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林到了食堂算晚的, 他进去的时候, 大部分人都已经吃完了, 现在一个个儿的都在补妆。kanshushen
还有些吃饱了不急着走, 端着早茶唠嗑。
“早上在这楼上碰见臧老板了, 大金、主,这个身段儿开录第一天自己亲自来, 是不是说明咱这节目其实还挺有戏”几个人坐着讲得小声。
“不是, 不知道这次他恩师也在么, 他们搞表演的讲究这一套,”其中一个撑着下巴,对着已经息了的手机屏左照右照,“葛老当评委来了, 他做东家不得提前过来站站岗。”
“葛老, 葛万叔”那人来了精神, “听着名儿熟,什么来头啊”
“北城中戏的老家伙了,现在拍戏要是能请到他, 就不愁卖不了钱。”
“那这么说臧南渡也是北城中戏的”说话的人把身子挺直了,一脸不可思议。
“我说你是真的不懂啊, ”对方把手机放下, “当年那届毕业排大戏你知道惊动了多少人, 那是实打实的表演天才, 闹出的动静儿简直就可以说”
他说到一半儿就闭嘴了, 自己扭头转了一圈儿才发现好多人都竖着耳朵听金、主的八卦, 他干咳一声,叫上还在啃包子的朋友,自己出了门。
岐林在他大侃特侃的时候就吃完了饭,眼前被佐原诚用手指敲了个响。
“你跟臧爷很熟”佐原诚一开始以为歧林是沈先生的心尖儿好,算是在辰星半路里杀出来的名字,所以就多上了点儿心打听。
“臧爷这人你最好别往上靠,”佐原诚小声说着靠近岐林,胳膊轻轻碰到对方身上,“招惹的后果不是单凭一张脸就能搞定的。”
岐林明白揣糊涂,“这话怎么讲”
佐原诚压着笑,“想知道”
像岐林这样刚进圈儿的小孩儿大多不谙世事,佐原诚也就乐意找这样的。
他伸了伸手指,往前勾,“再叫声哥哥我听听。”
岐林站起来往前走,和佐原诚这样的傻逼他做不到再说第二句。
“生气了”佐原诚站起来拉着岐林一条胳膊,“要说臧南渡也看不上你这样儿的。”
岐林站定回头,就看见佐原诚在笑,
“但是我就不一样。”
佐原诚一改刚才温温润润的做派,压低声音道,“你刚才故意进他的电梯,说白了不就是想也想抱抱金、主的大腿”
岐林听见这话才终于张口,“听你的意思,”
“这事儿你干过”
佐原诚没想到被岐林接上这么一句,当着人多的面有点儿挂不住,就微微黑了脸,“你跟我又有什么不一样,我告诉你,想攀上哪怕臧南渡一根手指的人多了去了,论脸到你这儿都排不上。”
岐林上下把佐原诚打量一眼,抿着嘴笑了一声。
那头的佐原诚不明所以,跟上去想够岐林的肩膀,临近转播室的时候,拐弯儿遇见一人。
当即收回手。
岐林盯着来人看了一眼,还是之前来节目在车上脸熟的男生。
对方的眼睛在岐林哥佐原诚脸上来来回回几趟,最后自己低着头从两人中间穿过去了。
路上岐林看着群里的召集通知,就想偷个闲先来根烟,到了一楼大厅,他还没拐进去,就被梁戍星叫住。
他自己站在门外手里捏着个小电扇,对着自己的脸上吹,臧南渡就站在他边儿上,梁戍星眉眼弯着,自己谈的很欢。
所以岐林跟他对上第一眼的时候,就被他叫住。
“小林,”梁戍星喊了一声,就招呼助理把车上的绿盒儿一趟趟往下搬。
岐林自然转了方向也往那走,嘴上问着,“梁哥参加节目还自带慰问品”
岐林瞧着包装简单,但是上头烫金印花独特。
“大红袍”岐林眼睛尖,从盒子上一块儿不起眼的纸壳子上抠出来了。
“这好茶,梁哥这是大手笔,”岐林目测梁戍星带来的不止这一种,还有几盒儿特地拆了外包装,只留了个不起眼的单独包装。
而且单算他手里捏的这一小盒儿,千把块钱。
东西的确是好东西。
“臧爷,”梁戍星侧头,往里探头,“葛老还没来,你给他拎两盒儿,以后要是还想什么碧螺春银针毛尖儿的,就劳烦您传个话。”梁戍星说完自觉有点儿海口,就又说,放低了身段,
