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梦志 第5章 志五 异梦初现

眼前的黑雾慢慢散尽，程松终于有机会看清前方的是什么。那是一个医院？

“这破地方有够恶心的，怎么到处都是黑乎乎的东西，是什么油吗？**!”程松被眼前肮脏的医院震惊了，话说自己为什么来这种地方，来看病吗？带着心里的疑惑，程松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长长的队伍中间。队伍中有一些是从事苦力劳动的工人，他们粗大的手指中长满了老茧，指甲缝里都是常年积累的老灰，有些事像自己的年轻人，还有些是带着孩子的妇女。队伍缓慢的前进，突然队伍前方传来一个粗鲁沙哑的声音。

“快点，怎么不想打针了吗？不打就得死！他妈的，排好队，你们这群社会底层的废物！还有，排队的时候钥匙说话，我就抽死你们！”程松听到声音侧头看说话的是一个不在队伍里的人，她穿着一个蓝色背带裤，在夜光下反光，应该是橡胶材质的吧。脚下蹬着一双棕色的长筒靴，腰间还挂着一串钥匙，随着身体的抖动发出叮叮当当的碰撞声。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手中的黑色的棍子，说罢他便挥舞着棍子抽向位于队首的那人。那人应身倒地，发出阵阵哀嚎。

程松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仿佛被打的自己，背脊阵阵发冷。

“小心！”

程松猛然回头，刚刚似乎有什么人自己耳边说了什么，那人的声音细而怪，随着卷起地面的小风消散了。队伍中明令禁止说话，那么声音是从哪里来的。小心的看看四周，除了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可怜人程松再没有发现谁。听到那个监管腰间发出的声音的程松赶紧转过来，看向地面。

“老面，把人带进来！”

“好的，由哥！”

终于，程松来到队伍前方，此刻她终于看清自己身处何处。眼前是一个山洞，不知名的黑油包裹了整个洞口，一些青苔在没有黑油的缝隙里生长。洞口的右侧稍微平整的地方用红色的颜料歪歪扭扭的写着‘诊所’。字应该还没有完全干，洞里湿润的风不仅带出了刺鼻的气味还让那字的颜料流下来，看起来像极了血液。眼前的所谓诊所只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小心！”

那声音又出现了，而且变得清晰了。程松想要回头查看，监管的钥匙发出了阵阵声响。程松吓得赶紧抬头，近看那张脸真是一种折磨。油腻头发上盘踞的头皮屑在洞口微弱的灯光的映照下看起来就像是会动的白蚁。视线下移是他狡黠且猥琐的眼神，脸上的肥肉让本就肿眼泡的上下眼皮彻底遮住了绿豆般的小眼睛。他的鼻子上有一大块青黑色的胎记，上面还长着几根黑黑的毛，一直延伸到他的嘴角。看到程松的瞬间他的小眼睛从不见天日的监狱里被释放，放出异样的光芒，舌头从那个几乎干裂的嘴唇里伸出来狠狠地舔舐着上嘴唇。

程松浑身起鸡皮疙瘩，低下头不想再看那张脸一眼。谁料面哥竟然变得“绅士”起来。他收起了自己几乎一秒都离不开的铁棍，挂在了钥匙旁边，发出巨大的刺啦声。然后他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笑起来的脸让那块本就几乎覆盖了半张脸的胎记显得更大了。

“美丽的小姐，请，请随我来，面哥亲自带你进去哦。其他人可是没有这种待遇的。”说着舌头又从干瘪的嘴中伸出来，舔了一下下嘴唇。

程松不由得皱了下眉头，想到刚刚那个奇怪的声音总是是提醒自己什么，等了两秒没有听到任何声音。程松挤出一个笑容，看了眼那个绿豆男随着他走进了山洞。洞里的青苔长得很茂盛，顶上时不时地掉落水珠，那些重量不够的小水珠则滑向一侧，有的被中间出现的一些凸起分成几路，顺畅的水会聚在一起流向了顶右侧的电灯，发出嘶嘶声。长期受到水的侵蚀，绿色的电灯外壳变了形状，少量的水流顺着外壳流向钨丝导致接触不良，电灯闪着昏黄的光。

程松借着微弱的光小心的走着，洞里的路坑坑洼洼，凹陷处集满了洞顶落下的水。走着走着程松突然感觉脚下变得柔软，她惊呼一声，身体倒向后侧。面哥趁机揽住了她的纤细的腰肢。程松轻轻推开了占便宜的猥琐男人，低头一看前侧的一个拐弯处有一团黑黑的皮毛。刚想低头看看是什么，面哥走过来说道。“别怕，美人，就是一个猫皮，肉啊，被我们哈哈哈，吃掉了。说实话，这猫肉啊，真是好吃，有机会哥带你吃，啊，哈哈哈哈哈。”说着男人挑了挑眉，一只手指伸进嘴里剔牙。

程松只觉得一阵恶心，她拒绝了绿豆男的“好意”，加快了向前的脚步。绕过冗长黑暗的前道，终于来到了一个光明的地方。这里的布置与普通的医院没有什么区别，明亮宽敞，两侧是各种设备室，透过玻璃可以依稀看到一些常见的检查仪器。一些医生和护士行色匆匆，似乎有大量的病人需要接受治疗。奇怪的是看到病人的到来，他们没有一个人回头看一眼，只是自顾自的走着。

面哥走到队伍的最前侧，对着仍然处在黑暗中的人群大声吼，像个发号施令的将军。

“所有人，听着。这是我们李公子赏给你们的活命机会。他没有收你们一毛钱，做人呢，要懂感恩，因此，等打完救命针，你们所有人都要好好为李公子卖命，懂了吗？”

