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饲虎【兽世】 第15章 第 15 章

为了达到香飘十里、馋哭隔壁小孩们的效果，宋则用一个上午的时间清洗好了食材和配菜。

在墨竹和白的帮助下，准备了二十多个竹碗、若干竹筷和竹签子，还成功从族长那里借来三个大陶罐。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然而，今日的东风似乎有向妖风发展的趋势。

晴朗的正午时间起了风，正值炎炎夏日，吹来的风都是热烘烘的。

宋则观察了一阵天色，青天白日的，不像是要下雨的样子，便继续依计划行事。

在距离孤儿山洞不远处的上风口位置，找了一片凉荫地，宋则清理出一圈隔离带，用石块和黄泥堆砌了四个简易土灶，小家伙们自觉地认领了在周围捡拾干柴的任务。

白和墨竹一个帮着宋则收集石块、挖黄泥、盛水，一个跟着小家伙们捡拾柴禾。

墨竹和白虽然没有多余的言语交流，却都清楚身为雌兽更想贴近雄子的小心思，白一言未发，却主动认领了更辛苦却距离宋则最近的活计。

碍于白近期的凶残战绩，墨竹没有不自量力地表达异议，很快摆正了自己带娃打辅助的角色定位。

正午时分，正是炎热的时候。孤儿洞里的人除了早上出去采果子没回来的几个，大部分人更愿意呆在清凉的山洞里避暑。

只是，小孩子的精力总是旺盛的，尤其是孤儿洞里的小虎崽子们，既贪恋山洞里的凉意，又不愿意安静下来，总是喜欢三五成群地在山洞里摔跤打闹。

运气好的时候，倒也无人管治，可惜，他们今天运气不好，被两个想要睡个回笼觉的雄子丢到了山洞口。

到了山洞外面，小虎崽子们更加肆无忌惮地扭打做一团。

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本是沉浸于我咬你一口，你给我一爪子中的小虎崽子们渐渐放慢了动作，湿漉漉的粉嫩虎鼻努力地在空气中嗅了又嗅。

有股莫名诱人的香气，被风裹挟在空气中，勾走了小虎崽子们的心神。

他们再也无心玩闹，一个个吐掉嘴里小伙伴的虎耳，抖掉爪子上巴拉下来的虎毛，不约而同地顺着风中飘来的香气寻去。

看到循着香味围观过来的几只小虎崽子，宋则面上不动声色，只做不知，手上继续固定烤羊腿的架子，顺便将火上的羊后腿翻了个面。

然后，这个烤羊腿的摊子被交到了早已跃跃欲试的羽，以及气氛组的宋伊和小老虎花三个人手上照看。

另一个土灶上，架起的陶罐也冒出了白烟，里面炖煮着砍成小块的羊前腱，不一会儿，羊汤沸腾起来，宋则撤掉了几根烧的较旺的大柴禾，转为中火，使陶罐中的羊汤处于小沸状态，慢慢炖着。

接着，宋则在第三个土灶上架了一层薄石板，没有铁锅和铁丝网，只能试试石板烤肉了。被清水冲洗过的石板，在烈火的烘烤中持续升温。

趁这个时间，宋则把准备好的竹管拿了出来，将切成细条的羊胸肉和酸甜的果子装在一起放进竹管中，开口处用白薯堵上。

这样的竹管架在第四个火堆外面闷上，也不耽搁火堆上的陶罐用火，这个陶罐里正煮着羊杂汤。

有条不紊地忙活中，宋则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白和墨竹的反应，这两位被安排去切肉条、穿烤串的雌兽，显然是在其他部落见过世面的，对宋则生起的火堆并不畏惧，也不陌生。

一开始的讶异过去后，看样子这两人很是愉快地接受了这件事。

白和墨竹终于有些明白族长安排他们两个过来的原因了：他们部落竟也有了火种，且还有一个能控火的雄子！

作为生来就不用担心食用生肉有危害的雌兽，他们更多的是欣喜于，在自己部落也可以吃到美味熟食，并不明确知道普及熟食对雄子乃至整个部落的意义。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意识到宋则的重要性。

而他们两个，此刻正肩负着保护这名重要雄子的重任！

想到这里，白和墨竹看向被香气吸引围拢过来的小虎崽子们的眼神，戴上了些警惕。

别人或许不了解，他们两个从孤儿山洞出来的雌兽最是清楚，这群没有被年长雌兽的铁拳教育过的小虎崽子们，在争抢食物的时候是多么地野蛮莽撞，不讲武德。

好在，聚拢过来的小虎崽子们对上土灶中窜出的陌生火焰，有种莫名的忌惮和畏惧，再加上两个成年雌兽圆瞪虎目时的目光压制，让他们并不敢第一时间一哄而上。

但这群精力旺盛的小虎崽子们，怎会甘愿老老实实地呆在一个地方？

在试探出被允许的安全边界后，只见这群按耐不住好奇心和急性子的小虎崽子，一个个不停歇地在四个土灶之间来回往返跳跃，用粉嫩的小虎鼻深吸着空中飘散的炖羊汤、烤羊腿、石板烤羊肉的诱人香气，认真辨别着每个土灶散发出的，同样香却又香得不一样的气味。

