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着左边,满目含笑。“嗯”
墨书淮从未见过这么唠叨的魂魄,拽着妖主继续复述,“你看看你,不好好吃饭,脸上都没肉,以后怎么娶个母猩猩”
他拉着妖主,不停的打量着,而妖主两手一摊,任凭他转,一脸享受。
“祖母说的是,但是你孙子我现在是妖主,不着急”
这猩猩如果这时候暗算他,恐怕他也不会还手。
墨书淮看着左边的魂魄,欲言又止,这种事情他不想干?谁想学啊?
妖主盯着他,脸色严肃,“怎么了,说,不然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他心里一沉,也冷着脸,对着他的衣服又是指指点点,“你呀,这衣服缝的像什么样,脱下来,我教教那个妖怪,给你缝缝”
妖主看了看自己衣服,挠了挠后脑勺,傻傻一笑,原来是这事,下一秒,他将外衣脱下,递给墨书淮,侧目对空气说道
“还是祖母心疼我”
墨书淮根本不想接面前的衣服,他面前双方都在急促的催道,“没有针线,还是算了吧”
谁知下一刻,妖主手指一伸,双指之间幻化出一根银色长针,连线他都备好了。
墨书淮只能照着魂魄的动作,一点点来回穿引。
不一会,好几处衣服开缝处被缝合好,甚至墨书淮还在上面绣了一只小猴子。
江弦月也在他旁边看着他的绣法,看着那一只憨态可掬的猴子不由得称赞“真是妙啊”
妖主喜笑颜开,一脸骄傲“那当然,你也不看看是谁的祖母,这妖界中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能胜过她的”
“祖母,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他不禁拉着墨书淮的胳膊,眼神却是盯着左边
“我知道,你想说的我都知道,我家孙子是最坚强的,是不是?”墨书淮艰难扯出一抹笑容,右手轻轻拍了几下他的手。
妖主红了眼眶,后槽牙紧咬着,低下头掩盖失态之色,转而抬起头,倨傲道
“当然,我是祖母最坚强的孙子,我跟别的妖怪打斗,就算是碎了骨头,我都没哭”他伸出手,露出泛青紫色又有些后变形的胳膊。
墨书淮低头跟着魂魄一起寻找,他摘掉地上四五朵绿色花朵,在手上碾碎,铺在妖主的胳膊上
“奶奶不在你身边,受了伤,别一个人呆着,找找涂妖医,他可以照顾你,我希望你少打架,照顾好自己,希望你过得开心,没病没灾”
妖主盯着墨书淮包扎的动作,宛如小孩子老老实实听着,“可是祖母,没有你,我怎么开心起来呢”
这几千个日日夜夜,他都活在悔恨之中,他当时迟了一步,再也见不到祖母最后一面了。
他朝着左边跪去,低着头,“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墨书淮看着对面的奶奶眼含热泪,不住的摇头,想抬着他起来,手却穿过妖主的胳膊。
“她.....”他正想说她哭了,却见老奶奶摇摇头,擦干眼泪,笑着对他说道
“她让你忘了以前的一切,忘了她”
他想去扶着他起来,但是面对着妖主竖起来的手,将他拒之千里。
“孙儿小时候受族人欺凌,他们轻贱欺辱于我,是您将孙儿护在身下,也是您满身伤口,这是其一,孙儿不敢忘”他朝着地上磕了一下
“孙儿自卑,是您鼓励,教导孙儿督促孙儿勤奋,这是其二,孙儿不敢忘”他继续磕头
“孙儿愚笨,您不辞辛苦,苦苦在我师父洞口跪了一年,求师父收我为徒,自此你腿脚落了病根,这是其三,孙儿不敢忘”
“孙儿顽劣,打斗不断,每每一身伤,您都尽心医治,孙儿不敢忘”地上红色的火兰花被打湿,垂下了腰,妖主依旧长跪着
“孙儿不孝,跟蛛王打斗,负伤在外,没想到他报复于你,让你惨死,没见你最后一面”妖主的双手抓在土壤中,全身绷紧颤抖着,似气愤又似难过
“孙儿只有祖母一个”他心口泛疼,宛如刀割,声音中呜咽带着哭腔
“祖母,这让孙儿怎么忘?”他还没让祖母享受到更好的生活,还没带她去滨海之地,还没带她收到万妖跪拜。
江弦月默默背过他们,不忍再看一眼。
他匍匐在地上,弯下的脊椎,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老奶奶的脸上也满脸泪水,泣不成声,最后又是难过又是欣慰,她小心翼翼摸着孙子的头,她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年他的苦楚。
她又骄傲孙子的成就,但是始终最担心他的安危,在她眼中,他永远是那个背地躲着哭泣的爱哭小猩猩。
他表现的骄傲,坚强是他的保护色,其实心里脆弱不堪。
这些年,他将这里他们生活的地方用法术封存,所有的一切没有变化。
他多次流转于妖魔之地寻求复活之术,可终究是一无所获
她的其他魂魄,藏在长明灯中,每天他以血滋养,尸体用万年冰丝所覆盖,可致不腐。
他日日夜夜睡不着时,常来她坟前擦拭她的墓碑,每半个月为她采摘鲜花,嘴里尽是对她的思念,也常常睡在她坟边。
他对她的思念与日俱增,他越是这样,她越心疼。
“聚散终有时,奶奶也从来没有怪过你,只是希望你往前看”墨书淮叹口气,复述道
“无祖母便无孙儿,孙儿只希望呆在你身边”
老奶奶听后摇摇头,她真的见不得孙儿这样伤害自己,每年这个时候他以自己鲜血为引,让自己虚弱。
“其实我有办法,可让你们二人相见”墨书淮趁机接道,江弦月也转过来。
“我可以见到魂魄,是因为修炼了秘术,旁的妖怪如果想要修炼的话,是比较难的,不过也不无可能”他装作为难
妖主一听,眼前一亮,“什么方法?”
