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骆城云翻了个身,伸长手碰到震个不停的手机,没看上面的来电显示,眯着眼艰难按下接听,开了免提将手机放在枕头边。
对面的人气急败坏:“夏孟璟你胆儿肥了啊,竟敢不接我电话。”
“嗯?”骆城云没睡醒,陌生的音色、陌生的名字,一瞬间让他产生了想要挂断这通骚扰电话的念头。
直到严子鑫怒不可遏地发泄心中怨气,他的意识才彻底清醒,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我十一点半有空,你找个餐厅。”在对方的指责中,骆城云突然插播道。
严子鑫一愣:“怎么?现在想请我吃饭赔罪,晚了。”
骆城云:“没打算带你。”
严子鑫:“你还想和时昭单独相处?做梦!不行,你必须带上我。”
骆城云:“带你有什么用,能付钱吗?”
严子鑫:“别说是付钱,就是把整个餐厅买下来都不是问题。”
骆城云失笑:“行,你去买吧。”
“……你耍我?”严子鑫突然反应过来。
他不愿再浪费时间同脑子不好的人掰扯,指尖敲击屏幕,叮嘱道:“事先说好,既然你非要跟着就少给我添乱,知道吗?否则……”
严子鑫不屑:“否则什么?”
骆城云暧昧一笑,故意不挑明:“你知道的。”
凭严子鑫对原身做的那些事,随便捅出一两件就足以令他声名扫地,大把的把柄抓在手里,只可惜夏孟璟不懂得利用。
严子鑫:“你,卑鄙!”
骆城云:“还行。”
“啪。”刚买来不到半个月的手机被猛地砸在墙上,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原先光滑平整的墙面也出现了一块凹坑。
他严子鑫长这么大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从夏孟璟拒绝做手术那刻起,就像换了个人一般,三番两次挑衅他,将他的脸面丢在地上踩。
本就出现裂纹的手机屏幕被严子鑫用脚碾压,只听见“啪嗒”一声,整块屏幕一分为二,严子鑫脸上多了几分阴鸷。
等着吧,等换了肾,他一定弄死夏孟璟。
临近十一点,严子鑫给骆城云发了条短信:[给你十分钟,你到市民广场,我去接你。]
骆城云同意了,送上门的司机,没有不用的道理。
等他到的时候严子鑫已经在那儿等着了,脚尖偶尔踢两下地上的烟头,脸上烦躁不耐的神情,骚红色的跑车就这么停在广场中心,成为无数人瞩目的焦点。
骆城云走到他面前,严子鑫看向他的眼神充斥着不满,问:“你还能再慢点吗?”
“路上堵车。”骆城云耸耸肩表示无奈。
骆城云惹他生气不是一两回了,今天只不过是迟到,严子鑫的忍耐力在骆城云的磨炼下直线上升,他只是摆了张臭脸,接受了这个解释。
严子鑫把烟掐了,对他说:“上车。”
车内挂了个平安符,很老土的款式,严子鑫俯身给他寄安全带的时候,大红色穗子蹭着他脸颊,严子鑫皮肤白,丝缕红线挂在他耳边如同血线一般,红得触目惊心。
从骆城云这个角度看去,低头沉默的严子鑫看着有几分乖巧。
车内配饰大多是极简风,这个红得耀眼的平安符和整辆车的风格显得格格不入,不用猜也知道,能让严子鑫如此重视并且把其挂在最显眼处的东西,肯定是白月光送的。
夏孟璟也送过严子鑫一个汽车靠枕,上面的十字绣是他花了半个月亲手绣的,不出意外的话,现在还在后备箱堆着,当然,也可能后备箱放不下了被丢进了垃圾堆。
只要是白月光送的,随手买的小玩意儿都能让严子鑫如视珍宝,而夏孟璟就算花再多心思准备的礼物,严子鑫却连看都不看一眼。
什么东西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人。
“我警告你,等会儿到了时昭面前,不许说那些有的没的,听见了没有?”严子鑫边开车边威胁道。
骆城云用食指拨弄了几下穗子,慢悠悠道:“看你表现。”
严子鑫:“什么意思?”
