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花开 第4章 第三章 人世

”什么，读心术只能用一次？“

此时皇帝和拂桑早已双双痊愈。雪山女是个孤苦伶仃在山上住着个破房子的可怜女孩，因着对拂桑连带着对皇帝都有救命之恩，被他们一同捎着返回京城。顾芜念并小狐狸一起坐在摇摇晃晃的车顶上翻看着法术书。只见书上“读心术”的页脚上标注着一行小小的字：“因此术威力强大，滥用易对读者的精神力造成影响，任务中只允许同时对一人使用。此术法作用持续为期50年。建议：对任务对象使用。”

顾芜念觉得这是史上自己最悲催的一次任务了。不过管事人倒是也提醒过自己任务很难……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学艺不精，胡乱地就把这么个法术用出去了。这拂桑看着人见人爱性格健全男女通吃，没有读心术，万一他看上了谁谁谁，她要怎么阻止啊！

“不行，任何苗头都必须要掐死在萌芽中……他的罗曼史，若是有，必定会轰轰烈烈。”

车上顾芜念的算盘打得啪啪响，车内的两人倒是平静得很，天天粘在一起不是下棋就是聊兵法政治——顾芜念想方设法把雪山姑娘搞到了另一辆车里。施了读心术的人将不能再魂穿，她也属实阻止不了皇帝和拂桑坐在了一起。不过也多亏读心术，她对皇帝最近慢慢放心了些——她从未自皇帝身上感受到过任何异常。他每次见拂桑只有见到了好兄弟的兴奋，一开口都是高谈阔论指点江山。拂桑也对这皇帝尊敬有加，服服帖帖，一副愚忠的模样。顾芜念从一开始天天紧张地窃听风云到现在已经可以放松地在车顶瘫着了——”也是，毕竟一起浴血战斗过，有过共同的仇敌，复仇成功，又一起治理了五六年的国家，如今正是一个盛世的开端，“顾芜念叼着一根笔，分析道，”这兄弟情肯定是比金坚了。是个贤明的君王和大臣呢。“

想到要祸害这样一个人的婚事，顾芜念头都要挠秃了。还好拂桑本人对自身的颜值并不太大意识，对别人的好意也很迟钝——顾芜念评价为直男癌晚期。她所要做的，只是偶尔去附身一下想要接近拂桑的男男女女、打消一下他们的念头罢了。”可是为什么……这么一个人要让他注孤生啊？这天命……怎么如此啊？“

有点可怜呢。

”……君上，这几日您的龙体已基本康复了。只是……之前杀手的身份，还是不明么？“清澈的声音自下方传来。

一阵沉默。

“还是要小心为上……那杀手虽然已死，而那人又似是对皇上您十分了解，下毒正是针对您的弱点。”

“是啊，若非你亲自配药延缓病情，又去雪山求药，朕或许早已命绝了吧。”

“臣不敢。可……”

“爱卿不必过于忧心。”

“然而那日其同党竟能破了皇城的结界，且传送阵设得颇为精妙……这当是一次计划得极其周密的谋杀。会不会是龙城那边……”

顾芜念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她近日在车顶上摇摇晃晃得属实听了不少机密国事，譬如某某大臣有谋反之意先按兵不动监视啊；某某邻国政权不稳，趁机安插几个间谍啊；某某大臣的女儿到了婚嫁年龄，有许配之意啊……反正她只要守好拂桑就行了，其他的凡间事不过当八卦来听听而已。

真奇怪啊，有一些对他人天大的事，而对旁观者而言竟是吃瓜看戏、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不过每个人自己已经有了那么多事去操劳和担忧，若是连那些与自己无关的事也去计算和烦恼，那活得岂不是太累了。

顾芜念这么想着，又觉得会羡慕那些走一步棋能看三四步的人。把他们弄来做这些任务，提早看出蝴蝶效应的端倪，就不用像她一样天天啃笔头画思维导图去想着用既不改变他人命格又不得罪拂桑的方式去完成任务了。懂政治的人好啊，他们更懂人心，爱研究和操控那些。顾芜念对这些毫无兴趣。她只是想活下去罢了，好好完成个任务，减一减天劫。神仙生命虽长，但需也渡不少劫数才能长久。渡不过的，有的轮回成为凡人，有的散尽神力滋补天地。可不论如何，来这世上走一遭终归是幸运的，体验五情六欲，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即使免不了痛苦，免不了悲伤——但生活也常常会有小小的治愈和欣喜。就像一个漫长的旅程，什么都体验一下、绕一大圈，再去终点，也就无憾了。

