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界环游记 第23章 淮茂米

猫蛋的车只能承载两人，迪弗暂别小能和笋子，坐上这辆拉风的电动飞行自行车。

这是每个闪送员的必备工具，电飞车尾部配有两个加推器，按下启动按钮，喷火发射升空。熊熊燃烧的火焰被圆筒包裹，迪弗并不感觉到热。

气流翻旋，冷风扑面，迪弗抓紧猫蛋的衣摆。

“别紧张，很安全。”他的话让迪弗稍稍安心，渐松手劲就听见他说，“后座掉下去是常有的，等下电飞车尾部会伸出钩子抓住你。”

“这和跳伞飞行有什么区别？”迪弗手中出了层冷汗，感觉自己做了个糟糕决定，“飞行石墩说北陆人都恐高的。”

“北陆人恐高，但闪送员嘛，不得不去克服这种恐惧，习惯就好。”

“闪送员居然是空中飞行。”这是迪弗未曾预料的。

上升很快，快到没等到猫蛋的回答，迪弗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

他们进入一条望不见尽头的空中长廊，避开地上的交通要道，在空中重新规划出一片区域。光洁的玻璃可以反射出七彩光，让人置身彩虹之巅。

可以想象，从地面仰视空中长廊，只能看见一道狭长细线。若天空中有飞行痕迹，绝不会是飞机，而是电飞车的滑行迹象。

“得亏闪送员通道，配送的效率大大提高，事故发生率也大幅降低。”猫蛋仿佛能感知迪弗的心情变化似的，“这还引得飞行石墩的不满，屡次矿工抗议。”

“那如何又建起来了呢？”

“闪送员为了缩短时间，会调整电飞车参数，过高速度容易失控，有时一天能发生上百起事故。”北陆交通局出于综合考虑，重新启动“空中长廊计划”，也适时让度，降低飞行石墩的过路费占比。

迪弗刚完成自我疏导，催眠自己长廊十分安全，不会发生坠落事件，猫蛋的声音响起：“薯条马上开做了，必须快点赶到，迪弗坐稳了，我要调高速度了。”

“速度，我要速度知道吗？我的月目标是A店B店各一万单，A店都接了三百单，B店连一百单都没有，过程我不管，我只要看到最终数据。”

“老板，净化器出现故障，接单太多会暴露出真实的工作环境。”黑猫淮茂米顶着压力如实说。

“淮茂米，不管什么手段，这三百单都必须完成。你干不了就给我走人。”

怪端老板说完走人，把难题留给淮茂米和怪端同事白乳胶。

白乳胶觉得店里最近水逆，装置陆续出故障，之前是离心机、模拟器和屏蔽装置，今天轮到净化器了。净化器能过滤食物腐烂味和肉质的腥味，没有它，闪送员一进门就会被这味冲晕，怎么办呢。

白乳胶翻箱倒柜，从角落拿出瓶用了半数的香水，他对着食材按下喷头，糟糕的气味被彻底掩盖。

淮茂米：“空气太过清新，闪送员会发现的。”

怪端同事白乳胶不以为意：“不可能，闪送员又没有狗鼻子，据说很多是你的猫同类，成百上千年过去，猫的嗅觉早没那么灵敏了。”

滴完掩盖气味的香水，白乳胶又往薯条上撒了美味香精剂。舔了几口口水糊上，完成封袋。

谁能想到呢，这家名叫好食光·妙脆薯条的店实际有两家店，好时光就是主店A店。A店月销售额高，凭借出餐快，美味不贵著称。

而实际上薯条、炸鸡都是不新鲜的。薯条是用发芽土豆做的，用离心机打成泥加面粉一裹，往油里一炸，谁看得出原材料长什么样。

炸鸡是鸡骨泥、精肉添加剂混合而成，可以成型，还有肉的香味。

黑心老板罐装气泡水担心销量太高引起上头注意，还特地分开两家，主店卖薯条炸鸡，分店卖猫抓饭。

现在正是发展猫爪饭的时候。B店大力推出猫抓铁板饭、拌饭、盖浇饭。

之所以叫猫抓饭，是巨型饭团都是猫带着手套用爪子揉的。

B店的猫爪饭由淮茂米负责制作，他时常因带着手套做挨气泡水的骂：“我说怎么半天用空一盒手套，原来是你。说了多少次，不用戴手套，手套也很贵的，为你的老板想想。”

后来气泡水见淮茂米屡教不改，索性威胁道：“再这样手套费从你工资里扣。”

