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界厨子的修行之道 第12章 大姥姥

佩塔尔知道自己这副模样与魔物别无二致:和白肤黑发的光明神形象完全相反的外貌、翻卷着没入后背的散发不祥气息的触肢，下颌骨不停地张开又合上——她难以抑制饱腹的喜悦。

哈，原来将鲜活的肉的躯体和灵魂撕碎是这样令人高兴的事。

她一下子吃到了太多灌满魔力的肉，虽然没有通过嘴巴进食，但收回体内的触肢反哺着她，她的胃部诡异地凸起，饱胀的幸福感冲晕了她的脑袋。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升腾的兴奋，佩塔尔的眼白泛红，她感受着体内充盈的魔力，嘴唇颤动着念出咒语，她要先下手为强，捕杀胆敢和她争夺猎物的另一个人！

“妳先冷静！妳一下子吃太多消化不良魔力暴走了……！”

刻莱诺总是慢人一步，劝阻的话说到一半，祂眼睁睁地看着佩塔尔招出几条张牙舞爪的触肢，随后被射来的几根竹箭精准地钉在地上。

来不及替在树上的人默哀了，现在佩塔尔才是陷入劣势的一方。

“哎呀，这不是小佩塔尔吗，不认识姥姥了？你小时候姥姥还抱过你呢！”

身居高处的人轻易地放弃了地形优势，一道人影跃下树干，扯着嗓子用怪腔怪调的通用语拉起了家常。

“……姜妗成。”触肢末端反馈的剧痛传导到佩塔尔身上，她瞳孔紧缩，倒是借助痛感还了大脑一丝清明，“你怎么会这里？”

村子应该迁到了远离山区的平原地才对。

她用新的触肢拔起钉住其它“同胞”的竹箭，卷起一小摞后在她身旁待命，没有还给姜妗成的意思。

姜妗成是村子里的大姥姥，据本人说已经“八十有二”，东国人，六七十年前从东国跋山涉水前来朝圣，一待就是一辈子。

佩塔尔瞥了眼对方如今越显憔悴的外表，道:“古利奈不是说迁居地水土更丰沃么，你反倒没有三年前健壮了。”

她自睁开眼睛起，一半时间由古利奈带，另一半就交给姜妗成。这个大老婆婆个头不高，肌肉却发达的不可思议。

她依稀记得小时候被抱起来飞高高，接住她的双手很稳，她能看见姜妗成青筋虬结的双臂、缀着疤的饱满胸肌、带着眼角的细纹一起笑皱了的脸。

和现在裹着脏污袍子、面颊凹陷、头发花白的老婆婆判若两人。

等一下！妳要想办法把那几根触手收回去啊！吃了俩狮子把妳吃傻了？妳想被当成异端烧死吗！

刻莱诺无声地尖叫，祂强烈的情绪刺的佩塔尔完全清醒了，她后退了一步，触肢也犹豫地往后缩了缩。

姜妗成可不管什么异端不异端了，她终于见着小佩塔尔了，她上前一步，一把把佩塔尔捞进怀里，收紧的双臂险些勒断佩塔尔的肋骨。

“姥姥好想你啊！”

她就知道！佩塔尔在姜妗成怀里扑腾扑腾，挣扎无果后撑着她的死鱼眼，像条咸鱼一样不动弹了。

“哎呦，我们的小佩塔尔长大了，都会用那么帅气的魔法了！姥姥早知道你是个捕猎的好苗子！”

“怎么那么瘦！达特那个黑心烂□□的孬种是不是没给你们饭吃，不过小佩塔尔真厉害，都敢进山打猎了！”

“姜妗成她……是古教派，教旨是……接纳包容……”佩塔尔断断续续地向刻莱诺解释，她喘不过气来了。

她心理年龄不小，怎么都不可能像真正的小孩一样，总之，她和姜妗成相处成了类似“忘年交”的关系，有望成为人类历史上年龄跨度最大的一组。

包括直呼名字也是，她主观上抗拒着亲密称呼。姜妗成曾经用“教她通用语”忽悠过她喊过姥姥，结果姜妗成自己的通用语不仅读起来像大碴子，里头还夹杂几句东国方言！

姜妗成夸了佩塔尔好大一通，一句都不带重复的，最后总结道:“你说要请姥姥吃烤兔子，还算数吗？”

