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无人,梦夏离开明州后换回俏丽罗裙,一路走一路行医。有一辈子的医书理论打底,这些日子不断实践,她的医术再次有了增进,让她欣喜不已。
“学海无涯,吾生有涯。”梦夏换了一头小毛驴骑,摇头晃脑地嘀咕,“不对,吾生亦无涯!”
走到滁宣城的时候终于见到孙良罢官的消息,定国公府也受了牵连。
当日定国公府出面保孙良,四王八公除了史家跟北静王都出面了,甚至有混不吝如安国公府的一品将军周墨跑到奉先殿哭太祖,气的圣人一天没吃饭。
元春知道贾家也掺和进来后,打听到是大伯和贾珍的主意,哭着在圣人寝殿前请罪。元春原本就是端庄大气的长相,哭不出梨花带雨的娇柔纤巧,索性做出一份贤良的样子,对家里人的糊涂做法深表痛心,希望圣人好好申饬二人,并原谅贾家。
圣人表面功夫做的十足,当夜便宿在凤藻宫,心里却更不喜元春。
不仅是圣人,就连皇后都越发讨厌贾元春。
宫里女人很多,惺惺作态的大有人在,可没一个敢说约束娘家的话。她贵为皇后,母仪天下,都不敢在圣人面前明目张胆得干涉朝政。贾元春,一介嫔妾,竟然能影响两个国公府,这般“贤良淑德”是要取后位而代之?
得了圣人申饬的贾赦、贾珍缩在府里老实的盘着,贾赦日日往贾母处请安都被贾母拒之门外,贾珍却是没脸上门。
京里的风卷云涌与梦夏没干系,要过年了,梦夏第一次独自一人过年,从空间里翻出父母的相片立在桌子上,大年三十的晚上一个人喝到醉……
大年初一,梦夏无地方可去,街面上的热闹与她无关。与后世不同,这个时代街上没有一家商铺开门,梦夏躲在屋里努力不被墙外的团圆干扰。
她想念妈妈过年蒸的豆包,想念妈妈过年炸的春卷,想念妈妈包的韭菜猪肉馅饺子……
手里的书,半个时辰都没翻过一页。
心烦气躁下来到暂时落脚的院子正中间,一套一套的拳法挨个打出,总算从低迷的情绪中走出。天山折梅手是她的最爱,一遍又一遍重复,打到后来浑身热乎乎的很舒服。
灶上温着热水,练完拳泡会澡,经络肌肉得到放松,一张一弛间达到物我两忘的境界——睡着了。
昨夜守岁,困极,躺在泡澡木桶里不知不觉睡着了。
“嗖!”
“嗖嗖!”
梦夏猛然惊醒,第一时间跳出浴桶裹上白色深衣滚在一旁……
麻蛋,大过年的都不让人安生!
“嗖嗖嗖……”
一阵箭雨。
梦夏快速拽下搭在屏风上的外衣,借着风力卷起箭雨。
赤脚蹬足跃上房梁,短暂的间息快速换上衣服,借着浴桶里的水灌注内力变成针状暗器,梨花暴雨般飞射出去。
“啊!”
“啊……”
“扑通,扑通……”
梦夏嘴角微微翘起,这是被击中后掉落在地的声音。
“嗖嗖……”又是一阵箭雨。
看来来人不少。
梦夏故技重施,细如牛毛的冰针穿透力极强,扎进肉里迅速消解,只在皮肤上留下一个红点。
又是一批重物坠地的声音。
正舍得下本啊!
梦夏断定这批人与上一次截杀自己的人是一伙儿的,上次截杀不成,这次又来了。对想杀自己的人不必留情,针针冲着要害。
这还不算完,手持弓箭的杀手被打落在地,不等出门查探,又几道恶意满满的气息靠近。
梦夏隐藏起来暗暗观察,来找她麻烦的几个大大咧咧,一点没有避讳的样子,想来是觉得解决她手到擒来,根本不在乎她会不会发现。
院中死人不少,但没有血腥气,那几个江湖人暴力推开门才发现,其中一个道:“大哥,咱们开错地方了吧?”
“老五不可能探错情报的!”被称作“大哥”的人眉头锁得死死,显然情况有些出乎他意料。
有人试探叫道:“林姑娘,出来吧,我们兄弟知道你在里面。”
“林姑娘!林姑娘!”
“大哥,人不会跑了吧?”有人问。
“你是不是傻,你那么大声,人还不跑?”
梦夏听了忍俊不禁,这人莫不是傻子。
“大哥”呵斥道:“行了,一个小丫头,就是跑能跑多远?我担心人被别人带走了。”
有人急了,道:“那不行,这钱咱们兄弟挣定了,谁敢和咱们抢?”