淮茂米戴着用自己工资买来的手套，四肢都戴上后跳进大盆里，反复碾踩把饭压实。

最近正值换季，他毛发脱落严重，每次出来都发现盆中落了厚厚一层猫毛，询问老板得到的解决办法是——

气泡水从带霉味的储藏柜里找出生锈的猫毛吸尘器，用吸口对着盆里转动一圈，残留的猫毛全部去除。

他可谓经验老道，开店时气泡水就遇到过各类审查，不光是有关部门要查，就连小小食客也要检查他们。

有些顾客会看有没有实体店，接不接受堂食，所以他们的模拟器就发挥作用了，可以生成虚拟的环境。

反正食客相信自己亲眼所见，那就让模拟器配他们玩。店主、员工、餐具全是虚拟的，只有最终上桌的食物是真的。

淮茂米初来也会问：“这些食物看着不太新鲜，不会吃出毛病？”

气泡水则毫不在意：“我是怪端，又不需要源源不断吃食物补充能量。吃出毛病？这么多店，不合规的又不是我一家，小小食客能掀起什么浪。嘴严实点，你懂的。”

不光气泡水，同类的黑心商家都对闪送员深恶痛绝，若是投票最想取缔的职业，闪送员一定排在前列。

闪送员把关食品质量和快递外包装，这对他们而言是及其不利的。

他们的利益严重受损，要花更多成本在模拟器、屏蔽器等设备的月租费上，有些倒霉的商家会被闪送员无情曝光，需要花更多的宣传费在形象美化上。

现在，令人憎恶的闪送员已经到了门口。

气泡水狠狠盯着从电飞车上下来的一人一猫，不得不调高模拟器和屏蔽装置档位。模拟器就是专门逗弄这些人的，屏蔽装置会隐藏掉后厨的真实情况，为求稳妥，他给后厨加了两道密。

迪弗推开玻璃门，店内环境舒适，轻缓的音乐流淌，食客坐在榻榻米上吃着小食，到处弥漫着食物的香气。

作为闪送员的同伴，迪弗没逗留在此处，直接跟着猫蛋进入后厨，这里干净整洁，桌子被擦得反光，土豆硕大饱满，鸡肉新鲜滑嫩，厨师也戴着专业设备，熟练操作着。

一切看起来都极其完美，完美的有些过头。

猫蛋审视完点开闪送软件，准备填写监督情况表，忽然听见迪弗问：“所有的店都是这样的吗？”

“什么？”猫蛋琢磨片刻，明白迪弗话中所指，“北陆人对饮食越发重视，连带着餐饮店的卫生要求都不断提高。”

“所有都拿捏的刚刚好，就连厨师，每个动作都像设计过一样，他甚至连眼珠都不眨一下。”在迪弗观察的几分钟内，厨师除了基本的下锅装盘，面部表情几乎没有任何变化，眼珠更是夸张地一动不动。

迪弗想更近距离观察，发现店内割裂的景象。

有一道透明的身影擦身而过，扫过的目光让人心生不适，迪弗退后几步，在虚空中撞上一个坚硬物体。

完美的场景在眼前急剧褪色，刺鼻的异香扑面而来，扇开气味屏障，糟糕的后厨情况暴露无遗：地上淌着水与血液的混杂物，烂根的蔬菜上吸附着灰色飞虫，鸡骨泥和香精从破口的纸箱里掉出，墙上还糊着厚厚积层固体油渍，看样子许久都未清理了。

刚用口水封口的怪端白乳胶停下，和迪弗对视道：“老板，总觉得他们能看见我们。”

没有人回应他，差点忘了，老板刚出去抽烟了。白乳胶摇头，觉得是自己多虑了。

一路看来，一路惊呼。

途中猫蛋多次想质问员工，在迪弗劝说下暂时放弃。他们用面板拍下所见到的各种乱象，在监督表中填上实际情况。

实在忍无可忍时会通过面板交流：

迪弗：这家店肯定用了某种屏蔽手段，我重新查了一下，以往的闪送员都没有发觉异常，监督表上的描述和最初看到的完美场景相似。

猫蛋：这是对闪送员**裸的挑衅！

迪弗：别发火，我们先看完整个后厨情况。

后厨分为两个区域，迪弗和猫蛋已经看过了区域一，该区域尽头处有一扇隔离门，推开应该能通往另一个区域。

迪弗推动几次都失败了，他意识到：“内部被反锁了。”

猫蛋：“这种反锁情况闪送员见多了，看我的。”

猫蛋忍痛拔下一根猫须，伸进锁孔处左右扭动，抵达深处时门锁轻响，门开了。

推门前迪弗反复强调，不管看到什么景象都要冷静，得到猫蛋再三保证后，他才松开门把手。

隔离门推开后，猫蛋直直盯死盆中踩米的黑色猫咪，低吼：“淮茂米，别以为换了个地方我就认不出你。你这个暗黑力量的走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