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苍生 第19章 老髯

他闭了闭眼。

了却最后一丝念愿时，檀泽听见老髯讲道，“千颜珠含于口中可幻颜，供于殿庙却可保国安民。”

老髯微微睁开了眼，“不论是谁想取走千颜珠，又是如何取走千颜珠，千颜珠一旦不在，对于这些黎民百姓来说都是一场大劫。”老髯叹了一声，道，“会变天的。”

檀泽忙道，“师父莫急，徒儿已经将千颜珠放回祭殿，天下黎民可归太平。”

老髯抬起头来看他，数万年时光荏苒，那株檀木早已不复当年的模样，光线明暗交织在他身上，照出他神的躯体。

老髯摇了摇头，“不然。”他眼里看不出任何的波澜，只是看着檀泽，镇静得庄肃。“你应把千颜珠带回去给他，那防盗的阵法是我布的，他既然取得走，便算是我许允他去了。”

檀泽一愣，发现自己正被缓缓地移出结界之外，他张口还欲问，却听得老髯空远的声音传来：“凡人道有天数命理，妖神又何能免去。”

不解之下，檀泽更多的是错愕。

师命难违。这是师父从小教导他的原则，虽然他并不是听话乖巧的主。

犹豫了许久，檀泽还是转身向祭庙的方向走去，然而绕来绕去，他没能再找到祭庙所在。

檀泽知道这是师父的意思，自己再这样绕下去也找不到祭庙的，他叹了口气。

师父还是这样，檀泽有些郁闷，一味的让自己猜，又那么讳莫如深的，哪有那么容易猜啊。

天数命理。檀泽阖了阖眼，还是先回檀原吧，他觉得头还挺重的。

檀泽好像知道为什么头会这么重了。

他看见自己的原身上有个人正趴在枝桠上打着瞌睡。少女的衣摆染上浅绿，随风飘摇，散开的长发盘在树枝上，一如流瀑注泄，在曦阳的微光下仿佛一缕穿山而来的清风，风中带着溪泉的甜冽，美好得不可方物。

檀泽站在树下，抬头望着她熟睡的模样，心想看起来她这些天兴许操劳了好一阵。他突然有些不忍打破这谧美的一幕。

他靠在树干上，忽然发现其实头也不是那么重。

想来他的药应该不错，那小子应该是昏过去了，再不济他的絉仙索也将他绑着。檀泽很是放心，毕竟暮小秋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如果让那家伙醒着留在小秋身边，勿说万一有什么万一妖主怪罪下来，小秋要有什么三长两短，他自己都不会饶过自己。

檀泽再次闭上眼，便安静睡去了，待他再次睁眼，自己已经被变幻成大腿粗细的白蛇缠绕，动弹不得，他有些无奈地看着眼前叉着腰满面怒气的小秋。

小狐皱着鼻头，“舍得回来了?”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凶一点，作出平日檀泽训她时的姿态，“为什么绑阿寅?”

可恶的老木头正一脸轻松地看着她，笑而不语，那张美异的脸上挂着贱兮兮的笑，在小秋眼里看起来更可恶了。

白蛇缠得更紧了，檀泽的眉头却都不带皱一下。他并不生气，反而更想逗逗小秋了。然而欺负的话在喉间哽了哽，却没有说出口，只是轻轻说道，“乖，放我下来，我去解开他。”

蛤？小秋一脸狐疑地看着檀泽。

后者只是看着她，说，“我不跑。”

小秋不屑，这话换她一百岁时兴许还能唬弄过去，可是她堂堂暮小秋可是快满七百岁的成熟狐仙了，要是这么被唬信过去说出来真是对不起九尾一族。

檀泽既已回来，缚仙索绑着那小子也是浪费，反正自己就在檀原，还怕那个家伙能从他身上跨过去不成？

不过见小秋并不信他，檀泽只是叹了叹气，“撒谎天打雷劈。”只能怪自己平日里确实没少唬骗小秋，这会小秋不愿意信他确实是情理之中。

这里是妖界，檀泽要是真跑了的确会天降霹雳的，乔木一类的最受不了这个了，檀泽敢这样起誓，想必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小秋这才答应让白蛇放开他，却不免觉得奇怪，檀泽今日怎么这么好说话。她突然凑近檀泽：“上神……你心情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