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昨晚才被小煤球开窗引进来的丧尸,她回头看着他,眼神是从所未有过的疏离。
后者正在刨黏在地上的塑料袋,忽然有种不妙的感觉,抬起头。
周云轻放下垃圾,走向他,低头问:
“是你又把窗户打开了吗?”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这副表情,摇了摇头。
“你没有打开,那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小煤球终于明白,原来她在怀疑自己。
为了证明清白,他跑到她身后,推着她往楼上走。
厨房、卧室、客厅……窗户都关得好好的,先前打开的他也关上了。
直到经过服装区时,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一扇窗户敞开着,寒风呼啦啦地往里吹。
超市里所有的窗户,都只能从里面打开,外面根本进不来。
周云轻低头看着他,表情复杂,像生气,又像是失望。
“我知道你很想要晶核,我也已经答应你帮你找晶核了,只是还没有合适的机会而已。你为什么要把别人放进来?想用他们来威胁我吗?”
她仿佛回到上辈子被背叛的时刻,怒火在胸膛里熊熊燃烧,眼神越来越冰冷。
小煤球急得不行,很想跟她解释,偏偏今天的五分钟已经用完了。
卡片!他要用卡片!
他转身朝卧室飞奔,突然被人揪着后颈皮拎起来。
“或许留下你是一个错误的选择,你走吧。”
话音落下,他被丢出窗外。
高度三米多,落在地上打了个滚,倒不是很痛。
但窗户紧接着就关上了,一人一狗隔着两个世界。
“汪汪汪——”
他冲着窗户拼命叫,希望对方能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但心中期盼的人影没有出现,反而引来了无数丧尸。
丧尸们快速逼近,危险将其包围。
他眼角余光瞥见那三具焦黑的尸体,已经被咬得只剩下骨骼了。
真的要赶他走吗?明明不是他放进去的!
看着空无一人的窗口,他回想对方冷漠的眼神,也愤怒起来。
走就走,人家不欢迎,死缠烂打留下也没意思。
然而心里是这么想,腿却挪不动。
直到丧尸来到跟前,冲他挥出利爪,窗户依然严丝合缝时,他才不得不转身离开。
天气冷,丧尸身体冻得僵硬,速度降低。
小煤球穿了件羽绒服,比他们稍微好一些。
靠着这点优势,他甩脱丧尸的追捕,轻车熟路的在城市里穿梭。
大约跑了一个多小时,来到一处废弃的仓库。
仓库锈迹斑斑的大铁门上挂着沉重的铁链子和大锁,窗户装有防盗窗,即便玻璃已经碎完了,也根本不可能进得去。
小煤球并未在门外停留,直接绕到侧门处。
那里有一个洞,本来是个很小的老鼠洞,他发现后想方设法地扩大了些,成为他和同伴的居所。
钻进洞里,立马有许多高矮不一的身影围过来。
他叫了一声,流浪狗们认出他的声音,纷纷摇起了尾巴。
小煤球扫视一圈,数数量,只剩下十三条。
比上次见面又少了几条。
天气越来越冷了,食物也越来越少。
再不尽快强大起来,等待他们的是死路一条。
小煤球躺去自己的专属位置上,流浪狗们众星拱月般地躺在旁边,为他舔毛。
有条小泰迪得了严重皮肤病,毛几乎掉光了,冻得瑟瑟发抖。
他脱下羽绒服,给他穿上,回头时发现萨摩耶一直盯着自己的脖子,低头看了眼,瞥见周云轻三个字,心底顿时一痛。
项圈是皮质的,他让萨摩耶帮自己咬断,远远丢开。
有狗嗅了嗅,发现不是吃的,便也失去兴趣,再没有人管了。
小煤球没有花太多时间在回忆上,眼下有很多事要做,最要紧的,就是如何填报所有流浪狗的肚子,让大家不至于被饿死。
城市里存有食物的地方基本都被人类占领了,他们之前活下来靠得是翻垃圾桶、捡漏,以及实在饿得不行了,会吃两口丧尸肉。
丧尸不是永远不消不灭的,当他们的身体腐烂到一定程度,没法再活动时,只能倒在地上等待彻底化为尘埃。
那种肉是什么味道可想而知,小煤球不想吃,也不想看到同伴再吃。
大家都要活下去,像人类一样,有尊严的,体面的活下去。
晚上天空开始下雪,一夜过去,大雪覆盖了整座城市,厚度足有二三十公分,他跳进雪里连头顶都会淹没。
雪花与先前陨石造成的尘埃混合在一起,不是美丽的洁白,而是丑陋的灰黑色。
小煤球跳到几个木箱上,从窗户往外看。
丧尸们深深陷入雪里,每走一步都极其艰难,看起来可笑又可怜。
他们的机会来了!
