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开着车,我坐在副驾驶上问道:“今天有什么收获?”
“收了两幅画,我很看好这位画家,将来一定会升值的。”小叔语气轻快,看来他今天的画展逛得挺开心,那就好,至少我们一家人有一个是开心的。
“不愧是小叔就是会做投资。”
“但小叔你知道你最英明的投资是什么吗?”
小叔了然的瞥了我一眼。
我:“当然是我……”
小叔:“是我每天坚持服用的那款保健品。”
我得意的笑僵在脸上,小叔故意的!小叔这个人蔫坏蔫坏的,我不说话,我就侧着身对着他,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让他感受到我的怨气。
1秒,2秒……
小叔又反将一军,问我:“怎么?我保养得不够年轻?”
外面变化的灯光透过车窗柔柔的落在小叔脸上,很漂亮,皮肤白皙细腻还能够感受到健康的胶原蛋白,小叔原本也不大才三十出头而已,现在瞧着也就26、7的样子,今天的镜链也是更为年轻的通透水晶,被灯光晃得一闪一闪的像是小叔的美貌在发光。
我瞧了好久忘记了说话。
小叔突然摇头宠溺又无奈的笑了下:“好了,我最英明的投资是你,行了吧,祖宗。”
我回神,后知后觉估计是小叔以为我不说话是在生闷气,脸忽然有点热,我往车门那边靠了靠,最后偏头把脸贴到了车窗上。
我瞧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对小叔来说,我是投资吗?”
“不是。”
小叔回答的坚定又认真。
我的脸更热了,鼻尖都在车窗上压扁,我现在可是杀伐果断的闻总了,怎么还会问小叔这么矫情的问题啊!
*
包间内,服务生起了酒后就出去了。
顾谨言举起酒杯:“来,让我们敬……”一句友情在他嘴里卡了壳,毕竟刚被友情打了脸,眼珠一转,“让我们敬小叔。”
余杭白:?
第一杯敬长辈,没毛病。
余杭白不好意思地道:“我今天不大舒服,吃了头孢不能喝酒,我就以水代酒,大家别介意。 ”
大家自然是不会介意的,他们今晚的目的是要让闻时京开心,几人碰杯喝了第一杯酒,之后就有了第二杯,第三杯……
几杯酒下肚这话匣子也就打开了,吴沛吃着果盘:“刘明义这事办得差劲。”
顾谨言唱歌暂停,声音透过麦克风在包间内回荡着:“时京,你以后是打算和刘明义分道扬镳了?”
这话问得直接。
我摩挲着手上的玻璃酒杯:“不分道扬镳,留着他背刺我。”
今天他能因为骆可算计我,以后他就能因为其它各种原因,利益来继续算计我。
周泽川点了下头:“有一就会有二,这种人留在身边最可怕,你和他心连心,他对你动脑筋,今天他敢忽悠你报假警,明天他就敢让你杀人,还会贴心的说他会为你善后……”
他冷笑了声:“然后转头就给你卖了。”
我们这个圈子里最不缺的就是算计和背叛,谁没遭过几回,能在这件小事上认清刘明义这个人对我来说算是件好事,至少损失基本等于零。
吴沛一拍大腿:“行了,那咱们就直接点吧。”
他拿出手机:“该把他踢出咱们帅气多金美男群了!”
他这个群名一念出来,我就听身边的小叔轻笑了声,一瞬间我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该死的,是谁取得这个群名来着?哦——是我们几个讨论了半个小时,讨论出来的最符合我们的完美群名!
吴沛作为群主毫不留情地就把刘明义踢了出去。
唱完歌的顾谨言回来高举酒杯:“敬我刚才这首摇滚唱得真摇滚~”
不知不觉大家喝得都有点上头了,我被顾谨言拽去唱歌:“快快快,民谣王子快展示一下。”
我像是只被他赶上架的鸭子被按在了高脚椅上,就连歌他都替我点好了。
我接过麦克风。
余杭白坐在沙发的转角处,和另一边三个醉醺醺在玩骰子的人比起来十分的安静,包间的灯光调得很暗,暗到可以藏起他视线里不自觉流露出的情愫。
他瞧着高脚椅上的人,一只脚踩在踏脚板上,另一只脚向前落在地上,笔直的腿长的夸张,只是一个很随意的动作,但因为身材好所以很帅气。
闻时京脱了西服外套,把黑色高领薄衫的袖子向上撸起了些,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结实的手臂,机械手表扣在腕上,向上的手背可以瞧到筋和骨,透着属于成熟男性的力量感以及性感,修长手指握着黑色的麦克风,麦克风上薄唇开合着,从他这个角度看去已经能够想象出他接吻时的模样。
余杭白拿起水杯,闻时京已经完全记住了歌词,他没有专注地盯着屏幕,微低着头,敛着眸子,睫毛的影落在眼底偶尔抖一下。
像极了正在投入的亲吻。
余杭白的水杯越举越高,他张着嘴,半天却是没有等到一滴水,疑惑的向杯子看去,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把水喝没了。
他怔了下后自我厌恶地放下水杯,离开座椅逃跑般去了卫生间。
余杭白用力往脸上泼了两把冷水,激得他脸皮都泛了红,一双手死死按在洗手台上用力到指尖泛白,他厌恶地看着镜子里的自觉,只觉得自己无比恶心。
自他对闻时京动心并且确定自己的确是喜欢上他后,他就不断告诉自己要死了这份心,要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能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当初慌乱又堂皇的喜欢已经不顾他的意愿在他心里根深蒂固,并且染上了更重的**,想要触碰,想要接近……
他甚至还做过那种梦。
梦中的对象也是闻时京……
他真得是肮脏至极,余杭白愤怒地甩了自己一巴掌,锐利的丹凤眼盯着镜子中的自己如同在看待敌人:收起你龌龊的心思,余杭白!