有被香迷糊的小虎崽子对着美食垂涎三尺，也有在香气中良心发现，终于想起自己在孤儿洞中还有亲人或好朋友的。

有这样想和亲人或好朋友分享的小虎崽到山洞中摇人，不到十分钟，聚拢在土灶周围深吸香气，间或吞咽口水的观众越来越多。

宋则调整了四个土灶的火候，石板上肥瘦相间大块的羊肉也煎得差不多有七分熟了，他用石刀将其分成小块，又用竹签叉起一块边缘部位烤得焦香冒油的小块羊肉，吹了几下，便放到嘴巴里试味道。

随着他的咀嚼，抬起头的宋则看到正对着他的一只小虎崽子似乎下意识地开合起嘴巴，嚼起空气来。

阿，这……

显然，是给孩子馋坏了……

宋则有种偷吃小孩零食却被当场抓包的荒谬愧疚感，他匆匆嚼了几下，来不及细品咸淡，就赶紧咽了下去。

只是，这一次，随着他的吞咽，他真真切切地听到了，不属于自己的吞咽声……

此起彼伏……

很好，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吊足了这群小家伙们的胃口。

在部落中推广用火和熟食，最重要的一环就是引起他们的兴趣，这关乎着宋则后续教学的难易程度。

宋则对中华美食充满信心，但他对用自己的半吊子厨艺，以及油盐酱醋零添加的寡淡料理，却要达到惊艳所有人的效果，很难怀有什么信心。

好在，孤儿洞中的族人显然和宋伊三个小家伙一样，没有什么见识，很轻松就被第一次见到的烤肉摄去了心魂。

过程似乎出人意料得轻松，然而，真正的困难出现在分发食物上。

第一波分出去的烤肉，还未来得及被幸运儿们一口吞下，就遭到了周围人的哄抢。

虽然没有出现危及生命的伤害，但这群未经训练的少年拳拳到肉的攻击，不知轻重的厮打，让宋则狠狠捏了一把汗。

得嘞，美食教学还得放一放，现在有更紧要的课程要先安排上了——那就是立规矩。

宋则不动声色地调出了自己当年上小学时，老师把班上的刺头调\教得服服帖帖的参考画面，最后，谨慎地采用了一招“无声胜有声”。

他严肃着一张黑脸，一言不发地站在石板烤肉前，安静且冷漠地看着面前上演的打闹。

直到第一波分发出的烤肉被人抢到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进嘴巴吞进肚中，场上的争斗才渐渐平息。

这时，敏感的人已经发现了气氛的不对劲，抢出怒气的人还在暴跳如雷，但这些人竟觉得周围开始变得安静。

环视一圈，他们就会发现，施加安静威压的源头，正是他们亲眼看着做出诱人烤肉，并掌握分发烤肉大权的宋则。

这一刻，双手抱胸，面无表情且沉默不语的宋则，尽管年纪上还是个未成年，战斗力也只是个一拳就能撂倒的雄子，却莫名散发出让人敬畏的气息。

他们赶紧戳了戳一旁还在因抢不到烤肉而喋喋不休的好友，制止他们的作死行为。

渐渐地，再迟钝的人，也会在周围人都安静如鸡的时候，意识到再大声下去的危险性。

待场面安静到只能听到越来越大的风声时，宋则说出了今日最掷地有声的一句话。

“听话的，吃肉。”

“不听话的……滚。”

这句话的音量并不大，却沉沉地砸进在场每个人的脑中。

有愿意为了吃口肉乖乖配合的，也有野性难驯，暗暗寻思硬抢的，未成年雄子的身份让宋则很难在实力上完全压制住心怀鬼胎之人。

这时，白和墨竹适时上前一步，分立宋则两侧，一句话没说，却明确地表示出了拳头痒痒，时刻准备着杀鸡儆猴的姿态。

跃跃欲试的小子们，在两个龙精虎猛的成年雌兽的死亡凝视下，渐渐冷静下来。

原始蛮荒文明，武力上的硬实力永远是获得话语权的第一法则。

没有武力武装或保护，拥有的越多，也就距离被当作肥羊宰的时刻越近。

今天这一出，也给宋则上了深刻一课：他忽略了原始文明的野蛮程度。

若是没有白和墨竹在，他怕是要落个被小学生端了后厨的惨淡下场。有了白和墨竹的武力震慑，他的话才有了被遵从的可能。

在这里，小学老师是一份高危工作啊。

既然他们认为拳头大的才是硬道理，宋则也不必再顾及许多。接下来，借助白和墨竹传达出去的指令，得到了很好地执行。

组织这群小子按秩序排队，惩罚不守规矩插队的，奖励愿意积极配合且有威望的。

一通操作下来，好歹有惊无险地用完了午餐。

吃完这顿饭，宋则摸清了孤儿洞中行事风格，也留意到几个在孤儿洞中有影响力的人。

原身虽然在孤儿洞度过了两次冬季，却因为性格的关系，在这个圈子中属于边缘化人物，更没有一呼百应的人格魅力。

若想更有效地组织人群，挑出人群中有威望的人，任命其作小组长，是个不错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