这种天气,在没有燃料的情况下,肯定很多幸存者会撑不下去。
小煤球居高临下地冲流浪狗们叫了几声,跳下木箱,从狗洞往外钻。
狗狗们跟随他离开仓库,避开丧尸,在雪堆里穿行。
曾经的他们并不只会捡垃圾,城市这么多建筑里,哪些地方藏着人,哪些地方没有人,了解得一清二楚。
他先去了几个自认为概率比较大的地方,果然,其中一间出租屋里,有个幸存者已经冻死了。
他们想办法进去,搜找整个房间,找出来半袋米。
小煤球用绳子给米扎好口,绑在一条阿拉斯加的背上,又将幸存者的衣服扒下来,给短毛的伙伴穿好。
出租屋里没有棉被,只有一条破窗帘。
他们也一并带走,以备不时之需。
花了一天的时间,他们找到三个这样的地方,战果是半袋米,几套衣服,一些床单窗帘之类的破布,一口锅,一小桶油。
晚上回到仓库,小煤球打开一个木箱子,里面有二十多个打火机,十几个手电筒。
火源是很重要的东西,可以取暖,也可以把无法生吃的食物煮熟。
以前他每次遇到都会特地带回来,今天派上了用场。
他们把米和油倒进锅里,又加了点雪,把两个木箱推到仓库中间,留出二十公分左右的缝隙。
锅架在上面,破布木板纸巾卷等物堆在下面。
小煤球试了十几次,用爪子按下打火机。
一簇狗毛被烧得卷起,同时也点燃了纸巾卷。
火苗一点点扩大,很快形成稳定的火源。
所有狗都围了过来,享受这点宝贵的温度。
半小时后,生米煮成熟饭。由于加了脏兮兮的雪,饭粒也是脏兮兮的。
他平均分成十四份,谁也不多,谁也不少。
流浪狗们几乎什么都吃过,完全不嫌弃米饭脏,张开嘴就狼吞虎咽,转眼吃了个干干净净。
份量是少了点,但油脂含量高,因此饱腹感强,算是近一个月里很不错的一餐。
吃饱以后,他们各自在火堆旁找位子躺下。
有些直接睡着了,有些看着火苗发呆,眼神是木讷的。
木箱已经被火苗点燃,烧得快塌了。
小煤球吃完自己的饭后,直接用一根棍子将其戳倒,丢进火堆当燃料。
他睡不着,爬到窗台朝外看。
漆黑的夜色里,仍然有丧尸在大雪里艰难地行走。
幸好动物不会被感染,否则变成这种只有食欲的行尸走肉,一定比死更痛苦。
他正要跳下去,看着丧尸迟钝的动作,陡然冒出个想法。
此时此刻,岂不是抓丧尸的绝佳机会?
他回头扫视仓库,看见以前自己带回来的一捆绳子和一把刀,心里有了更全面的计划。
小煤球叫醒所有狗,把长绳分成几份,带着他们出去,在雪地布置好陷阱,然后在周围埋伏起来。
一个丧尸靠近,所有狗按捺不动,屏气凝神地看着它。
它对此毫无察觉,迈动腐烂的双腿往前走,一脚踩进陷阱里。
流浪狗们收紧绳索,把它捆得动弹不得。
丧尸剧烈嚎叫,远处的同伴们对此毫无反应。
小煤球没有马上行动,继续等待。
几个小时后,所有陷阱都捕到丧尸,他才变成人形,抓着刀跑过去,一刀一个头颅。
人类的颅骨很坚硬,轻易打不开。
流浪狗们把丧尸脑袋拖进仓库里,小煤球的五分钟也用完了,变回原形,钻进狗洞。
人形时身上没毛,衣服也撑破了,他冻得不轻,身体一阵阵的打寒颤。
萨摩耶靠过来,用自己厚实的毛给他取暖。
其他的狗则想尽办法砸破脑袋,在一堆臭烘烘黏糊糊的脑浆里,翻出一颗深红色的,比黄豆大不了多少的晶核。
所有狗眼睛一亮,非常兴奋,但是没有哄抢,很规矩地蹲在旁边,等他做决定。
他仔细看了看,与自己先前得到的那枚颜色不一样,估计功能也不一样。
想了会儿,他朝萨摩耶抬了抬下巴。
后者难以置信,惊讶地走过去。
小煤球把晶核推给他,他鼓起勇气,吞进腹中。
淡淡的红色光芒包裹全身,几分钟后才逐渐消失。
小煤球歪着脑袋看他,很好奇这颗晶核的作用。
萨摩耶鼓起浑身的肌肉,咳嗽了一声,喷出一个小火球,落在地上,很快熄灭。
“汪汪汪!”
“汪汪汪!”
“汪汪汪!”
狗子们激动地叫起来,为群体里的第二个异能者欢呼。
萨摩耶朝小煤球投去感激的目光,他舔舔鼻子,走去专属角落躺下,抬头望向窗外,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娇小的身影。
超市里有很多被子,她肯定冻不死吧?
小煤球的身体紧紧蜷缩成一个圆形,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睡着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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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