我唱了一首歌就回去了,喝多了唱不动了,刚坐下就被周泽川他们拉过去玩儿大小点,又是几杯酒下肚后我瞧东西都是花的,身子一歪倒在了沙发上。
余杭白从卫生间出来瞧了瞧这几个醉鬼,开始安排人把周泽川他们几个送回去,和代驾交代好位置,把他们一个接着一个的送上车又分别联系了他们的家人,得到回复后这才让车开走。
他关上车门,看了眼副驾驶上半醉半醒的闻时京又回到店里要了一个口袋,以防万一。
车慢慢的开了出去,他问道:“恶心吗?要不要开窗?”
我听到小叔在和我说话,但是我听不清,脑袋转了两下:“嗯?开心啊,呵呵呵呵——”
余杭白看了眼闭着眼睛傻笑的人。
这次是例外,下次不能让他喝这么多了。
他把闻时京那边的车窗放下了一些,闻时京的脑袋就慢慢靠到了车窗上,风吹动他的头发,人渐渐老实下来没了动静。
一路上都很安静,余杭白很感谢这份安静,他的心太乱了。
我迷迷糊糊地磕了下脑袋,睁开眼瞧着外面掠过的建筑,快要到家了,我抿了下发干的嘴巴,盯着外面发起了呆,被酒精点燃的兴奋已经消失,只觉得心里空空荡荡的仿佛都露着风。
这种情绪在车子停进车库还没有消失,在小叔探过身想要叫醒我时,我一下抱住了小叔。
之前那个一触即分的拥抱太短暂,还不足以治愈我今晚的难过。
小叔僵在我怀里一动不动,我把头埋在小叔的肩膀上这样就不会太丢脸了:“我不是一个好朋友吗?他搬到这里后是我主动接纳的他,他被家里人赶出去身无分文时是我收留了他,他和刘明学争公司时也是我帮的他,他为什么要背叛我?”
熟人的背叛远比陌生人的伤害来得更残忍,更疼。
我是难过的,7年的友情,人生有几个7年。
小叔抚摸着我的头,安慰着我:“是他不配拥有你的好,不是你的错,你很好。”
我认同小叔说的话,我只是……可能喝多了吧,我觉得这么抱着小叔很不舒服,揽住小叔后腰把他往我这边抱,小叔短促的惊呼了一声,有些狼狈地被我强势地从中央控制盒上拖了过来,椅子上坐不下两个人,我就把小叔放到了腿上,反正他也不沉。
然后重新把头埋进他怀里,小叔没喝酒,身上的味道还是香香的,这下我舒服多了。
余杭白震惊地瞪大眼睛,显然一时间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他望着驾驶位,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从那边到这边来了?
但那现在不是最重要的,他现在正坐在闻时京怀里,一个超过了叔侄关系范畴的亲密又暧昧的姿势,他抬起手想要推开闻时京再用最快的速度下车。
“小叔,爱情比友情重要吗?”我环抱着小叔,试图用他的体温温暖我。
余杭白落在闻时京肩膀上想要推开他的手停下了,闻时京看着洒脱实际是很重情义的人,他7岁丧母,15岁丧父,这世上再无至亲,而朋友是我们在这个世界上为自己选择的家人,怎么会不难过。
心下一软。
手顺着闻时京的肩膀滑到他的后背,温柔的一下下轻抚着:“并不是,这世界上的亲情,爱情,友情在我看来是一样的重量,让它们变得轻重不同的是人。”
余杭白瞧着闻时京,他说:“别难过,一定会有人永远不会背叛你的感情,无论是你对他们的友情、爱情还是——亲情。”
他抬起手,把闻时京翘起的那捋头发压了下去,像是纠正错误般。
我抬起头时头发扫过小叔脸颊,很近的距离,我的下巴还抵在小叔胸口上,我能感受到他心脏的震动,从乱七八糟到一下下无比沉稳,甚至让我有些担心会不会突然停止跳动。
我担忧的望着他却突然发现:“小叔,你左边的脸怎么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