“……算数。”佩塔尔挣开这个令她窒息的怀抱，身后的触肢也萎靡了不少，消极地卷起在溪里沉沉浮浮的兔子，抖抖水拎到岸上。

面对许久未见的熟人，她有些不知所措，她匆匆丢下一句去捡柴，留下姜妗成待在溪边和歪脖子兔大眼瞪小眼。

“我的箭……”佩塔尔腰后的一根触肢还捆着姜今成的箭，随着主人的身影消失在了树丛间。

被影狮袭击，竟然还记得先绞断兔子的脖子。姜妗成赞许地点点头，她从短袍内掏出一把匕首，倒提着兔子脚，麻利地割断了兔子的颈动脉放血。

下回得教教小佩塔尔，凡事先以保命为重。她半蹲着，趁放血的间隙整理思路:沼泽地新流亡来了一批魔物，已经脱离了“环境恶劣但勉强能住”的范畴。

作为村长，她和几个强壮的女人分散开寻找新的居住地，但神国边陲哪有什么好地，不是毒虫遍布的森林就是猛兽的领地，她决定来被光明神的屏障护佑着的山区一带碰碰运气。

不知是不是达特黔驴技穷，她走了两天，惊喜地发现曾经将她们死死拦在山区外的屏障被腐蚀出一个狗洞，她好容易才爬进屏障内。

肚子像打鼓般叫起来，姜妗成手下不停，叹了口气:好吧，换做是她，也不愿放过这只兔子，更何况是看上去没吃过饱饭的佩塔尔。

明明小时候是多圆滚滚的一个孩子！姜今成眼底缭绕着冷意，她虽然老了，但还提得动刀，架得稳弩。既然达特疏忽让她进来了，那他可要看好他的脑袋。

现在……希望小佩塔尔别让什么脏东西缠上了。姜妗成望着佩塔尔离去的方向，把开膛剖腹的肉兔浸入溪水中清洗。

呃呃呃……刻莱诺突然感到一丝恶寒，祂的精神小人搓搓手，把它归结于祂吃饱喝足的邻居。

“那个老婆婆真不会把妳烧死？”祂有点不可置信，祂常听到那些主教向昔兰尼祷告之余，还会汇报处死了多少“异端”。

“真要烧早该烧了，你看看我的肤色和发色，像是‘受到光明神的祝福而诞生’的孩子吗？”

刻莱诺看看佩塔尔小黑炭一样的皮肤，又瞅瞅佩塔尔一头白色的杂毛，不吱声。

比起孩子更像猴子呢，祂憋着笑，不敢让佩塔尔知道祂在笑什么。

佩塔尔能觉察到刻莱诺肯定在想些关于她的笑话，她没有计较，“姜妗成在这里，对我们有好处。”

“我不可能光学魔法，这副垃圾的要死的身体也该好好锻炼一下了。”刻莱诺血肉对她躯体的填补终究有限，能加强到有力气上下山已经不错了。

她想像姜妗成一样能赤手空拳打死一头熊简直做梦。

在现世的某些作品中，体格瘦弱没有运动力的魔法师绝对会被战士瞬秒。当时影狮的动作尚在刻莱诺的观察中，要是刻莱诺来不及预警呢？或者预警了但她没及时反应呢？

佩塔尔握起拳头，她要魔法师和战士双修，什么都要只会让她变得强大。触肢也似有所感地一蜷紧，绞碎了刚收集的一把柴，还有姜妗成的竹箭。

“噗嗤。”刻莱诺没绷住，“妳还是先练好魔法再说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别管。”佩塔尔脸上露出了少有的羞赧，她只得重新捡柴，等她怀里抱着一把柴火回来时，姜妗成已经处理干净兔子，搭好了烤架，草地上还滚着几颗用于去腥、调味的果子。

如此高超的行动力令佩塔尔吃了一惊，

姜妗成笑眯眯地盘腿坐着，弩箭放在手边，道:“我们家的大厨回来啦，姥姥早想尝尝看你的手艺了。”

可不是嘛，两岁小孩走都走不稳，老要凑到炉灶旁边看，偶尔嘴里会蹦出几句“猪肉要先焯水去腥”之类的话，照佩塔尔说的做果然好吃了很多。

真奇怪，姜妗成想，教堂的书库里哪有食谱啊，况且她光会说通用语，字就一个都不认得，这么小的孩子，咋学会的？

佩塔尔接手准备腌制兔子，她先从贴身的裤兜里珍惜地掏出一小包盐，麻布打结包的严严实实的，一粒也没撒。

“佩塔尔，”刻莱诺问，“妳能解释一下妳为什么带着盐吗？”

“妳从上山前就想烤肉吃吧！”

佩塔尔装作没听见，在溪水里洗了洗手，碾碎一颗果子，手指沾了点汁液送到嘴边，辛辣的味道立刻在舌尖上蔓延。

辣点好，烤兔子就是要辣。她将果子的汁液混盐一起仔细涂抹的兔子的全身，一点小角落都不放下。

这只兔子并不肥，腰腹部没有多余的脂肪，虽说兔子本就是瘦肉居多，但比起现世的肉用兔还是更精瘦些。

佩塔尔捏捏兔后腿，捏出的凹坑回弹迅速，重新恢复了紧致，她吞吞口水，不敢想烤出来后口感有多好。

一声打鼓声传来，佩塔尔看向姜妗成的肚子，这位姥姥丝毫没有不好意思，反而拍了拍自己钢板似的腹肌，发出了更响的噪音。

“好了，接下来就等它腌制三十分钟，”佩塔尔把兔子搭在烤架上，她离溪流有点远，凝聚了一个小水球洗干净了手，“你和我讲讲村子搬出去后的事呗，还有你……为什么那么狼狈？”

姜妗成用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探过去呼噜呼噜佩塔尔的脑袋:“老那么一脸严肃，当心以后变成面瘫。”

“你想听，姥姥和你慢慢讲。”

作者忘记设置定时了，发晚了不好意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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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大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