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又是电光火石间,褚星程把六块石头同时砸向那面窗户,玻璃炸裂的声音即刻传来。
朴蔓猛的回头,却看不见有人的身影,她丢出一片树叶,树叶没往被炸裂的玻璃那去,而是飞向褚星程的头上。
她一看便知,几条粗大的藤蔓即刻从她身后飞出,戳向那片树叶,空气中似乎有阻碍,藤蔓触碰到那片阻碍后便开始纠缠。
“头上!”
褚星程抬起头,还是没看见人影,只看见藤蔓缠绕着一片空气,但很明显勾勒出了人形。
他反手向上面丢出两块石头,但这回没爆炸,只是从中涌出无数星火,填满了藤蔓中的空白。
空气开始发出嗷嗷叫,然后漫漫星火中逐渐显现一个躯体。
破烂的衣裳,发黑的皮肤,褚星程不知道这是什么物种,等到朴蔓走过来,邦邦就给了不明物种两拳。
看来是能控制了,褚星程手指一勾,这不明物种就开始往外吐星火,一从它的嘴里出来便消失不见。
“大半夜又不好好在家待着?”
不明物种倒挂在空中,肩膀被紧紧扣住,它艰难地仰起头看朴蔓。
“诶嘿嘿…”它憨憨地笑了两声,然后眼睛看向缠住它的藤蔓。
朴蔓手向后一扯,藤蔓便迅速回收,不见踪影。
“夜还不深呢…我就想偷点吃的,城堡周围的糕点店最多了…”不明物种吐字含糊不清,但能听懂个大概。
褚星程在它身上扫视一遍,是人类身体,脸上却是兽面,不过要说是什么兽,他也很难说清楚。
结合他刚才看到这人挂在墙上,倒是越看越像壁虎。
不过为什么不能直接看到呢?
朴蔓和壁虎人在旁边瞎掰扯,褚星程则缓步挪到了他砸碎的窗子前。
三重爆炸带来的破坏可不小,窗户被完全炸飞,还祸害了周围的窗框和砖瓦。
褚星程搓搓双手,然后开始拾捡地上的碎片,他眼睛尖,哪怕周围不是很明亮,地面一点不和谐的凸起也能被看到。
朴蔓倒是看不到地上的渣渣,她只感觉褚星程那一亮一亮的,和会隐身这位交代几句之后它就又不见了,朴蔓只好去看褚星程。
一想到这人竟然还有点良心要给人家修补窗户,朴蔓心里莫名感到欣慰,听伊维尔描述的褚星程,那是恬不知耻损人利己蛮横无理十恶不赦,没想到她竟然从一点细节里就能看出褚星程并非那么不堪。
然而事实证明人不能妄下断言,她蹲下去后才发现,褚星程每捡满一捧渣渣,就将两只手合在一起,双手加温,把渣渣熔化,然后再加点不知道从哪掏出来的碎屑,把渣渣熔成一块黑球。
虽然颜色可能不对,但朴蔓认出来了,这是褚星程每次出手攻击时用的石块。
好家伙,这是原地废物回收是吧?
“看什么看。”褚星程嘀咕一句,收好石块就转过身继续捡渣渣。
朴蔓脸颊一抽,感觉自己可能真的没睡够。
——
后半夜他俩没再听到什么动静,破晓时两人就蹲在溟西岸中心广场的钟楼下啃玉米饼。
嚼着东西说话显然不是个好习惯,但褚星程没这觉悟,“什么时候回去啊?”他黏黏糊糊地说。
朴蔓和他一样。
“城堡上面那个圆框,太阳完全对准它的时候就可以了。”
溟西岸重要的两座地标建筑离得近,说的圆框褚星程一抬眼就能看见了。
太阳是个什么鬼?你说上面那个红得像猴子屁股一样的东西?
“太阳?”
“看钟表,不是上面那个,是下面那块电子的,标着上午就是太阳,标着下午就是月亮。”
“好随便。”
“那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好问题,虽然溟西岸的人需要睡眠需要夜晚,但月亮又不是溟西岸特享的,那些生活正常的人怎么办,挂着月亮就一定是晚上吗?
但这个问题对褚星程来说很好解答。
“把这个红的换下来,太阳就不会被压着了。”他说得轻飘飘的,落在朴蔓耳朵里像个冷笑话,很冷。
朴蔓:…?
“它被天洲人踩在脚底下一百年都压不出来,怎么换下来?”两人突然开始了一些相当敏感的三洲政治问题,“而且天洲人又用不着这个,还有谁管得了?”
“什么时候不用这个了?真是老话说得好上天就忘本啊。”
“他们发现没法赶走绯月之后,就自己造了个穹顶MAX。”
“要花好多钱吧,三洲有人正常交税吗?他们怎么拿得出来这些钱?”
“伊芙掏的钱。”
沉默,长久的沉默。
褚星程脑子被轰干净了几秒,之后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是那本三洲史为什么没写。
说不上有多震惊,他知道伊维尔很有钱。
不过伊维尔略微仇视天洲,她为什么会掏钱给天洲,传说中歧视一切外来事物的地方,又为什么会接受她?
不过这很好解释,这都是伊维尔上任之后的事了,虽然影响力不大,但好说歹说也是三洲的王,天洲再顶天不也是三洲的?
