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界厨子的修行之道 第18章 光明之子

“跑起来，伊洛。”佩塔尔攥住伊洛的手腕，她转身，朝反方向迈开了步子，“我们在晚饭前回来。”

些微的心虚打乱了她的步调。这是一份少有的，并不受她诱导的信任，而她还做不到磊落地接受。

“修女，我们会准时回来的！”伊洛比佩塔尔高得多，她很容易地反超了佩塔尔，她在跨越风墙前偏过头，再向古利奈大声地保证了一遍。

她把视线挪回去时，风墙上方不断缩小的上沿距离她的头顶不足三寸。

凪风呼啸着刮过耳畔，佩塔尔当即甩开伊洛的手，摁下那颗距她半个身位的不知死活的脑袋。

伊洛应着力道低头，她们矫健地弓身跨过了洞口，脚尖点在通往后山的小路上，顺着惯性跑出去很远。

象征自由的洞口彻底复原，泛灰的风絮隔绝了修道院外的世界，而短暂越出牢笼的雌兽们正奔驰在昔兰尼的晨光下。

谁也没有先停步。她们有充足食物作为燃料的身体亟待消耗，肌肉在摆臂抬腿中舒展，心脏在欢欣地跳动，鼻腔与口腔贪婪地吞吐着林间最清新的空气。

她们追逐着彼此的背影，伊洛个头高步子大，多数时候冲在前边；可佩塔尔仗着对山路的熟悉，净往好下脚借力的地方踏，时而也能超过伊洛。

当佩塔尔喉间隐隐泛出腥味，享受地呼吸变成拉风箱般的喘息时，她仍未见到伊洛有一丝一毫停步的趋势。

好吧，运动天赋这种东西真是天生的……才不是，她绝无可能认输。

似乎受到了她信念的感召，一直无法顺畅运用的烹饪魔力在此刻活络起来，无师自通地以她的左心房为载体，暖金的魔力顺着每一次的汞动流进四肢百骸，滋养修复着她的身体。

烹饪魔力带来的好处不止修复那么简单，佩塔尔浑身舒坦有劲，受到润泽的喉咙也有余力讲出话:

“跟着我，”她说，“看到那边的大红松了么？我们比比谁先跑到。”

脑内传来侦查的讯息，她指向了远处红松林中尤为高大的那株。伊洛点点头，甩了甩汗湿了的红色刘海，沉闷地“嗯”了一声表示接受挑战。

简直不会有比这更美妙的状态了！跑吧，跳吧，有魔力兜着底呢！佩塔尔的身影迁跃在林中，她比羚羊更迅捷，比野兔更轻灵，她尽情地挥霍起这奇妙的魔力——它比她想象中更有用！

“妳发现了吗？妳的烹饪魔法……”

“它也许真能蹭上光明阵营的福祉。”佩塔尔铆足了劲踏上坡顶，站定，做了一个体操谢幕的庆祝姿势，大红松的树根蔓延在她脚边。

她闭目仰头，假装接受四面雷动的掌声。

虽然她登顶的动作并非完美的后空翻，但仍然值得高兴，“大胆点，如果说深渊魔法是黑暗魔法的进阶版，那么烹饪魔法肯定会比光明魔法更有用。”

是自信吗？更多的显然是自大！可那股既陌生又熟悉的魔力从刻莱诺的旁侧淌过，祂就忽然有了种赞同佩塔尔的冲动。

祂原先猜的很保守:不外乎是在几种治愈类魔法里挑，治愈魔法多数归生命之神管，哪一个能搭上光明阵营的边儿都是撞了大运。

谁知道这小鬼光跑个步，那股魔力的桎梏就和开玩笑似的，唰地一下开闸泄洪，给祂扑了个晕头转向。

包涵在魔力中的光明祝福多到能伪装成光明魔法，刻莱诺怎么会认错——照这样看来，说佩塔尔是光明之子都不为过！

纯粹的光明和纯粹的黑暗，两种自天地初生时便极端对立的魔力，它们不该也不能被拘在一块，却被套了个新名字，和谐地在佩塔尔的身体里共处。

那么聪慧的妳，天资卓绝的妳，身负两位神明力量的妳，认识到这点后，到底会成为怎样的人呢？

刻莱诺压着胡思乱想的念头，祂的嘴巴倒一刻也不愿闲着，“叫妳乱起名，现在好了，烹饪和光明读起来有屁关系！妳这个没文化的小鬼！”

佩塔尔……好快。过速的奔跑令伊洛无暇思考太多，她同佩塔尔间的差距越拉越大，体力也在攀登上坡时宣布告罄。

她头回如此畅快的奔跑，一切的体验对她来说都是新奇的，至于结局的输与赢，她并不在乎。

重要的是和佩塔尔比赛的过程呀！

“我啊，还有个设想。”佩塔尔开口，她望着努力爬坡的伊洛，在对方身形不稳时及时伸出左手。

伊洛握住了佩塔尔的手，一种奇异的感觉传来，她一改先前的疲惫，灌了铅般沉重的腿重新变得轻盈，她踏上坡顶后甚至还有余力张开双臂欢呼一声:

“我们到了！”

