旖旎 第4章 第 4 章

台风在匪夷所思的地方打弯，绕过心岛，祸害别的小岛去了。一年之中这样的大台风有好几个，每次均有损失，这次像天助我也，从头到尾完美覆盖交接期。

费很上道，不上道也得上道，我逼的。他常说：“我要告发你，我是个小人，不为什么，单纯想打击报复。”

我捏他俊俏的脸，单纯贪图机器人的绝佳手感：“我可以为你做什么，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他沉默。

不叽叽喳喳的时候，他实在俊美得令人屏息，可惜是个机器人。还是疯疯傻傻的好，调戏起来没有罪恶感。

登船的日子是明天，不出意外的话，后天这个时候我已踏上对岸的土地。

“笑纳。”推一个方盒子过去，聪敏感动尖叫：“人类的小心思叫人又爱又恨，从此对你念念不完怎么办？真是的，想见随时能见，咱又离得不远，干嘛这么破费。”

机器女人同样对闪闪发亮的首饰无法抗拒，聪敏戴上大金镯子向其他同事炫耀去。

对不起她，始终以为我调职，只是转去别的公司。费凑过来：“是啊，这么破费，我有吗？”

这里的货币带去对岸是废纸，我乐得大方，递过长盒子：“有缘再见。”

他颇意外，没想到我如此慷慨，双手接过礼盒，欲言又止。

要是当时打开就好了，一向浮夸的他为什么当时没有打开看看？不然就发现拿错了呀，我也是回家才发现，把买给自己的离岛礼物误送了他，两个盒子太像了！

那是条女士链子，丝萝与藤蔓缠绕在很小的桃心上，像极心岛形态，走是要走的，戴上留个念想，当做青春纪念也好。去换回来嘛，时间太晚，明日要事在身，不想节外生枝。也罢，将错就错，我戴上本要送给费的男士项链。半颗心，很对，男人本来就连半颗心都嫌多，根据我以往的感情经历来看，这吊坠十分写实。

风浪停息，万里无云的一天。

去新机构报到，纸袋里是个人全部资料，这些年是非功过全在一张纸上，做戏做足，夹着这张纸的我有点忐忑，新人到了新环境，礼貌问候所有人。

同事们百忙之中抬头算是招呼过，生而为人去到哪里都一样，干不完的活。费尽心机调来靠海的地方，堂而皇之穿梭在驻军中，为自己累死累活倒也值得。

我经验丰富足以胜任，又是派来的专家，拥有特权，在海边自由行动不被驻军盘问。夜间风平浪静，蛇头的船短暂停靠，放下一箱箱鱼。历来物以稀为贵，现在很少人做捕鱼的生意，人类数量日益减少，需求也在减少，天然食材变得金贵，蛇头单靠捕鱼已经够赚，但人总是不知足的。

披上他们的水手服，我上船，蛇头一指下面的货仓，快步走下去，发现是个窄地方，被各自杂物堆满的空间仅可容纳几人。

找到可以依靠的地方，又来一个姑娘，雪白皮肤，有股书卷气，我当然愿意和她挨着，谁知道后面会来什么人？她似乎也这样想，朝我笑了笑，牙齿很漂亮。船开动了，又有几个人登船，甲板脚步杂乱，蛇头探头喊：“你上来，来这边。”看我茫然的眼神，他又指我。

到了人家的地头，自然要听话。

被安排在一个大点的货仓，里面只有一人，我站定，他看过来，我们注视彼此一会儿。

“不认识了？”费静有点无奈，好像在说分别不到半天好吧？

怎么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碰见他，这家伙安的什么心，是为了我吗？绝对不可能！

他一定很想我一连串地发问，这架势像在等我主动，他好故作神秘，看心情透露，或者一点不露，留我在原地像个傻子，才不上当。

“夜色真美，海港的夜色无论哪个季节都值得停下脚步看一看，你说是吧？”我偏问这一句，透过小小的出气孔望着反射在海面的灯火。

他摇头：“不知道，没有一个人看夜景的习惯，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一个人再悠闲，旁人看来多少有点凄苦，如果两个人一起就纯是欣赏风景了，有机会倒想试上那么一试。”

我瞪着眼，大家都不再说话。

起风了，就是这么无常，船从有点儿颠变成随时要倾覆。经受风浪在意料之中，费的沉静在意料之外，和平时的他相比眼前像是两个人，神奇气质感觉截然不同，不是安静而是沉静。

船不太妙，大浪打来，一个没站稳撞他身上，重心不知跑哪去了，根本起不来，全靠他托住拉起。

我知道眼下要紧的事情太多，不该关注这个微不足道的问题：“你不是机器人。”

“嗯。”

不是机器人。

他没说他是，所以不算骗我，是我大意。

“你不问我伪装成机器人是有什么企图？”

船要沉了，我没那闲心：“你是人那应该知道什么叫做出师未捷身先死。”

他淡淡地：“做上这一行死是随时可能发生的事，我以为我永远离不开心岛，结果碰见蛇头大哥，说起来还得感谢你。”

“这一行，哪一行？哪个行当，什么营生？说出来让我耻笑耻笑。”

他可淡定了：“你终于肯问我。”

东拉西扯，风浪渐小。

“下了这条船，咱们一辈子碰不上面，你爱说不说，最多不当你是个以诚相待的人罢了。”

“很年轻的时候，我被派到心岛，藏匿身份，直到他们决定启用我，至于哪天，恐怕他们自己也不知道。”

“什么意思，你说你是颗弃子？把你安插在岛上，又不下任务，咦，你这狡猾的特工，好像过得很快活。”

他不说话了，看得出是个话少的人，一旦说完要说的宁愿沉默也不废话，之前的聒噪纯属伪装吧，可怜的特工。

谁知道呢，他说他是特工，也许只是为了泡妞。既然他是特工，应该执行潜伏任务才是，干嘛擅自偷渡？这说不通！

什么年代，还有人用这烂戏码，哈哈，拙劣的特工。

“对了，你是不是应该把我的女士项链还回来，那天我真是鬼使神差拿错礼盒……”

“嘘，低头，哪里也别看。”他侧过来，用身体挡住光亮。

但我还是看到了，蛇头往海里抛什么东西，还有呼救声，抛到半空时那东西发出绝望的尖叫。

不是说爱笑的女孩运气不会太差？为什么她被绑住手脚一头扎进大海，我们曾在一个货仓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