顾芜念内心深处有一个不知何时扎根的小小的执念。就是，她一定要活得比所有爱她的人都要长久……就让她一个人，来记住那些或悲伤或快乐的事吧。不要再让他人为自己而哭泣了。

一阵细细的微风吹过顾芜念的发梢，给她被阳光晒得红红的脸庞带来了一丝清凉。这个世界上仿佛只剩下了路旁古树沙沙的声响、树干的木香、马蹄声、车轮轧着石子路的辘辘声，和车中二人对世界、人生、鸿图的细碎交谈声。小狐狸软软地窝在顾芜念的胸口，她轻轻抚摸着它暖和和的软毛。在一片宁静中，顾芜念居然少有地感到一丝幸福，甚至希望这条路能够一直走下去，她就这样在风里、车顶上，晃呀晃，一路晃到皇城……

有一群暗卫和医术圣手拂桑在，车队虽也遇过几次突然大喊着什么友情啊青春啊热血啊羁绊啊冲上来的拦路劫匪，每次都是顾芜念趁着停车做个伸展运动回来就解决了的事儿。几个星期后，车队顺利地抵达了皇城。

“这皇城好宏伟啊……嗯？”

这皇城竟不同于普通的凡间城市——它整个地被结界像一个泡泡一样包了起来。顾芜念在路上虽听说过有结界，可临近了，她才隐隐察觉到结界上生人勿进的强大而古老的气息。

“不是，这城怎么回事……”话音未落，顾芜念趴着的车子已然驶入了城门。那一瞬间，她毛骨悚然地感觉到，自己身上的隐身术隐隐有要破灭地迹象。而她的其他法术，似乎也不怎么听使唤了。

她吓了一跳，连忙割破手腕，以血来上上下下加固了一圈隐身诀——“还好，这招管用！”顾芜念摸了摸一脑门地汗。“就是说嘛，这结界感觉也挺老了，怎么可能压制过仙血之力。”她回过头去本想瞅瞅督导们——这一瞅，才发现七个人并排站在城门外，都是一副无奈又疑惑的模样。她突然想起来，督导很有可能修为不怎么高——也有把刚飞升的新人安排成督导，来学习同时评估任务执行的。这——正是一个讨好督导们的好时机！她眼前一亮，决定帮他们一把，之后她要是想魂穿个拂桑享受几天美男美女们服侍的福也更好说话……

抹了一把口水，她轻盈地跳下车，站到督导们的面前，慷慨地一划腕子：“来，我帮你们。记得还我这个人情哦。”

……

折腾了好一阵子，八人总算都入了皇城。黑宝心疼地趴在顾芜念的腕子上，小舌头在伤口上舔过来舔过去。“没事啦，”顾芜念笑着摸了摸小狐狸。眺望了一下，皇家车队早就走远了。顾芜念掐了个小诀，仙人们蹭蹭蹭落到了皇城门口，竟比车队到的快多了。趁着等待的当口，顾芜念慢慢铺开神识，想着把皇宫的守卫和地形多少扫一圈。最重要的，是扫一扫俊男美女——退！退！退！

她的意识如云一般蔓延开来。一时之间，宫内盛开的鲜花、鸟声虫鸣、宫人们浅声的笑语、侍卫们兵戈弹在铠甲的清脆声响，都一并映入她的脑海里。远远的，人声鼎沸、锣鼓喧天，隐隐能听到“天佑吾皇”“真乃天神之姿”的称赞祝福之声。是二人的车队到了。