“需要借你瑞妖石的一用”他的话刚落音,他的手中便出现一颗红色的石头,仔细观察,里面流动着彩色的光芒。
墨书淮将石头抛给江弦月,“她的七弦琴可以吸取瑞妖石的力量,皆时弹上一曲,再加上我施法,你便得到第三只眼”
他折下一根草,幻化成刀刃,“你可忍受这血肉之痛”
“划”妖主闭着眼睛,无论是什么,他都愿意尝试。
江弦月刚接到瑞妖石,系统提示音出现“恭喜获得瑞妖石,已经自动炼成欲之弦”
红光一闪,一条暗红色之弦自动连接到七弦琴中,她接过琴,空中的瑞妖石,色泽明显比之前暗了一半。
她将瑞妖石递过去,“吸取了一半力量,抱歉”她通过这种方式道歉,她们以这种方式接近他,欺骗了他。
他反而笑了笑,接过瑞妖石,他的脸色也苍白几分“无妨,我只要见到祖母就行”
这一笑,带着释怀,她反而有种被他看透一切的感觉,没想到妖主想要的仅仅是亲人团聚。
她低着头盘腿坐在地上朝着墨书淮点头示意,指间微动,弹奏起长相思,微风习习,琴声哀怨缠绵,血气入鼻,她的脑海中出现这首的词
忆归期,数归期,梦见虽多相见稀,相逢知几时。
也许是妖主的原因,她的欲之弦弹奏起来总是多了几分哀音,她注入法力,帮他们一把。
白刀进,红刀出,蜿蜒的血迹沿着他额头留下,他双眼闭紧。
“可以睁眼了”墨书淮在他额头一挥。
妖主缓缓睁开眼,眼前站着模糊不清的身影,还有刺眼的光,他又闭眼凝神,耳边缓缓琴音,他舒展眉头,重新睁眼。
面前赫然站立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祖母,是你吗?”他不可置信的站起身来,嘴角委屈,眼里却是止不住的欣喜。
他的祖母还是像以前一样,满头银发,慈祥的笑容,他的脚步向前。
“亨儿,我的亨儿”她泪眼婆娑地上前,她知道是碰不到他的,但是忍不住想触碰孙儿的脸庞。
没想到这一碰,她竟然能接触到他了。
“祖母,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他们祖孙相拥在一起,妖主低头靠在祖母的肩上喜极而泣。
“祖母知道,祖母也想你”
“我时常来这里看你,你怎么不托梦给我?”
“祖母灵力微弱,如今七魂三魄只剩下一魂一魄守在这里,但是祖母知道,你睡着的时候,我就陪在你身边”她摸着他的头,她家孙儿还是爱哭包。
墨书淮和江弦月站在一旁听到他们叙旧,半响,他们才发现忽略了他们。
“你们本事挺大的,哼”妖主这才后知后觉知道已经失态良久,等瞅到他们,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恭喜妖主得偿所愿”墨书淮抱拳贺喜,江弦月也抱着琴,微微欠身。
“回你们修真界吧,之前种种,我既往不咎”他冷哼一声,扔给他们一块下山令牌,下起逐客令,清除闲杂人等,耽误他和祖母叙旧。
江弦月和墨书淮的神经这才松下,既然被他认出身份,他们也不该再留下。
等他们下了山,他们并肩而行,墨书淮也有所不解
“奇怪,开三眼不假,但是不足以让他接触到魂魄啊?”
他想不出阴阳接触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江弦月拍了拍她的七弦琴,“也许是七弦琴也感到了妖主的渴望,长相思,长相思,相思极致终会相见。”
“忆归期,数归期,梦见虽多相见稀,相逢知几时”引用于冯延巳《长相思》
作者与妖王抱头痛哭:我也只有一个评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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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阴阳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