西吗？”笋子骂骂咧咧，但还是试图用根驱赶他们，“迪迪弗，我就不该信你的鬼话。看看这黏不拉几的口水，都粘我脚上了。”

这诡异生物成群涌来，躲在岩石缝隙的眼睛相继睁开，迪弗深感不妙：“感觉越来越多了。”

“我们还是赶紧跑吧。”笋子准备收回根系跑路，却听见洞外又有声音传来：“小家伙们，我回来了。”

一听到这声音，眼前的生物收回翅膀，转向洞口的方向移动，一个个伸长脑袋。等那双手摸了摸头，它们才眯起眼高兴地晃晃脑袋。

笋子：“这是你养的？”

“居然来了客人。巴桑，帮我拿一下，”眼前的这个年迈人类将手里的篮子递给了身后人，不，是身后“蛇”。他走进岩洞，铺了一层草让迪弗他们坐下。

“坐吧。”

“咕～”迪弗的肚子又不合时宜地叫起来。

“看来这位客人饿了，我看看这次有什么食物，巴桑，把那个篮子递给我。”那条“蛇”钻进了洞里，迪弗看清楚它的样子，和它相比，洞里那些都是小“蛇”了，它的体积几乎是洞里“蛇”的两倍不止。

“请问……这是什么生物？”迪弗接过洞主人递过来黄油面包，盯着巴桑问道。

“这是我领养的变异蛇，我是蒙罗奇，”蒙罗奇说着，又抽出一块培根，“或许你想加点培根？”

“好的，谢谢你。”夹了培根的面包变得更有嚼劲，迪弗的心也被短暂抚平，竟觉得变异蛇有些可爱起来。

看着迪弗吃得正香，笋子：“给我也来一点。”虽然它不会饿，但有时也会想尝尝食物的味道。

“你有什么忌口吗？”蒙罗奇知道，这里的动植物都比较反感吸食同类，有些还有特殊的忌口。

笋子：“都有什么食物，让我看看。”

蒙罗奇一一列举，听完之后，笋子用根指了指迪弗手上的面包：“和他的一样。”因为其他的食物，它一个也听不懂。

“你说的那什么培根，也加上。”自它从混沌期出来，没接触多久人类社会就因避难来到死亡森林，对人类食物的印象几乎是一片空白。

“尝尝。”蒙罗奇递给笋子，又将篮子中的肉肠用小刀切割成薄片丢到地上，洞里的各种蛇排着队一个个来领。

蒙罗奇：“你们是怎么找到这的？”

迪弗简要解释了下，省略掉搏斗的过程，蒙罗奇：“这些小家伙没吓到你们吧？我不在家的时候，它们会留下来看守，看到客人会比较激动。”

听完笋子觉得身上的口水又黏了，正想一吐为快，却被迪弗捂住嘴，听见迪弗道：“没有没有，挺好的。”

“其实这些小家伙也很听话的。”外面的雨越发大了，需要一些能够打发时光的事，蒙罗奇道：“我给你们讲讲，我和这些小家伙的故事吧。”

捡到巴桑是十年前的事了……

在这里，各种进化变异随处可见，变异蛇却是在十年前出现的。

它们的外形发生突变，攻击力远胜其他普通蛇类，同时它们也为此付出代价，这里普通蛇类的寿命有百年之久，而变异蛇的寿命只有五十年。它们也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只能用肢体动作来表达情感。

三十岁，对于巴桑而言已经是中年，身体各功能远比不上年轻的蛇。随着年龄增长，巴桑的体积逐渐增大，行动越发不灵活，它的原主人无情地将它遗弃。

也是一个刮着急风骤雨的夜，蒙罗奇捡到了巴桑。那时他还是中上生活水平，自认为养得起自己和一条蛇。但随着这十年来变异蛇数量越来越多，遗弃率也逐年升高。

蒙罗奇看到这些变异蛇，想起自己刚捡到巴桑的样子。每次都无法狠下心视而不见，看到总是会将这些蛇捡回家。

起初还好，但随着家中变异蛇增多，大蛇又繁衍出小蛇，他的积蓄渐渐不够用了。

那时蒙罗奇未生出搬家的念头，直到有一天，他梦醒看见这些变异蛇聚集在一起，望着旧主人们所在的村庄偷偷掉眼泪。他才下定决心搬家，离开这个伤心地。

他也是在一次跋涉途中，发现这个岩洞。说是岩洞，更像是一条望不见头的隧道。寻常人不会在此居住，因为其狭窄的高度难以进出，但蛇和他可以，他因衰老而变矮，蛇则是洞穴天然的主人。

他们就在此安家，花光积蓄后开始领救助粮。

这里每周的救助粮可以让他们维持生计，蒙罗奇有时去打些零工，尽管这并不多见，人们总是因为他的年纪而拒绝招工。

听到这，迪弗不禁问道：“那你没想过再给这些变异蛇另寻主人吗？”

“被遗弃的动植物，无法重新被领养，所以我也只是捡到它们。”蒙罗奇发黄的眼珠透过空气，回忆道，“我现在五百岁了。按照人均寿命，还能再活几百年，但是巴桑只剩下十几二十年的时光了。”

“变异蛇最多繁衍三代，至多一百五十年。这样也好，我能迟它们一步，它们再也经不起被弃养的痛苦了。”

蒙罗奇结束了回忆，问迪弗：“那么你呢，怎么只有你和你的伙伴？”看样子应该是和大人走失了，他提议道：“我知道最近的小镇有临时出租的蜗牛房，我的救济粮也是在那领的。”

“这真是再好不过了，谢谢你。”丰盛的救济粮让迪弗心动，他准备雨停了前往那个小镇，先解决这几天的口腹之欲。

说着雨渐渐停了，迪弗起身拍拍裤腿，道：“我们休息够了，谢谢你的招待。”

“小家伙们，我们一起送送他们。”蒙罗奇灭了火堆，这时迪弗和笋子已经走到了洞口，他挥了挥手，道：“有机会再见面。”巴桑闻言也点了点头，其他的小蛇们用翅膀扇起一阵微风。

“会的！”在雨后微风中，迪弗大声回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