顾芜念嘴角刚要漾开一丝微笑，她的神识却突然狠狠地刺痛了一下——她瞬时回头，望向疼痛传来的方向——是皇宫的西北角。小狐狸在她肩膀上小小地跳了一下，软软地“呜啊”了一声，看上去有些焦躁不安。她慢慢提起一颗心，把应激收回来的神识又警惕而小心翼翼地探了过去。这一次探了半天，却是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她皱着眉头回过头来，见着七个督导也皱着眉头望着她。“没什么……大概是错觉吧。”她笑了笑。转身重又面对车队的方向。他们已经很近了。

“真耀眼呐，那两个人站在一起。”她喃喃道。二人已换做骑马，一个举止文雅，眉间带着知书达理的风韵；另一人则神情凛然，带着苍龙之气，显露出睥睨江山的霸气之姿。小狐狸蹭动着她的脖颈，一副醋意满满的样子。那可爱的小表情让顾芜念扑哧地笑了出来，刚刚地不安烟消云散。她转头调笑着问督导们：”这人要是弯了算孤生吗？“

督导们脸都黑了。

……

二人入了皇宫后便去召开朝会，同大臣们谈论政事。顾芜念不爱听那些权谋和心机，遂飘去看了看雪山姑娘。姑娘叫絮絮，收拾干净后也是个美丽的姑娘。她有着小鹿般的眼神，怯懦中藏着精灵古怪，天真而温顺，带着些凡尘不染的气息。雪山上长大的孩子，大概也都有个如冰雪般剔透的心吧。顾芜念看着简朴的女孩被侍仆们慢慢装扮成了不可高攀的模样，只能从眼神中看到在陌生环境里的不安。女孩没多久就让侍从们都出去了，自己一个人有些颤抖地坐在地上发呆。或许她不谙世事的小脑袋瓜里从没想过这两个人的身份竟是如此高贵，所处的环境同自己以前的生活有着云泥之别吧。顾芜念挺能理解她的。托着腮，她坐在桌子上，默默陪伴着害怕的女孩。这姑娘长得这么好看，又只有自己一个人，怕是没多久就要被送给哪个高官做小老婆。顾芜念一直不太喜欢古代的任务，因为那不公平的一夫多妻制——一个男人会有多个正缘。不过鉴于没有别的神使出现在姑娘身边，她的情路到目前为止还是比较顺畅的吧。

可是，那拂桑的情路问题出在哪里了呢？顾芜念原本以为会是雪山姑娘，毕竟她是在拂桑见到絮絮地那一刻被召下凡间的——所以一直对絮絮严防死守。如果不是她……还有一种会让召唤发生在那一瞬间的可能性——就是拂桑在濒死之时不由自主地呼唤了某个他本不应呼唤的名字。现女友？顾芜念眉头都要打结了。还没下朝吗？如果是雪山姑娘，那么一下朝就该过来看看；如果不是，就有些麻烦了。

“是隐在暗处的敌人。”顾芜念从桌子上跳了下来，再次低头看了看不安的女孩，终于准备起身去找拂桑。凡间之事如同镜花水月。她虽能理解这些凡人都有形形色色的喜怒哀乐，但终究是无法代入——毕竟这些爱恨情仇的剧本中没有她。

顾芜念掐的时间点不错，大臣们刚刚下朝。皇帝留下了拂桑等几个心腹在开小班会。“邻国国策……”“外交……”“军粮……”顾芜念熟练地扒上房梁，开始开小差。

“那个雪山上带下来的姑娘，你觉得怎么样？”顾芜念啵得戳碎白日梦，即刻回神。只见拂桑垂下眼睛，退了一小步：”给她一些赏钱，配几个仆人，就打发出宫吧。“

”那姑娘看着很是喜欢你呢。“皇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他是认真的！顾芜念一时间对皇帝的仇恨值暴涨百分之三十。

”您就别取笑臣了，“拂桑摇摇头，苦笑着，”臣并无此心。“

”也好。“皇帝放下茶杯，回头来看了拂桑半刻，欲言又止。顾芜念自他眉宇间捕捉到了一丝担忧和一瞬间的悲伤。”也好，“他又说了一遍。

”对了，梓烟说想见你。“

一阵沉默。

”皇上，臣……“

被一声叹息打断。

”下去吧。“

嗯？梓烟是谁？皇帝为何担忧？到底怎么了？顾芜念深觉自己到目前为止挖到的八卦只是冰山一角。干脆地提起裙摆，她紧紧尾随着拂桑一起出去了。在厅门关上前一瞬，皇帝正好抬头，看到夕阳的光芒洒过翩翩的裙裾。皇帝一时之间有些惊讶，但并未出声叫住拂桑——厅门就在这一刻轰然关上。”看错了？那是……女人？“皇帝揉了揉眼睛，觉得可能是近来自己有些疲惫。