“你瞧。”佩塔尔的胸膛大幅度地起伏，烹饪魔力确实是好，可惜消耗得太快，最后剩的一点儿她给伊洛了，平复呼吸只能靠肺尽力工作。

她喜欢用事实堵刻莱诺的嘴:“已知此魔法能自体恢复，她体治愈，放菜里更好吸收，归属光明阵营……你觉得用哪个作用凸出的特征起名比较安全？”

“妳……妳妳妳……”刻莱诺“妳”了半天，也没“妳”出个所以然。祂觉得佩塔尔没有那么高瞻远瞩，但苦于缺少证据，于是生着闷气不说话了。

伊洛学佩塔尔用衣服下摆擦干净脸上的汗，刚结束锻炼的她呼吸很快就趋于平稳，脸颊红扑扑的，整个人精神又有活力。

“我们到这干什么呀？”她神采奕奕地问佩塔尔。

“等老师上课。”佩塔尔朝大红松的后边努了努嘴，示意伊洛过来看。

这株红松格外地大，俩人绕到背阳的后侧才发现靠近根部的地方有个树洞，洞内隐约能看见人影。

刻莱诺的魔力感知一向准确，不出意外的话洞里的应该是……

“哟！”姜妗成从洞里猛地探出脑袋，她脸莫名地肿了半边，因此讲话不大利索，“咋有俩……买里送里，嚎优惠啊！”

“喔！”伊洛很给面子地被吓了一跳，她没听懂姜妗成在说什么，毕竟夹杂着东国方言和口齿不清的通用语过于小众。

但这不妨碍她有礼貌地打招呼:“老师好！”语毕，她觉得这样不够正式，又补了一个鞠躬。

为了避免姜妗成和伊洛鸡同鸭讲，佩塔尔站出来充当中间人:“这位是姜妗成，我们以后的老师；这是伊洛，我想你还有印象，我认为她很有当战士的天赋，就把她带过来了。”

她右手摊开对向姜妗成，左手摊开对向伊洛，双手交叉简洁地进行了大致介绍。

“哎呀，拿是好使啊！”姜妗成爬出树洞，她的斗篷还留在洞里，浑身只有下半身包了一条黑毛兽皮裙，魁梧的上半身完□□露，几道纵横的新鲜伤疤烙进皮肤，对比周围的旧疤格外显眼。

伊洛直愣愣地望着姜妗成，没人告诉过她女人的上半身可以裸露在空气中，她原以为这是男人的专利。

她不知道是否要闭眼睛，捂眼睛，亦或者保持原样不动。她偷偷用余光看佩塔尔，看到她的伙伴从容地接受了这件事，那她也要保持平常心。

看来这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根本用不着大惊小怪，她还想把姜老师当成榜样，等她修炼的像姜老师那样强壮，也要这样展示肌肉！

伊洛适应良好，她还人道主义地关怀了一下姜妗成，“您脸上身上的伤是哪儿来的？”她应该再接上“您需要包扎敷药么？”，但修道院里没有绷带，也没有药。

“小伤，小伤，”姜妗成揉揉肿起来的半边脸，痛的倒嘶一口凉气，她捂住嘴角边的肿包，尽量讲的更清楚，“小佩塔尔和小伊洛，既然你们把我当做老师，那么我一定会拿出看家本领教给你们。”

“在很多时候，你们需要学习的并不仅限于体术和魔法。现在的我就是一个绝好的例子，姜妗成野外知识小课堂开课啦，给你们一分钟，说出我身上的伤是哪种动物造成的，以及理由。”

“是熊！”伊洛举手回答。

修道院的夜晚有时需要一个足够催眠的睡前故事，修女古利奈无法胜任讲故事的重任，这项任务便交到了佩塔尔手中。

在佩塔尔看来，平安喜乐的童话远不如知识科普来的催眠，于是今晚讲十万个为什么，明晚讲昆虫记，偶尔穿插一点数学题。基本不出十分钟，修道院宿舍就安静的只剩呼噜声了。

“熊会住在树洞里……爪子很有力、毛色有黑色和棕色……”伊洛掰着指头说出一个个论据，佩塔尔讲过的“故事”她都记住了！

“非常好！小伊洛真厉害！”姜妗成鼓励性地揽过伊洛的肩，转向佩塔尔:“小佩塔尔呢？你的结论是什么？”

佩塔尔的大拇指拖着下巴，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样，实则内心已有推断:

“嗯……你昨天晚上猎杀了一头黑熊，并用它的皮做了这条皮裙。你脸上的拍击伤和身上的疤都像熊的惯用攻击方式，并且你还抢了它的树洞。”

“但你只留下了皮，我没闻到血腥味，是什么促使你放弃了一整头熊？这点我没想明白。”

在姜妗成含着笑意的眼神注视下，对野外只有基础理论知识的佩塔尔卡了一会儿，补了一句猜测，“呃……我的直觉，你猎杀的是一头雄熊。”

“只差临门一脚啊，佩塔尔同学，”姜妗成竖起手指，摇了摇，“在春季觅食期，姥姥我当然是倒楣撞上了饿的眼睛发绿的母熊啊！”

“杀雄熊只被挠了两下，那头母熊可是差点把姥姥头拍飞了！只好和它五五分，我皮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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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光明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