程松站在分割光明与黑暗的门槛处，不知为何她听到了不存在的声音，似乎离她很近。

“怎么算是免费的，你们可是收走了我们家几乎半年的米。”程松看向了褴褛的白发老人，那人却只是低着头，甚至连眼睫毛都没有抖动。

“怪了，那声音究竟是从哪里来的？”陈松小声的嘀咕着，没有人听到她的碎碎念。面哥领着程松走到了一个诊室，他裂开嘴对着里面的一个医生笑，露出暗黄的牙垢和闪亮的大金门牙。“成哥，这是我的人，还麻烦您照顾一下。”

里面的医生瞥了一眼面哥，一口啐在他脸上。

“你算个什么东西，一条狗还敢朝着人乱吠？你该不会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头目吧？”男人从玻璃房里走出来，一身的白大褂和出口成脏的形象实在是违和。灰黄的头发被发缝中间露出些许白发打破了他很年轻的假象。

“是是是，成哥，我就是开了个玩笑，您别当真。”面哥用肥大的衣袖擦了擦脸，弯腰赔笑。

“你们几个，跟我来。”医生从兜里掏出一根烟放到嘴里，点燃的火柴瞬间释放浓重的劣质烟草味，味道弥散开呛的程松捂住了口鼻。

队首的五人跟着医生走进了诊室，进门后除了靠近门口摆了一张桌子，角落的一块被不知名黑油染遍仅露出一角可以辨认出颜色的破布帘之外就只有医生手里的针管证明这是个诊所。与外部明亮干净的感觉不同，室内满是污浊的暗红色血迹。看着医生直接拿起桌上未消毒还粘着不明血液的针头，程松怔了怔，呆立两秒后笑着说道。

“大夫，我有点害怕，我最后一个来行吗？”仿佛针头已经插入手臂，程松狠狠用右手大拇指搓左大臂。

“就你事儿多。下一个。”医生似乎比刚刚看起来顺眼多了，程松迈着欢快的步伐来到队尾看着第一个“受刑”的人。

带有血红色血液的针管缓缓扎入第一个老头的凸起的血管，随着注射器快速推下，有些浑浊的半透明液体进入了老头的身体，老头瞬间剧烈颤抖，很快又平静下来。看到此，程松不适感涌上心头，瞬间她心脏快速跳动，药液顺着血液流动到身体的每一处，快速的吞噬着已经病变的细胞，那些健康的细胞经过药液的洗礼不断增殖，愈发饱满。血液的洗礼战发出阵阵金光，像是闪电一样从药液流过最多的地方向四周扩散。老人也因此阵阵痉挛。很快裹挟着金光的药液流向了心脏，心脏很快吸收了药液并加工成身体更能接受的营养物质顺着血液流向全身。

猛然，眼前的异象消失了，回过神的时候马上就轮到程松打针了。

“跑！”

“什么？”程松不小心说出了声，桌子旁拿起注射器的医生眯着眼看了程送一眼，脸上的肌肉因为不满抽动了一下。

“露出胳膊！”

“好的，好的。”程松挽起袖口的瞬间那声音又出现了。

“跑，快跑！”不等程松反应过来，医生发现了异常。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盯着程松露出的胳膊仔细地端详起来。然后他快速起身打开了桌子下的抽屉，拿出了一个蓝色的小瓶子。程松看到抽屉里还放着一些酒精和没有使用的棉签。“该死的资本家，拿走老百姓那么多东西却连一个消毒的棉签都不肯给他们用。”程松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嘀咕。很快，医生从蓝色瓶子里蘸取了一些黄色粘稠的液体，那人先是从抽屉中又拿出一根好似黄金一般珍贵的棉签，蘸了那不知名药液后在自己小臂的血管处抹了抹。静候一分钟后，他重复操作到程松的手臂。液体接触皮肤的瞬间迸发出金色的光芒，医生惊喜万分，一把拉住了程松的手臂，眼中闪烁着期待已久的光芒。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就说这世上必然有这等神人，那压根就不是传说！哈哈哈哈哈哈，你们都看到了吧？我就要发大财了。哈哈哈哈哈。”刚刚还能用道貌岸然形容的医生忽然癫笑，他一把扯下绕在脖子上的领带，恶狠狠地扔到了地上。随后挥手招呼过来几个壮汉，让他们盯住程松，自己则去打电话了。

被团团围住的程松有些困惑，自己明明是来打针治病的，怎么就惹上了麻烦事。还有，最离谱的是自己的胳膊在擦了那奇怪的药水后真的在发光。但是这也是自己第一次看到‘shine bright like a diamond’（如钻石般闪耀）的自己。可是一向平凡的自己怎么可能是他口中的“神人”，一定是那药液有问题，他只是想利用自己赚钱罢了。分析罢了，程松点了点头对自己的推理，很是满意。

打完电话的医生大步向自己走来，由于速度很快，这时程松才看出他左脚似乎有点跛，破旧的棕色皮鞋因为脚过度朝里崴而变形。全然不顾自己的形象，癫狂的医生靠近后，拨开人群，大且布满老茧的手用力地捏住了程松的胳膊，他梳理整齐的头发因为激动地抖动散落到前方，挡住了他的一只眼睛。

“天哪，你就是我的幸运星。感谢你，让我终于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看起来，他异常激动，说话的时候还喘着粗气。说罢，他朝身后的护士挥了挥手说道。“拿过来。”此时他没有了兴奋，脸上只挂着阴狠的笑。

“什么意思？你要干什么？”转头看到护士从远处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个“大家伙”，程松慌了，不知道要面对什么情况，毕竟未知的最可怕。她还想辩解什么，忽然，耳边传来一个声音。

“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