顾芜念也在一瞬间感受到了皇帝内心的变动，可惜门已经合上。她回头盯了门半晌：”有什么紧急的国事吗？“上下打量了一下，见门并无动静，转头头也不回地跟着拂桑去了。临出皇宫之前，她回望了一眼西北角。反正时间多的是，也不一定非要今天去看啦。这么想着，她又记起当时一瞬间诡异的刺痛。

“督导们，我想去上个大号，你们能不能先帮我跟着拂桑啊，至少知道他住哪里？”她看着督导们无语凝噎的脸：“你看，要不是我把你们带进来，你们都没机会跟着我呀。”

“一个。”为首的督导说，“我们得有一个人跟着你。“凡间诸事变幻莫测，仙人需结伴同行预防不测，或者预防内鬼任务作弊——这是规矩。

一个就一个吧。顾芜念畅快地点点头。

“说实在的，干咱们这行的，多多少少都是个跟踪狂。”顾芜念叨叨咕咕说着些废话，”你看，我跟男主，你们跟我，天天前胸贴后背的。你们有对象吗？不吃醋吗？“

跟出来的督导是个戴着兜帽的瘦小的男孩。他看了一眼顾芜念，默不作声。她也跟着沉默了下来。是啊，都是为了工作和寿数而已。凡间的一切与自己并无甚关系，如同通关一个3D般游戏，大多数时间观观影，偶尔附身演个戏。而自己的一切也对督导们并无关系，他们只需保证任务顺利完成，时不时协助一下，最后给一个完成度的评分罢了。

这么一想，虽然这个工作天天都和一堆人挤在一起——可是，好寂寞啊。

……

两人很快便到了西北角。她若有所思地看着前面这栋有些阴森的建筑。

”监狱。“男孩低声提醒了一句。顾芜念默默掐诀给二人套了个盾。“……皇宫内的监狱，关押的是达官贵族吗。”她和男孩对视了一眼。

”我之前感受到有些异常的气息，想来悄悄探一探。如果是真的，带太多人容易打草惊蛇。现在只有我们二人，多加小心，你随时准备发信号给其他督导。“她嘱咐着男孩。他在结界内即便有自己的血印维持隐身术，似乎也并不能顺畅地使用其他术法——这么年轻的一张脸，大概成仙并未多久。

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若是真有什么意外，自己先顶一会就是最好的战术了。虽然她并不觉得会有什么危险，只是谨慎起见来查看一下而已。

“你胆子真大。”男孩把自己隐在了顾芜念的身后。顾芜念按了按肩膀上的小狐狸，确认它也扒稳了自己之后，迈步向前。

“真乖。”顾芜念笑了一下，穿墙进入了监狱的大门。

监狱里的环境比他们想象的好多了，和冷宫大差不差。真的像男孩说的一样，是个关押达官贵族的地方。透过一间间铁栏杆，能看到里面住着的人一个个面色都还算红润，有的地上还铺着看上去价格不菲的毯子。顾芜念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一半，那刺痛或许只是自己不小心被结界拦了一下吧。她决定把监狱整个地逛一圈，就可以安心地回去了。男孩也渐渐放下了心，跟顾芜念并排一起走，四处打量着。

”你有觉得这个地方眼熟吗。“冷不丁的，男孩问了一句。

“啊？”顾芜念转过头，“为什么我会觉得……你觉得我像进过监狱的人！？”

男孩白了顾芜念一眼，加快了脚步：“随便一问。这地儿好的又不像监狱。”