“就是我家乡的特产,之前遗憾没能见着面儿,今天我特地带来给他老人家尝鲜的。”梁戍星递给臧南渡,但是对方手没动。
“你的心意,我借花献佛,”臧南渡在梁戍星身上打量一遍,最后才说,“不合适。”
“葛老晚点儿到,估计这次录播结束,你要是有心,就多蹲一会儿,”臧南渡说话的时候瞧着岐林,轻轻压了鼻息问,“饭吃过了”
“嗯,跟原诚哥一块儿。”岐林乖巧眨眼。
臧南渡皱了眉头,嗯了一声就自己去了后台。
梁戍星看着臧南渡的方向收回神,眉眼比刚才少了点儿精神。
这头儿才对着岐林恭贺起来,“才几个月不见,就是同行了。”
“说同行话糙了,我跟我师出同门,按规矩,你得叫我一声师哥,”梁戍星嘴上寒暄,又转头指挥着助理把茶叶找个地方放了。
刚才臧南渡没接的那两盒儿也一块儿顺道儿往助理手里塞,嘴上嘱咐,“这两盒也拿着。”
助理一趟趟搬,头上的汗还没来得及擦,看着岐林递过来的手先是看了一眼岐林,当即明白自家艺人的意思。
明摆着拿师哥的名号压岐林一头,手里的好玩意儿又明着不给。
这是说破了。
故意给岐林找难看。
“同门得师承一技,我倒觉得,现在讲”岐林转过身子,玩儿着扣子往录播室走,
“有点儿早。”
“梁哥回聊。”岐林因为这事儿又耽误嘴里消遣,嘴里发干。
岐林走到节目现场,山易亭就冲他招手。
不同的是周围已经做了一圈儿观众,都是二十几岁的小姑娘,前排几个拿着自家爱豆的牌子一直举着。
因为这次节目邀请的咖位档期都有时间限制,所以很大程度上可能不能来的很及时,佐原诚算是一个,他最近刚结束新戏,公司让他以半娱乐性质的状态就给他送过来了。
以他的咖位,基本上这种未来性质不明的通告就权当他的中间消遣。
“诚诚诚诚”
“诚诚诚诚”
现场佐原诚的粉丝有专门儿的粉头在中间指挥,数她们声音叫得最响。
梁戍星的粉丝状态蔫着,都抱着牌子往演播室出口瞅。
梁戍星跟佐原诚目前的状态不一样,他现在通告安排得紧,虽然沈方舟对他的通告都是先进行筛选之后剩的才能到梁戍星大经纪的手,大多都是边缘小品牌的代言和没营养的综艺。
到了临近录制的时候,人才堪堪来到。
“啊啊啊啊,星星”
“哥哥看我”
“哥哥哥哥”
岐林到的时候,刚好赶上这波儿狂欢。
“山哥,”岐林听着现场的动静儿凑过去接山易亭手里最终敲定的台本。
“等会儿节目就开始录制,你”山易亭话讲了一半,看见岐林脸上还没消红,就问,“化过妆了”
岐林自己摸着脸摇头,“忘了。”
“估计吃饭热的。”
他是真忘了,路上跟佐原诚白扯废话了一路,忘了佐原诚是带妆来的,自己则是刚睡醒吃完早饭。
山易亭发现只要岐林脸上但凡沾上点儿血色,整个人看着就柔和不少。
“这样,”山易亭开口,“现在,笑一个。”
岐林一愣。
但是脸上还是本能照做。
“你先等会儿,”山易亭仔细端摩了岐林这一张脸,自己去嘉宾休息区倒了杯热水,“等会儿没事就嘬两口。”
“或者找个地方做做热身,就是别让脸上的这阵颜色消下去,”山易亭嘱咐完,和导播比了哥ok的的手势,自己就下了台。
现在在台上就是根据第一轮网友的呼声重组c,然后就开始第一轮的磨合游戏。
为下了播之后接着的跟踪拍摄。
在跟踪拍着之前所有的c都是临时暂组的性质,全网投票实时变动,最终会以录制当晚凌晨十二点为限,确定第一阶段跟踪拍摄的c组合。
岐林找了台上的位置站着,扫了一圈儿看见三家公司的练习生都拘谨站着,旁边则是已经火的快红炸的顶流,昨天预先彩排根本都没能说的上话,现在挨着站就更尴尬。
而且现场的气氛对练习生来说并不友好。
第一次曝光,前期没有基础粉丝,现在一块儿摆到台面上就高下立判。
