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经历了这么多变故,庄梦蝶看着面前丰盛的菜肴并没有食欲,她只想好好泡个热水澡,然后好好休息一下,等醒来再好好捋一捋头绪。zuowenbolan
但看到余舟晚这么热情,她也不好抚了她那个刚相认的哥哥的面子,便默默地夹过菜吃了起来。
“余十一!”等庄梦蝶吃饱后,余舟晚提高音量朝外喊了一声,庄梦蝶侧过身,朝着余舟晚视线的方向望过去。只见那余十一竟然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十数级的石阶之下,他一袭黑衣,单膝跪在地上,垂着眼恭声问道:“山主有何吩咐?”
“余十一,梦蝶初来乍到,江渚山地势复杂,机关又多,你先将梦蝶带回她的住所休息,后面几日你带她到处走走,让她熟悉熟悉江渚山的地形和机关,以后梦蝶的饮食起居,也有你来负责,你可要替我好好照顾她。”
“余十一遵命,请山主放心。”余十一答完话,请身对着庄梦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恭敬道:“梦蝶姑娘,请随我来。”
庄梦蝶起身,默默拾级而下,跟在余十一的身后就往外走去,在即将离开这间石室时,又突然被余舟晚叫住。
庄梦蝶停步转身,只见余舟晚对着她笑了笑,用温和的声音道:“梦蝶,江渚山皆是男子,不如皇宫里的宫女懂得伺候人,余十一算得上是个细心的人,若有照顾不周还请你多多担待了,若是需要些什么,尽管和哥哥开口。”
“我知道了,舟晚哥哥。”庄梦蝶冲着余舟晚淡淡一笑,应了下来,跟着余十一走出了石室。
余舟晚站直了身子,负手在背,目光始终注视着余十一和庄梦蝶两人渐渐远去的身影。直到那两个身影转过完消失在视线中,余舟晚嘴角边挂着的身为兄长的那抹慈爱微笑骤然消失,他的眼神也逐渐冰冷。
在江渚山一晃过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里,庄梦蝶渐渐熟悉了江渚山的地势和常用的机关,除了余十一特地交代过的江渚山的禁区外,庄梦蝶几乎把整个江渚山都走过了个遍。
期间,庄梦蝶也去看过几次萧远清,一开始每次前去都是余舟晚带着她一块去。萧远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看到这两个人来,也不过是看了他们几眼,便又一心沉溺在自己的写写画画中。
后来,庄梦蝶已经知道了如何打开囚禁萧远清的密室,偶尔她也会独自一人去看看萧远清,就那样静静站在那间光线昏暗的囚室中,默默地看着萧远清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写写画画。
萧远清画得最多的,便是一个女子,但那个女子只有背影,庄梦蝶不知道画像上的是谁,但能让一个失去记忆的人,日复一日地重复画着,应该是他最在意,最心爱之人罢。
庄梦蝶默默看着画像,蓦然觉得有那么一丝熟悉,或许,母女连心,即便她的记忆里从未曾有过她的生身母亲余音的有关记忆,但她只看那画像上的背影,还是能知道那便是余音。
看着萧远清平静地作画,庄梦蝶的心里有一丝遗憾,却也有一丝庆幸,或许,这便是萧远清最好的结局罢。若是他真的恢复了神志,又该如何去面对他心爱之人用自己的命换了他的命?
暮春时节,山间落英缤纷,庄梦蝶靠在桃花树下连连咳嗽,当初离开皇宫时,余舟晚给她带的药已经吃完了。
庄梦蝶知道自己服用的药配制不易,除了皇宫怕是在没有人能配制出来了。但余舟晚却不知道,他以为先给庄梦蝶带上药,等到了江渚山,他可以再命人去想办法,半个月前他也派了手下出去,确是毫无所获。
若是再回皇宫一趟,山高路远的,庄梦蝶也未必能等得了,而且即便到得了天璇国都城,也不知道如今的天璇皇城是什么情况,搞不好人刚到故清城便被抓了。
“梦蝶姑娘,你没事吧。”余十一匆匆赶来,看庄梦蝶咳得都吐了血,连忙将掌心贴在她的后背心上,替她输了些真气,让她不至于那么难受。
“咳咳……老毛病了……”在余十一真气的调理下,庄梦蝶的咳嗽缓和了不少,她自己的身子她自己知道,即便是有药,也不过是再多活个一两年罢了。有没有药又有多大的分别呢?她心里感激余舟晚为她做的一切,却也不想再麻烦她这个哥哥了。
毕竟,他本可以什么都不做,可他却还是为了她不远千里去到故清城,为了获取允王的信任对允王惟命是从,这些年来为允王鞍前马后。自己死后,自己的父亲萧远清还得劳烦他照顾。这一辈子,她欠余舟晚的,怕是再也还不上了。
“让舟晚哥哥别在为我的事费心了,生死有命,梦蝶有这个一个哥哥,已经是上天的眷顾了。”庄梦蝶靠在树干上,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缓慢地对余十一说道。
她远眺的方向是天璇国都城的方向,在万水千山之外,不知道庄非鱼现下如何了?遗憾的是,或许到死,她也没法再见他一面了,哪怕只是远远地,偷偷看上一眼。
“梦蝶姑娘,你一定会没事的,山主一定会有办法的,你先别多想了。”余舟晚看着庄梦蝶一脸的落寞和哀伤,这不禁悲从中来,这些日子里都是他照顾庄梦蝶的饮食起居,带她逛遍江渚山能去的每一个角落,若是让他亲眼看着眼前这个美艳忧郁的女子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最终香消玉殒,他的心里也不会好过。
“余十一,你先下去吧,我想自己待一会。”庄梦蝶靠在树干上,双目微阖,淡淡地对身旁正用一种关切的眼神看着她的余十一说道。
“有事就叫我,余十一先退下了。”庄梦蝶发了话,余十一起身向庄梦蝶躬身行了一礼后默默退了下去。
春风拂过,点点粉红色的花瓣飘落在一袭浅青衣袍的庄梦蝶身上,她靠在树干上,阖上了双眼,轻轻地哼了曲子。