顾芜念正准备追上好好教育一下男孩什么叫”尊敬前辈“，却被小狐狸忽然轻轻咬了一下顾芜念的锁骨。这么一咬，她心有灵犀地一般回头——正好和一个男人对上了目光。

那个人坐在牢房角落的深处，眼神专注而深邃。他的瞳孔亮亮的，里面似乎倒影了一个小小的她。顾芜念不由地驻下脚步，也看着他，想要读懂那个眼神。走在前面的男孩听到顾芜念突然停下的脚步声，不由回身询问：”怎么了？“顾芜念还没回过神来，无意识地瞥了一眼男孩。再把目光转回去的时候，那人已经深深地把头埋在了双膝之中。

男孩跟着看向角落里的人。”这个牢房条件好像很差。“男孩皱了皱眉头。”怎么了？“他追问道。

”……一瞬间我感觉他好像能看到我。“顾芜念有些迷茫地喃喃着，一只手扶上了监狱的门。她想再确认一下男人的眼神，再一下就好……

”有点邋遢，说实在的。“男孩并不相信，双手抱胸。”这你的理想型？“

”哈？“顾芜念终于回了点神，”啥？“

”没什么，”男孩转移了视线。”基本看完了吧，走？“

顾芜念转过头去又看了男人一眼。这个牢房的环境几乎是整个监狱最差的一个。其他的多多少少都有一些提升生活质量的摆件，而他的什么都没有，人也破破烂烂地堆在角落。她为这个人感到一丝悲哀。

“嗯。”

二人如来时般静悄悄地走远了。男人在顾芜念转身的同时便已经抬起头来，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走过了转角。然后又把额头放在了膝盖上。角落里全无光线，他的表情融入黑暗中，只有一双眼睛如星子般闪耀异常。

顾芜念和男孩走出监狱的时候，发现有两个更年长些的督导早已等在了门外。看来还要争取他们更多的信任——顾芜念这么想着，一边伸展着身体：”总算出来了，里面好压抑啊！“一边看着男孩向着督导们走去，开始小声地汇报。顾芜念顿时感到一阵烦躁冲上心头。真是负责任啊这群人。她也知道他们这样做同样是为了保护每个人的人身安全，但同时也很有被监视的压抑。完全无法自由行动嘛。她以前那些难度低些的任务的督导明明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而且经常也只有一两个督导，一般任务结束的时候大家都有些熟悉了，也好说话很多。她真不喜欢天天一屁股的仙跟着自己。虽说她也天天跟着拂桑就是了——哎，彼此彼此，都是为了生计。

顾芜念从督导们的面前走过，没有再看那个男孩。一行人循着其他人的所在找了过去。为首的那个督导看到顾芜念的时候，直接递给她一个玉佩：“此乃拂桑房中之物，带有他的气息。下次用这个找他。”顾芜念讪讪地笑了一下，心知这些督导约莫是看出来她想甩掉他们的意思了。

拂桑已然到家，在自己的房里休息。顾芜念本想着过去小看一下自己也去房顶上睡觉，不想这一看，还看到了一个女子的身影。

“小紫，”顾芜念眼见着拂桑展开了一抹温润的笑容，更使得他显得玉树临风、一表翩翩君子，“我回来了，不过来让我抱抱吗？”

“？？？”顾芜念猛薅了一把头发。她直挺挺地僵在房顶上，看着拂桑用从来没见到过的温柔表情对那女子讲话，声音轻软得像是要滴出水。他摸摸冯紫的头，抱了抱她，又笑着跟她悄声细语。他跟她讲着自己出去这一路的趣事，艰难之处和命悬一线之时的惨烈只字未提。男人的话语流畅而真诚，轻柔地诉说着他的心事，女孩则倾听着，眉眼间带着一丝甜蜜，时不时地发出小鸟般的笑声。两人身边围绕着一种无人可以介入的氛围，充满了粉红色的泡泡。

顾芜念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小狐狸趴在她的胸膛上，对这呼吸的大起大伏颇感兴趣，忍不住跳了跳，被顾芜念一把摁住尾巴。她感觉后面几个月不用吃饭了——狗粮管够。她想起了拂桑半昏迷的时候发出的”滋滋“，怕是在叫”紫“吧。

她并没有附身冯紫。拂桑也不容易，九死一生好不容易回来见到自己心爱的姑娘……就让这幸福祥和的一幕再久一些吧。毕竟过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就要被她硬生生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