骆城云指间收紧,拽住了手里的红线:“没人教过你吗?有求于人的时候往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只要待会儿你能让我满意,我自然会照你说的做。”
严子鑫看得心疼:“行行行知道了。啧,你松开,别给我搞坏了。”
骆城云嗤笑,嘲弄地瞥了他一眼。
进电梯的时候严子鑫原想搂着骆城云的腰,罪恶的小手在后面试了又试,还是没敢伸过去。
骆城云透过电梯镜面中瞧见了他的动作,居高临下地扫了他一眼,大有他不怕就试试的意味。
严子鑫徘徊在试探边缘的手立马插回了口袋里,撇过头哼了一声:“谁稀罕。”
严子鑫虽然没有买下整间餐厅,却是把二楼包场了。
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人,背对他们,身形消瘦,腰细得仿佛一掐就能断,衣服套在他身上显得格外宽大。
“时昭!”见到白月光,严子鑫就像只撒欢的二哈,脸上笑容止也止不住。
如果不是骆城云还在旁边,他恨不得立马飞奔过去。
被叫到名字的男人身子一愣,转过头来,样貌清俊,眉眼温和,面色掺杂着些病态的白,脸颊略微凹陷,唇色很淡,几乎看不见血色,嘴唇很薄,他先是看了眼严子鑫,而后便将全部的目光投注到骆城云身上,对他露出清浅的笑意。
从看清对方长相的那刻,骆城云整个人就僵在原地。
他不认识这个人,也不知道以前是否见过对方,可看见他的第一眼,那份刻在骨子里的熟悉感令他无法忘怀。
他的生命里,绝对出现过这样一个人。
或者说,出现过这么一张脸。
[是他吗?]骆城云忍不住问。
系统:[什么?]
骆城云:[他,是不是顾珩?]
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就将这张脸和脑海里仅记得的唯一一个名字联系上,除了他,不会有别人。
系统十分狡诈:[你猜。]
无论能不能从不靠谱的系统那儿得到答案,骆城云心中都有一个强烈的声音在告诉他:那人就是顾珩。
顾珩就应该长这样。
“孟璟?夏孟璟!你干吗呢?”耳旁严子鑫的声音骤然放大,骆城云猛地回神,拍掉了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的手。
“操。”严子鑫捂着手背克制不住骂出声,顾忌着面前的时昭不敢发脾气,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发什么呆,时昭和你说话呢。”
时昭脸上的笑容透露几分疲惫:“你就是夏孟璟吧,听子鑫说,你想见我?”
“是我。”骆城云神情恍惚,视线缺乏聚焦地盯向窗外。
严子鑫眼巴巴地坐到了时昭旁边,骆城云则坐在他们对面。
“那你找我,咳、咳咳……是有什么事呢?”时昭说话的时候忍不住咳嗽,显然病得不轻的样子。
在时昭说两句话后,他很快清醒过来,不是。
声音不像。
当他再度抬眼直视着时昭,从上至下地扫视一眼,直把对方看得身子忍不住往后倾,他才露出一丝讽刺的笑意。
神态、语调、气场通通不像他,除了那张脸。
当骆城云对上他双眼时,眼里已然不带什么情绪:“没什么,就是想看看需要我肾的人到底长什么样。”
“就算换了肾,我这身体也不知道能撑多久,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的。”时昭虽然在笑,可眼里带上了几分悲凉。
严子鑫第一个跳出来反驳,握住了时昭的手:“你瞎说什么呢,他乐意得很,只要能救你,付出什么都是值得的。”
骆城云含笑盯了眼两人叠在一块的手,附和道:“是啊,只要你没事,他付出什么都是值得的。”
严子鑫脸色微变,很快收回了手,在时昭看不见的角度瞪了他一眼,用口型威胁他:闭嘴。
时昭望向骆城云的眼里多了丝感激,由衷道:“谢谢你。”
“不客气。”骆城云礼貌回应。
他向来不喜欢和病人计较,尤其是那种快死了的人。
或许是骆城云今天还算配合,严子鑫心情很是不错,想起什么就把菜单往时昭手里递:“别聊了,坐了这么久你肯定饿了吧?来来来,点菜点菜,今天我请客。”
时昭接过菜单,转头给了骆城云:“你想吃什么?”
骆城云不拒绝他的示好,翻了两页随手指了几道菜。
菜上齐时,骆城云把刚点的海鲜拼盘推到严子鑫面前,简单利落一个字:“剥。”
严子鑫觉得莫名其妙:“你自己没长手啊?”
“剥不剥?”骆城云问他。
严子鑫一时语塞,刚要拒绝又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原先嚣张气焰骤然熄灭,握着拳,忍辱负重说:“我剥。”
骆城云点了不少螃蟹,这玩意儿剥起来十分麻烦,壳多肉少,他还把自己的碗推了过去:“剥了放碗里。”
时昭在一旁忍不住笑了:“你们感情真好。”
严子鑫艰难地同螃蟹奋战,龇牙咧嘴地撬螃蟹壳,嘴里小声嘟囔着:“好个屁。”
“嗯?”时昭没听清。
骆城云优雅地拿筷子夹起了碗里的蟹肉,用无奈的口吻说道:“没办法,他就是这么贴心,舍不得我脏了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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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挖肾替身文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