梦夏定睛一看,还是刚刚那个。
“大哥”指着满院子尸体教训小弟:“这么多人都死了,估计劫走林姑娘的是伙强人,咱们撤。”
“大哥”做了决定,几个小脑子可能不好使,好在听话。
“那咱们赶紧走,万一对方杀个回马枪,咱们可打不过。”有人说丧气话。
“闭嘴!出门在外,少说砸锅话!”
“咱们走。”“大哥”带着人要往外走。
“走?这地方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梦夏面纱覆面,飘下来,拦住这些人。
“你是谁?”“大哥”打头问道。
“识相的赶紧滚,别耽误爷爷们干事。”
好一阵叫嚣,梦夏懒得欺负弱智,直接绑了这些人,对“大哥”道:“你要是不想你这些兄弟没命,就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
“大哥”道:“我说了你会放了我们兄弟?”
梦夏道:“我说到做到。”
“你问吧!”
他的干脆让梦夏满意:“谁让你们来杀林姑娘的?”
“大哥”道:“不知道。”
“嗯?”梦夏挑眉,表明自己的不满。
“大哥”忙解释:“我们不直接接触买你命的人,经济将悬赏的单子贴出来,咱们兄弟接了,拿你的命去找经济领赏银。”
“经济是谁?”梦夏接着问。
“大哥”劝道:“那经济也不是一个人,他们势力庞大,姑娘惹上他们没好处。”
梦夏笑道:“来而无往非礼也,那些人悬赏我的命,我也不能没表示,找你们经济跟他谈笔生意。”
“大哥”大惊:“姑娘就是林姑娘?姑娘可和经济描述的不同,早知道林姑娘是女中豪杰,打死我们兄弟也不接这活儿。”
梦夏道:“少打马虎眼,快说经济在哪?怎么找?”
“每月逢六,在金陵城嘉和赌坊,穿水蓝色绸衫,手拿一对不知什么材质,通身黑漆漆的四尺鸳鸯锏的男人就是经济。”说完叹口气道,“姑娘,这里面水太深,千万别仗着自己功夫厉害就自认为天下无敌了。”
别看他这时候劝梦夏就认为他是好人了,梦夏敢说死在他手里的人绝不下二十个。
梦夏反手下了一批生死符,在他们疼得骂人的时候点了哑穴道:“别说我不讲信用,死罪能免活罪难逃。若非我会功夫,只怕现已经成了你们领赏的人头。”随后又道,“若你们想求解药也不难,帮我把买我人头的人找出来。别想着骗我,否则你会知道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一人喂了一颗缓解疼痛的药丸:“一颗药三个月,三个月后要么把结果告诉我,我给你们解药,要么自己自杀还能舒服些。”
“贱人,你给老子下的什么毒药?”
“啪啪啪!”三个大嘴巴,梦夏冷冷道,“嘴巴不会说人话就没有用了,可以割掉了。”
“臭婊/子……”
话音未落,口出秽语的人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吐出大口鲜血,嘴巴再发不出声。
对恶人,梦夏可不手软。
其他人被我阵势吓到了,再不敢多嘴,“大哥”道:“奶奶,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奶奶饶了我们。经济那边也是有规矩的,我们要不到买家的消息。”
梦夏道:“有钱能使鬼推磨,经济不过是为了银子,给他足够的钱,让他帮我杀了找他买我命的人。”
“大哥”道:“奶奶,小的们不过是混口饭吃的泼皮,没这样的本事。”
梦夏漫不经心道:“那就可惜了我的药,三个月的时间足够你们安排后事了。”
说完梦夏懒得跟他们再打嘴官司,直接飞身上屋顶,弃屋走了。
“离开之前把院子收拾干净。”
大年初一,梦夏骑着从庄户人家买的小毛驴,一边喝酒一边往南方晃。
顺手救下来几个不幸落水的孩子,见到了乡下收惊婆婆的本事。还见了乡间祭祖的仪式,合一族之力准备祭品,猪头完整,上面插着香,还有完整的烧鸡烧鹅。最后还有附近的阿公带着面具,跳原始古朴的舞蹈与祖先沟通,为下一年占卜吉凶。
梦夏觉得有趣,借住在村里,村里原本不愿意这个时候留外人住宿,还好她给的钱多,阿公也说不冲突,她才有幸目睹全过程。
过年,荣宁二府祭祖,贾母对着丈夫的牌位忍不住流泪。
回首看向大儿子贾赦,恨不得没生过他。
贾赦觉得圣人的申饬是贵妃之故,为的也是打压大房,心里暗暗打了主意,要送二姑娘进宫。
迎春若是做了娘娘,他还会怕元春不成?
哼!他家迎春才是正经国公府的小姐,就算是庶出也比贾政一个五品官的姑娘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