想通了。
褚星程没再说话,默默吃完了剩下的玉米饼,顺手把两人包玉米饼的油皮纸捏作一团收了起来。
街道依然昏暗,路边的房屋里传来滴滴哒哒的脚步声,有点像小雨落在地上,声音很小,睡眠神经衰弱的本地人很会互相照顾,这个点不是所有人都醒过来了,醒了的人都轻手轻脚,动静不大。
褚星程有个疑问,为什么他们不用更明亮的白炽灯或者其它的,而是选择这种黄得很显旧的类型,可能是要护眼吧。
直到古铜街的路牌出现在眼前,两人之间的沉寂才被打破。
“你跟着我干嘛?城堡里不舒服吗?”
褚星程被她突然的转身问话吓了一跳,“城堡里很危险啊,我只是一个…上古产物,伊芙说的。”
“那你就跟着我?谁告诉你我家就安全了?”朴蔓褪下黑袍,抱在手里,向褚星程伸出一只手,卷了卷。
“求你了,让我跟着你吧,我不想回城堡,那里没意思。”褚星程双手合十,黑袍遮住半只手掌,被他夹在手中间。
朴蔓去扯他的袍子,没扯动。
褚星程笑意渐深,意思是:你没办法了吧?
他是个缺心眼,假装没看到朴蔓脸上的乌云。
俩人才认识一晚,某种意义上朴蔓还不太喜欢褚星程,不过问题不大,褚星程装傻就行了。
朴蔓还是给褚星程泡了壶调味茶,端放在他面前。
朴蔓的房间和她本人一样,圆润古朴,还有股淡淡的香味。
褚星程活了几千年,也算见多识广,这味道应该来自地洲某个小岛上的岛树,没记错的话叫做金梅,果子非常酸,但是树叶很香,清新淡雅。
再一看朴蔓对他敌意那么大,年轻点是近三百年出生的,老一点也老不过他。
还能到新王手下工作,要么有背景,要么真的有能力,褚星程偏向后者。
“你是地洲金梅岛的,你爷爷应该是朴砣?那会应该是石字辈…你应该是绯月纪年出生的吧,哇…年轻有为,怪不得伊芙这么信任你。”褚星程手指摁在水杯边缘,自顾自地说道,没注意朴蔓在他旁边站住了脚。
她的眼里带着显而易见的诧异。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你知道我爷爷,怎么不说我爸是谁?”朴蔓起了兴趣,也坐下来,和褚星程面对面。
“坏习惯,总喜欢去分析别人…你爸…你爸出生的时候我可能很久都没去过那了,忙起来之后就没时间到处鬼混了。”他闷闷笑了两声,然后抿了口茶水。
朴蔓点头表示理解,“我听说你工作很忙,怎么有时间去地洲?”
“说了呀,那是忙起来之后,以前天上的星星可没那么难控制,反正让它一直亮着,太阳出来了谁都看不见,后来…”他停顿下来,眉头不自觉轻皱。
“后来?”
“忘了,年纪大咯,不中用咯。”他放下水杯,伸了个懒腰,看一眼朴蔓,然后挠挠头,“等我想起来了告诉你,反正是有谁挑刺来着。”
褚星程不是有意隐瞒,这是真忘了,再仔细回忆,却只能发现很多事情的枝末细节在记忆里都被搅成一过混水,不清晰。
他可能真的老了,等他过了一万岁生日就去申请安乐死,活不动了。
不过他今年几岁来着?
朴蔓和他聊了点金梅岛的事情,这人滔滔不绝,说的都是些长辈嘴里所谓“我小时候”的事情,朴蔓越听越无聊。
“金梅一中以前真的是坟地?有根据吗?”
褚星程不屑地撇了她一眼,嘁了一声,“孤陋寡闻,金梅一中可是我看着建起来的,你知道那坟地里埋的都是什么人吗?”
褚星程压低身子,一副要讲鬼故事的样子。
“什…什么?”朴蔓不自在地往别处瞟了瞟。
“死了的人呗,还能是什么人啊,脑筋急转弯都不会吗?”
朴蔓:?
朴蔓对褚星程的认识总是建立又倒塌,感觉她可能和褚星程真的合不来,在她觉得天被聊塌之前先把褚星程轰回了城堡。
走之前把一块手绢拿给褚星程,道:“本来要等你真的有急事的时候再给你的,但似乎现在给你更合适。”
“干什么用的?保命符?”
“差不多吧。“朴蔓说完就要走。
褚星程拦住她,“怎么用啊,擦脏东西吗?”
“等你用的时候就知道了。”
故作高深,谜语人,迟早被打。
褚星程默默吐槽,认真观察了所谓的保命符。
白色的一块布,还没有他手掌大,看是看不出有什么特点,也没有花纹。
他的手指轻轻拂着手绢,然后感觉到了什么。
他搓搓下巴,然后郑重其事地把手绢收好。
——
城堡里能去的地方就两个,房间和书房。
日常活动就是在自己的房间里看月亮,在书房里睡觉,无聊至极。
褚星程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记错,但他记得伊维尔告诉他身份证三天就能下来。
说过吗?应该说过吧。
现在已经是离开溟西岸管理局的第四天了,从朴蔓家离开后他就一直待在城堡里。
还能去哪呢?
舵海也被他炸毁了,去别的地方都要身份证…但身份证还没下来…
那可以去个不用身份证的地方啊!
舵海!
正好看看他的家被自己炸成什么样了。
说走就走,褚星程扯走伊维尔的枕套,在里面塞满了一些他根本不需要的东西,然后离开了城堡。
朴蔓发音pu man(四声[竖耳兔头]
这两个字都是多音字,拼了一下感觉这两个发音最好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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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天洲穹顶MA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