岐林两手放在前面,游戏互动环节的道具桌儿上放着一杯热水,他游戏过程中会停下来喝两口。
他往下看,评委席周编旁边还空着个座位,上头写着葛万叔。
节目要的是互动,现场依次依据人气组了c。
呼声最高的就是梁戍星和佐原诚。
因为之前无边之界宣传加成,两个人在前期角色定位上粉丝认同感足,所以两个高票c在这一群人中高调组合都是意料之中。
而且还因为现场的粉丝过于热烈,导播过去维持了几次秩序节目才能正常进行。
下半场录播的时候,没有岐林的安排,所以他一个人在休息室坐着。
因为很少有人舍得离开录播室,几个公司的训练生就算现在没有自己的场,也都会选择站在旁边。
所以录播室现在没人。
岐林往上翻了翻手腕,歪在椅子上仰头坐着。
他自己用手机设定了二十分钟后提醒,然后就闭了眼。
直到他觉得右半边儿侧脸发热,想睁眼,轻薄的眼皮上就被一个宽大温热的掌心盖住。
原本还泛着橘光视野一下转黑。
这双手的主人没说话,借由另一只手在岐林的鼻尖儿上捏了捏,然后指尖顺着往下。
那人指甲短,指腹贴在岐林喉结上的时候,岐林没忍住上头的痒,舔嘴吞咽。
“原诚哥,”岐林张嘴装作试探出声儿,知道自己说的不对,但是这种负罪感大过了好奇心。
因为他实在是想知道。
臧南渡现在什么反应。
他说完,眼睛上的掌心仍然没有挪开,取而代之的是在喉结上弄痒的手指并成了个巴掌。
这种触感其实很奇怪。
明明是火热的掌心,但是指尖的温度触碰在皮肤上还是冰冰凉凉。
在黑暗里被迫被放大的通感,让岐林忍不住又转了转眼珠。
“哥,”岐林讲话的时候尽量让自己不要笑,他有点儿控制不住,朝那双手上轻轻挨碰。
自己又像讨饶似的叫了几声模棱两可的“哥”。
对方才最终有了反应。
“再讲一遍,”
“我的名字。”
对方把声音露出来,岐林伸手,用自己的两只手扣在上头,自己摆正了态度,甚至连身子都规矩了,乖巧的叫了一声,
“臧爷。”
对方凑近的时候,岐林轻轻往前抬了脖子。
熟悉的烟草味。
那只手还在,岐林耳朵里是拉扯凳子的声音,之后就直觉臧南渡坐到自己身后。
呼吸声更重。
“圈儿里人杂,”臧南渡把中间的距离拉近,看着从掌心露出来的那截儿鼻尖,“你注点儿意。”
“你说佐原城,”岐林说着想自己站起来,但是扣在他眼睛上那双手还是固执又执拗。
“你看得透,没必要这么做。”臧南渡收了手,最后胳膊搭在岐林身后的凳子上,“更没必要为了我。”
岐林侧了身子,胳膊朝后伸,他手臂伸出长长一截儿,食指戳在臧南渡西装上。
“现在没人,”岐林盯着臧南渡的眼睛给暗示。
“我是看得透,你也看的透,”岐林说着站起来,点着臧南渡的肩膀画了个圈儿,自己就转到对方腿上。
姿势放肆的明目张胆。
他盯着对方的眼睛,里面泛空,抓不着。
人人都说臧南渡是恶魔。
岐林瞧着他可爱,
恶魔的掌心,
也是热的。
岐林脖子上的余温没褪,连带耳坠都热得发烫。
“噗”岐林抬眼瞧着臧南渡自己笑出声。
臧南渡突然抬了头,“你笑什么。”
岐林自己站起来,凑近了臧南渡,伸了根手指按在他眉心,他一步步试探,岐林握着对方一只手,慢慢移到自己脖子上,像是不明白,“笑你明明很想。”
臧南渡的手动了动,他微微张嘴,胳膊抬着往后,最后悬在岐林身后,差一点儿挨上去的时候,定时的手机突然摇了个响。
臧南渡手上一顿,重新盯着岐林的眼睛,嘴里咬着他的名字。
“你叫岐林。”臧南渡说,然后伸手,帮着岐林捏衣褶儿。
之后摘了他的眼镜。
那是双很干净又清冷的的眼睛。
对面的岐林弯着眼角,瞧着镜子里的自己凑近臧南渡接了话,口气像是重新做着自我介绍。
“臧爷你好,我叫岐林。”
岐山恶路,独木成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